原来在你眼里

一种沉寂，蔓延两人之间，顾楠静静站着，一语不发，而赵合德脑子里乱哄哄，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良久，赵合德才回过神来，发现两人这会儿正站酒店门口，门口处那保安，已经用奇怪眼神瞅了他们很久。
    “先离开这儿吧。”她道，才刚迈出了两步，就被顾楠给拉住了。
    “白寒锦和你说了什么？”他冷冷地问道，手指捏着她手腕骨头，越来越用力。
    “痛！”赵合德低呼一声，皱起了秀眉。
    “痛吗？”
    她可知道，当他看着门关上，想着她和白寒锦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多恐惧。
    就好像是四周突然之间变得一片漆黑，黑暗地仿佛什么都不存，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存。
    他喜欢她，这种喜欢，随着在一起的时光，越发深入骨血之中。如果说他后悔什么的话，那么就是当年他，不该神智懵懂，不该轻易离开，那样，她或许就不会有机会认识白寒锦，更加不会有机会和白寒锦交往。
    他搜集过往有关他们分离那段时间的报告，希望能了解她更多一些，可是看着报告上那一张张她和白寒锦在一起照片时，他只觉得，连呼吸都停止住了。
    她对着白寒锦所露出的笑容，让他嫉妒得发狂。
    当他在外面，眼睛虽然看着电脑显示的数据，脑海却满满都是白寒锦和她在一起拥抱亲吻的画面，他双手死死抓着桌角，用着全身所有力气去支撑着看完U盘内的资料。
    短短几分钟，他却想被刀割被火烧一样的疼，连当年被白乃儒囚禁都不曾有过的疼。
    顾楠愈想愈用力，赵合德的纤细手腕，被他捏过的地方，红了一圈。
    “放手啊。”她道，才稍稍扭动了一下手腕，又感到反而让他捏得紧了。
    而疼痛，也就深了。
    “你……”她张了张口，可是手腕却一动都不敢动。
    只因为顾楠的眼，死死地盯着她，如锋芒，如利剑，像是要穿透着她灵魂，透着一种无比危险。
    “白寒锦和你说了什么？”他第二次，问着她同样问题。
    “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贝齿咬了咬下唇回答道。方才的谈话，教她如何说出口，对着现任，说如何与久别重逢的前任分手，她该怎么说出口。
    “那究竟是什么？”
    此刻，他声音，带着一种冰冷与狠厉，那种危险气息，环绕着他周身，就好像……一旦她回答错误话，那么她和他都会万劫不复似的。
    喉咙变得干涩无比，赵合德贝齿咬着唇瓣，想着该如何回答君谨言，倏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顾楠一手握着她，一手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只是视线却依然还是看着夏琪，一眨不眨。
    “……嗯，是真的……我会准时到……”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他便结束了通话。
    “如果你有事儿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他现在这个状态，着实不适合谈论她与白寒锦的话题。
    “不许走！”他狠狠地说道，“你没回答我问题前，你哪儿都不许去，不许离开我视线！”
    她一愣，人已经被他拉着，朝着他停不远处车子走去。
    赵合德整个人几乎是像被沙包似被顾楠给塞进了车子里。
    “真的没什么。”赵合德道，只觉得一股无力感，充斥着全身。“顾楠，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侧，整个人罩住她，黑色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叫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压迫感就这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然而，他仅仅是为她轻轻扣上安全带，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我信你。”
    顾楠神情是淡淡，口气也是淡淡，但是他那个“信”字，却像是一块沉甸甸砖头，压她胸口，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要顾楠相信她，若今日站在门外等候的那个人是她，若是顾楠见过前任后一言不发，而且眼眶红红，一副明显哭过的样子的话，她会作何感想呢……得不到只言片语，单单要她相信他，她会作何感想呢……
    瞬间，愧疚感、理智感、耐心什么的通通回来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白寒锦的谈话内容，你不能生气。”赵合德道。
    顾楠扭头，首先看见的是赵合德肿得核桃一般大小的双眼，像是心软，一瞬间所有的话都不想说了，摸了摸她的脸，“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先送你回家。”
    “哎——”赵合德急急拉住他的手，“那你去哪里？”
    他避重就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你乱说，”赵合德聪明起来也是很不好骗的，“每次你不想理人都会这样说。”
    顾楠看着她，表情有点不抱期望的平淡，问：“你确定要和我谈吗？”
    “……”
    看着她一脸纠结的表情，顾楠像是终于对命运屈了服，没有再生气也没有再怒其舍得。
    “顾楠——”赵合德忽然倾身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忽略心底那抹尴尬，鼓起勇气对他讲：“我和你说……”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能再因为过去生了嫌隙。
    顾楠虎着脸，那表情…
    “好。”
    “他想和我重新开始。”想了想，赵合德坦白地交代。
    顾楠瞪大双眼，方向盘180度大扭转。
    “看路！看路！”赵合德紧张地大叫。
    车速恢复正常，顾楠却气得直哼哼。
    “是他想，又不是我想！”赵合德无奈，就知道不能告诉这人，“顾楠，你真小气。”
    “这种事怎么大方得起来？！”顾楠明显地占了理，语调一转，紧张兮兮地询问，“你怎么说？”
    “我…”赵合德拉长了音，见顾楠全神贯注地看着她，那种焦躁的目光，让她瞬间失了调侃的心情，“拒绝了呗。”
    顾楠放了心，面色露出得意的表情：“也是，有我这样完美的现任，他这样的前任，太小菜了，没法儿比，不足挂齿。”沾沾自喜的表情叫赵合德既无语又好笑。
    “如果当时我真的答应他了，你打算怎么办？”赵合德好奇问道。
    顾楠的回答意外的坚定，“不会，你不会和他走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对你的在乎，绝对没有我这么深。”他声音是如此地肯定，没有丝毫迟疑，“合德，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乎你了，即使是你自己，也不如我深。”
    她怔忡着，只觉得被他捏住的手心，不断地发烫着。
    他手指，几乎就像是要灼伤了她似……
    也许顾楠说的对，白寒锦对她的在乎，确远没有他深。当初白寒锦是喜欢她，所以才会和她交往。可是这种喜欢，并不够深，多是她身上追逐着过去某个人影子。
    但是～顾楠如此肯定的语气，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欠扁了！赵合德对着窗口另一边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早知道就不提前告诉你结果了，让你可劲傲娇，哼！
    “那还回家吗？”
    “恩，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去警察局一趟。”顾楠的心情轻快不少。刚才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电脑，确认了白寒锦给他的U盘的可信度，U盘里面的犯罪证据条条都非常狡猾地避开了白家相关人士，当然，最主要的是跟白乃儒撇得一干二净，但用于铲除祁门这个地下组织却是招招绝杀。
    赵合德花容失色，“警察局？你去哪里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虽然白老爷子是说了祁门任我处置，但这种事顾氏亲自动手总归不讨好。”
    这层窗户纸能不捅破还是不要捅破，白家顾家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角色，这年代塑造一个完美的企业形象可不是撒点钱那么容易，直接在面上杀红了眼，对谁都没有好处，只不过是给了宵小之辈渔翁得利的契机。
    “哦，所以你打算借刀杀人。”赵合德小手指着对方。
    “是的，我要去当告密者啦。”说完，顾楠还扭头冲赵合德魅惑地眨了眨眼。
    “等一下，”赵合德灵光一闪，“原来你刚才说有事是真的。”
    “我没有说是假的啊。”
    她还以为……还以为……啊！
    看着顾楠一脸得意的神色，赵合德囧了，骗纸，大骗纸！
    “生气了？”
    “没有。”
    “明明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没有继续辩驳，顾楠伸手轻轻捏了捏赵合德鼓起的脸蛋，“我的合德真可爱。”
    哼！
    怒火平息过后，她问：“那就这样算了，白乃儒也不追究了？”
    “恩，”顾楠点头，继续说，“本来也不期待能凭借这些东西将他拉下马，白家肯牺牲祁门已经是意料之外了，而且白乃儒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轻松，白老爷子也许已经在用另一种更加残忍的方式惩罚他了，我们尽力了。”
    或许吧，可是——“鹿筝那？”
    “我会跟他好好说清楚的。”
    可是鹿筝会理解吗……
    即便怎么说，应该都是很难接受这个结果的吧……
    察觉到赵合德担忧的眼神，顾楠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尽量补偿他的。”
    “恩。”
    大概也只能这样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体会别人的感受，即使体会到了，也无能为力，心情这个东西只有自己可以解决，每个人的灵魂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地过冬。
    “吱！”
    车子平稳地行驶一小段路，顾楠猛地踩了急刹车。
    “你干嘛？”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