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树蝴蝶飞

自从上次一起去了博物馆，高敏儿和唐天宇明显不再那么生疏，两个人见了面总是有说有笑。高敏儿从内心接受了唐天宇这个好朋友，免不了彼此互开不痛不痒的玩笑，高敏儿觉得生活一下明媚了许多。接触越多，高敏儿越感谢当初自己对唐天宇的拒绝，他们之间就是那种不问心灵，不问尘世，潇潇洒洒的“狐朋狗友”。高敏儿喜欢他们目前的状态，他们不是情投意合，也不是志同道合。或许唐天宇也是个被自己的想象执着了爱情的人吧？明明唐天宇的大男孩性格和高敏儿的随性乐观，很合拍罢了。至于感情，还是算了吧，就算唐天宇内心会给高敏儿一个位置，估计高敏儿也会迟早枯死。唐天宇所有的养分都在外面，内里还没拓荒呢。
    另外的情况是，如今宋珂儿真的展开了对云飞扬的爱情攻势，任云飞扬严防死守，也是无以为继。每次唐天宇见到高敏儿就忍不住聊起两人的战况，说云飞扬有多狼狈。可是，为什么云飞扬的消息和近况都要传给高敏儿啊？高敏儿又不是数据接收和处理基站。据说，宋珂儿不是可怜兮兮的，也不是娇滴滴的，更不是胆大妄为型，就是那种青春明媚，不用张扬，云来风来。“原来，云飞扬对这种校园小清新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就像当初上高中时。”有一次，唐天宇不小心说漏了嘴。
    高敏儿很是好奇，唐天宇就给她讲了。那个小清新，捕获了不少男生的心，可是她的芳心只给了云飞扬。是一个幸福的开始，也有幸福的过程，可是没有一个幸福的结局。云飞扬的父母，哪里容得云飞扬早恋，那应该是唐天宇记忆中稍有的很激烈的云飞扬和父母的争吵。云飞扬的父母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逼走了小清新和她的父母。其实，云飞扬对那个小清新也只是若有若无的一点感觉，是云飞扬父母的不适当介入，才催化了那段感情。事后，云飞扬自己也去了解了，云飞扬的父母是对的，小清新一家确实不堪和拜金。其实，不是云飞扬的父母反对小清新，是受不了小清新的父母，听说是商业圈里有名的无赖，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会不择手段。可是偏偏能生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可是也断送了女儿的幸福。云飞扬和父母争吵不是因为有多爱小清新而是不能接受父母的手段。云飞扬的父母给云飞扬的解释是，对非常人就用非常人的手段。
    高敏儿打了个激灵，她就知道选择云飞扬不光是要过世俗的眼光还有应对云飞扬的父母，能把云飞扬养成这个样子，不是有可怕和非人的成长环境就是有手段不一般的父母。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高敏儿不想戴王冠，也不愿意承担它的重量，她怕自己会被直接压垮。
    有一天，高敏儿收到了云飞扬的电话，高敏儿有一阵的恍惚，不明白云飞扬要做什么。镇静了一会，高敏儿接了起来。
    “我在日落咖啡厅，你来一下吧。有事需要你帮忙，请别拒绝。”云飞扬直接说明了来意。
    “哦，好的。”高敏儿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她不想拒绝云飞扬的求助。
    等高敏儿打车赶到日落咖啡厅时，就后悔了。因为不光有云飞扬，还有宋珂儿。宋珂儿好像哭了，云飞扬是无奈的表情，但是也很决绝。不用说，宋珂儿追爱不顺。
    看到高敏儿来了，云飞扬站了起来，对高敏儿说，“她情绪不好，你送她回家吧。我就不去了，完事后，你给我打手机。”高敏儿点了点头，她是来救场的，既然来了，总得有所表示吧。
    高敏儿拍着宋珂儿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宋珂儿哭够了，抬起头，对高敏儿笑了笑，说：“你是对的，你不介入，他还能在心里为你留个位置，就算是小，也有你的存在。可是，我呢？我虽想介入，但自认还没表现出来，他就直接终结了我的追求。我在他面前出现，他没有什么反应，淡淡地打个招呼就走了；我送他礼物，他直接给我回寄过来；我打他手机，他总是占线。他居然是一个不肯给我任何机会的人，应该说不会给任何机会，确实是真正意义上的禁欲系。不给机会就罢了，为何还要点破，要选在这样一个地方，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他在为别人等待。这难道不是最残忍的拒绝吗？”
    高敏儿什么也没有说，宋珂儿早就预知了这个结局，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她不是不甘心，她只是想哭诉一下，发泄一下罢了。有些人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融入别人的生命，这个时候，哭一场就够了，不认命又如何。高敏儿知道宋珂儿不会想不开，这正是宋珂儿的可爱之处，她会为了心中的些许希望，拼尽全力，就为了不留遗憾；就算失败，她也能面对，也会擦干眼泪，将生活继续，不会放逐自己。高敏儿想信，如果自己是男生，一定会喜欢和接受这样的女孩子。可是，一切只能假设，只好陪着她了。
    宋珂儿回到家后，好多了，哭是放了所有不该有的情，哭是告诉自己努力过。高敏儿不太会说笑话，也不敢说笑话，无法让宋珂儿破涕为笑，但是伶俐的宋珂儿最后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样高敏儿就放心了。
    高敏儿下楼，本来要联系个快车，没想到云飞扬就在楼下，吓了高敏儿一大跳。难道云飞扬来过这个地方，看来这两人还是有点交集的。
    “别瞎想，我也是第一次来。不放心，所以跟着你们罢了。”云飞扬好像能读懂高敏儿的疑惑，即使在黑暗里。
    “别担心，她没事的。”高敏儿觉得这才是云飞扬关心的。
    “我没有担心她，之所以以前没有明白拒绝她，也不是碍于你的面子，就是自己放不下曾经的一段经历罢了。”高敏儿知道云飞扬所指，可是没有接话。
    “倒不是我陷得有多深，而是何必去伤害？我只是给她讲了一个我的故事罢了。”云飞扬似乎知道高敏儿不会接话，就径直往下说了。“我告诉她，我为一个女孩多动心多动情，我给她讲了那些遥遥牵挂寸寸相思，我给她说了那些礼物‘星星是夜空的钻石，思念是回家的钥匙’。她哭是因为感动，也是因为无望。”云飞扬忽然不再说话了，就在黑暗中了沉默了，似乎在等着高敏儿开口。
    “记得你说过，你会让我有女王般的生活。可是，那顶王冠太重，我戴不起来的。”高敏儿无法再保持沉默，只好开口。
    “如果唐天宇给你一顶王冠，你会嫌它重吗？”云飞扬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看来是为那天高敏儿和唐天宇在一起看画展而不高兴。
    “唐天宇绝对不会给我一顶王冠，他知道我不喜欢那个，他知道我只是普通人。”高敏儿没有逃避，开始直面云飞扬。
    “那么他了解你比我了解你多了，原来他才是那个对的人，我的心思终归是白瞎了，该来这个地方的是他吧？”云飞扬语气是少有的嘲弄。
    “云飞扬，嫉妒像心里长的一根刺，没必要留下这根刺，否则越扎越深。迟早要拔不如早拔，拔得越晚，越伤人。”高敏儿没想到云飞扬心里会长了这样一根刺，而且和唐天宇有关。
    “你觉得我伤的还不够吗？你还没觉到我的痛吧？那就让这根刺扎地再深一下吧，要是能流出血，也许你就会注意到了吧？”云飞扬那深水一样的眸子似乎在黑暗中发出了灼人的光。高敏儿不寒而栗，这样的云飞扬是她没有见过的，也不能想象的，不是云飞扬的想象执着了云飞扬的爱情，而是她的拒绝执着了云飞扬的伤痛。可是，高敏儿此刻才明白。
    “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伤心，让你痛苦。这根刺应该扎在我心里，才公平。”高敏儿情不自禁去碰了云飞扬的手，这一碰，云飞扬似乎从梦游状态醒来了。
    云飞扬紧紧反手抓住了高敏儿的手，不肯放松。“我不要你的道歉，你不是存心想让我伤心和痛苦的。可能是我不够好，可能是我太高高在上，可能是我的真心没有着陆吧？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只是被动地等着你来接受，或许我早点向你靠拢些，或许我再努力些，或许结果就会不同吧？”
    高敏儿听着这样的话，忍不住落泪了，明明是她的错，可怜的却是云飞扬。看到高敏儿眼泪大颗掉下，却听不到哭泣声，高敏儿明显在内心压抑着自己，云飞扬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搂住高敏儿，语无伦次地说：“不要哭了是我自己不甘心，不甘心这么久的等待，不甘心这么辛苦的期盼。敏儿，我很累，你就给我一点希望好吗？人生有多少个六年？本来该是多么幸福的日子，然而是心被一层层剥开，被一次次火烤和煎熬。我可能要受不了了……”
    高敏儿内心也在翻滚，是啊，这个云端的男子，经历的是撕心裂肺地痛楚。都说女人的韧劲强于男人千倍万倍，高敏儿都有空无和没着没落的时候，何况云飞扬，这个从小被呵护着长大的人。高敏儿忽然就下定决心了，就算这是一次炼狱，就算要经过一次次的磨难和锻造，就算最后是一场空，她也不会再让云飞扬独自应对了。
    “云飞扬，不要这么痛苦，以前是我错了，我们现在好好开始，好吗？”高敏儿终于打开紧闭的心扉，想要和云飞扬认真地开始。
    云飞扬像是没有听明白，牢牢盯着高敏儿的眼睛，问道：“敏儿，我没听清楚，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大声点再说一遍，好吗？”还把耳朵支了过来。
    高敏儿忍住了眼泪，提高了音量，说：“你没有听错，我们好好开始！”
    “是真的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真想大喊大叫。“云飞扬满血复活了，难以抑制激动和兴奋。
    “想喊就喊吧，想叫就叫吧，把以前的不开心都宣泄掉吧。”高敏儿心疼云飞扬为她所受的没必要的苦，她会坚定地支持云飞扬的一切。
    “现在太晚了，先回家休息吧，今天太累了。周末咱们去爬山吧，到山上去喊，让回音想起，为我们记忆。装备我准备，周六一早我去接你。”云飞扬发动车子，幸福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