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樱桃

车内，王尺素放下手中电话，对前面那个开车人道:“说吧，你带我去哪里？”
    李文韬没吱声，自顾自地开车。
    王尺素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追问什么，只是肚子里憋着一口气，等下了车，看她不好好教训他。她看向车窗外，出了西大，往门口对着的那条路一直开了下去。穿过人潮闹事，李文韬没做停留，一路开到了收费亭。
    王尺素见状，忙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出了收费亭，驱车行驶一会儿，就上了高速。
    车窗外，树木迅速倒退着，王尺素有些不安起来。她猜不到李文韬要做什么，要带她去哪里，关键是，问他，他什么也不说。
    车内无人说话，太安静。李文韬打开车内广播。广播里讲述着最近的时事新闻。王尺素一直憋着气，也没听广播具体内容。
    “下面是天气预报时间，h市今天或将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同时，气温也会骤降十度左右，如果有夜晚出行的朋友，可要做好御寒措施，开车的朋友要谨慎开车，小心路滑……”广播播音员的声音温柔似水，如是说。
    王尺素听着个今晚有雪，激动道:“李文韬，听见没，你最好不要把我带太远了，今天会下雪的。”
    “不远，很快就到了。”
    在高速路上开了一阵，车子突然钻进了一条岔路。王尺素看看这条路，这分明是上明月山的路。
    “你是要带我去明月山？”
    李文韬道:“嗯，我说不远吧。”
    明月山的确不远，就在h市郊外。
    “可是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认识后面那个人吗？”谁知，李文韬答非所问。
    王尺素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文韬道:“看后面。”
    王尺素转身，透过车玻璃望过去，只见不甚宽阔的山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紧随在他们其后。王尺素仔细瞅了瞅，总算辨别出开车人。“刘觅？”王尺素惊讶不已。
    只听李文韬道:“那车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一直跟着我们，车里的人，你认识？”
    “他是我们学校的教授。”
    李文韬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不削道：“他对你有意思？”
    王尺素赶紧道：“你瞎说什么？我和刘老师半点关系都没有。”
    李文韬挑眉：“哦？半点关系没有，他能一直追着我们追到这里来？”
    王尺素再回头瞅了一眼，心中也疑惑，他怎么会一直跟着我们呢？她思索一阵，干脆拿起电话，拨通了刘觅的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刘老师，你现在在哪里呢？”
    “你不是都看见我了吗？还问。”刘觅的声音冷沉沉的。
    “哦，那你跟着我们干啥呢？”王尺素略显尴尬。
    “托人之事，尽己之力。”
    王尺素本来还想问，谁托他来的，结果电话却被刘觅掐断了。
    王尺素低头看着手机，还沉浸在为啥刘觅会跟过来这个问题里，却突然听李文韬说了一句：“坐好了！”然后车速陡然提高，坐在后排的王尺素差点翻到在后座上。
    “你干什么？”王尺素皱眉道。
    李文韬没回答她，自顾自地打着方向盘，踩着离合，车速已不知飙升到多少。
    曲曲折折、罕有人迹的山道上，两辆黑色轿车，如两道黑色闪电一般，沿着山道，一前一后飞速向前。这景象，活脱脱像赛车大赛！
    可苦了王尺素，在李文韬的车里，坐也坐不稳，躺也躺不稳，跟个鸡蛋似的，滚过来滚过去，弄得她头晕脑胀，眼花缭乱，差点没把胃给颠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尺素已经精疲力竭。车子总算停了下来。
    李文韬拔掉车钥匙，开门下车。又到后座来打开后座门。谁知，一开车门，就见王尺素，头发缭乱，伸手就把他拨到一边去，然后冲出车门，跑到附近一颗大树旁，手撑大树，哇哇哇地吐起来。
    李文韬看着她，会心一笑。却听见旁边一阵尖锐而急促的刹车声。李文韬闻声望过去，却原来是将将一直跟着他的那辆车。
    王尺素一边呕吐，一边望向那边，只见刘觅的车停在了李文韬的车旁边，两辆黑色轿车，看上去皆价格不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看得眼睛一疼。
    刘觅下得车来，却完全没有过来找王尺素或者李文韬的意思，只是自己一个人倚着车门站着，双手抱胸，眼望远方，看上去悠闲自在，似乎是在欣赏这明月山顶上，一览众山小的风景。
    李文韬本做好了“迎接”那个教授的准备，而那教授却没有丁点要过来“打招呼”的意思。既然他不过来，那就当他不存在好了。李文韬如是想。
    李文韬走到王尺素身后，拍拍她的背：“你还好吧？”
    王尺素差点没把心肝脾胃肾全部吐出来，她擦擦嘴，直起身子，转过来，伸手就打算给李文韬一巴掌。可刚举起的手，却被李文韬截住。巴掌没打成，手却被人紧紧握住。王尺素使劲挣脱，李文韬却使更大的力来握住她的手。
    “李文韬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你跟我来。”
    说着，李文韬拉起王尺素的手就往明月山顶上的小长城跑去。
    刘觅转过头，看一眼他们，又别过头去继续看风景。
    明月山上，种了许多梅花，山上的气温本就比城里低，这里早就梅香四溢。
    王尺素被拖着上了小长城。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来这里。因为，这是她和李文韬定情的地方。
    王尺素总算甩开李文韬的手：“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王尺素背过去，不想看他。
    久久的，没有李文韬的回答。
    王尺素奇怪转身来看，却见李文韬单膝跪地，跪在了她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王尺素又气又恼，同时，这样的场景，两年前似乎也发生过。
    李文韬缓缓道：“尺素，你还记得这里吗？这是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地方。”
    王尺素别过脸去，不看他。却听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你还记得吗？当时也是这个地方，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样的我和你。”
    王尺素眼眶红红：“记得，怎么不记得。记得那时候山上的梅花都开了，香气弥散在整个空气里，你偷偷折来一只，单膝跪地，说我是这个世界上你唯一想要拥有一辈子的女孩，你让我做你女朋友，否则你就长跪不起。我说你一个富少爷，怎么会看得起我呢？你却说，爱情哪分贫富，你只知道……”话被截断。
    “我只知道，你爱我，我爱你，这理由已经足够我们在一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珍惜你。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以往的过失。”
    王尺素泪眼婆娑：“你妈能同意吗？”
    “会同意的，时间会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们分手不久，就听说你要结婚的消息，你现在应该已经有妻子了吧？”
    “谁说的，没有你，我和谁结婚去？我一直单身啊。”
    王尺素道：“你没骗我？”
    李文韬指天发誓：“我可以对天发誓。”
    王尺素还是怀疑地看着他。对于有劈腿前科的人，她怎么能再有勇气相信他第二次呢？其实她和李文韬的分手，除了他爸妈不同意以外，还因为李文韬和她在一起时，老是喜欢和别的女人搞暧昧。虽然她从来没有抓到过现形。
    李文韬望着她，眼神被太阳光照得眯成了一条缝。
    王尺素有些恍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心魔，促使她答应他。那心魔或许就是那个叫做“回忆”的东西。
    刘觅望向小长城，长城上那两个身影，正好逆着光，形成两道剪影。那剪影一站一跪，看得他心头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