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渣谈恋爱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将巧克力包装纸缠绕在手指上慢慢碾平，问的无意。
    “从来没有忘记过。”邓禹答的也很随意。
    可我彻底好奇起来：“就是说，我从小到大长什么样你都记得？”
    邓禹洗好了一捧小青椒，利落地放入沥水篮，利落地点头。
    “我流鼻涕的样子你见过？”我问。
    他点头。
    “满脸青春痘你也见过？”我穷追不舍。
    他点头。
    “我有一年被狗追，从八级台阶上……”
    “跳下来，脚腕肿得比小腿肚还粗。你爸爸要送你去学校，你说怕耽误他上班，坚持自己走。你知不知道在你男神跟前摔那一跤的时候有多丑？”邓禹竟然接住了我的话。连我男神是谁他竟然都知道。
    “你初中去参加校园歌手大赛，上了台却记不住歌词，偏要转身看投影，你怎么不要求学校给你装一台提词器啊？”他继续爆料我的糗事。
    “还有吗？我就不信接下来你还知道什么。”我有些得意，毕竟我的高中时段他绝无可能知晓。
    “你高中的时候最爱往篮球场跑，还讨来男神班上的课表，每到他们上体育课，你就开溜。”我身边是住着长舌妇吗？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第一次模拟成绩排在男神百名以后，二模你越过了百名站上男神的名次，仍旧距离他二十名，高考结束后试图偷窥人家的志愿表，被他们班主任骂的狗血淋头。
    “大学二年级终于牟足了劲给人家打电话，人家已经脱单了。大四毕业喝多了酒，抱着系里最帅的同学不撒手，人家后来追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啊？”邓禹将芹菜杆择干净，切段，又取牛肉切片。讲到这里，抬眼看我有多惊讶。
    “莫薇薇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思前想后，对我这些光荣事迹了如指掌的也就只有她，关系跟牛筋一样嚼不烂的发小。
    “你的发小对你的事守口如瓶，我怎么会从她那里了解得到。”邓禹嗤之以鼻。
    “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觉得我小时候没有见过你。”除此之外，我隐约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的工作，是不是你安排的？”
    邓禹不紧不慢地瞥我一眼，仔细切着牛肉说道：“算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要是我安排，公司里早就传闻漫天飞。”
    对哦。
    “所以到底是谁啊？”这个问题一直纠缠到饭桌上，邓禹嘴角带着一丝诡笑，斯斯文文地咀嚼食物，大大方方地拒绝回答。
    “跟你自己炒的菜比较，哪个更好吃？”不仅不回答我的问题，他还顾左右而言他。
    “你回避我的问话，我现在食不知味，没心情着呢。”我拿筷子戳米饭。
    仔细想来，邓禹做饭的手艺要比我好得多。色泽鲜亮，说明会掌握火候，咸淡适宜，会控制用料。他做菜的过程中我一直在一旁捣乱，他却能气定神闲有条不紊，有点能耐。
    “你做个比较，我就告诉你。”谈条件也是他的特长。
    我眼睛都要放出光来，立刻照实描述。
    邓禹闻言，得意满面，一副爷心情大好赏你二两银钱的架势。
    “你回忆一下从小到大有多少老师特别关注你？”
    “别绕弯子，你就直说！”我本就等了许久，还要兜一圈才告诉我答案，我会抓狂。
    “这一点事关重要，必须回想。”邓禹不依不饶。
    我掰着指头数个小半天，口中碎碎念，从小学班主任到初中数学老师，再到高中教务主任甚至大学辅导员，对我耳提面命特别关照的老师粗略算来也有十几位。
    邓禹毫不客气地扬着筷子跟我讲：“我最爱和老师喝茶下棋，从他们那儿打听来的占了多数。”
    “老师很喜欢说我的事情吗？”对这件事必然要刨根究底，更何况他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那么可信。
    “你在学校里又不是个低调的女生，成绩差的时候一塌糊涂，稍稍努力就人神共愤，每位老师提起你，都有一本故事要讲。”我一直感觉邓禹除了跟我开两小时会议时会讲许多话，一般都不算健谈，尤其是对下级同事更是寡言，最近特别反常。
    我努努嘴，对此不置可否。
    这些老师哪里知道，日常考试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情，唯有向男神提交成绩的时候才值得我认真一二回。以我这样木讷的程度，怎么可能会突飞猛进？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他？”沉默良久，邓禹继续开口。
    我的男神莫哲言，发小莫薇薇的堂哥，从我第一眼见到他起，就暗许终身。有人说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大都对自己的外表不自信，见到他，我就很不自信，可是在那个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的年纪，我就是对他有着特别的歆羡，以至于初次了解“爱慕”的时候，我脑海中首先蹦出的便是他。
    初见时我作为莫薇薇请到家中的重要客人，因为我是她的小伙伴中系蝴蝶结最漂亮的一个，她的生日会需要很多精致蝴蝶结。
    微微家小院儿里的孩子陆续前来祝贺，富丽堂皇的屋子一时间也略显拥挤。微微将我安置在一间相对安静的书房准备大大小小的蝴蝶结，有蕾丝也有缎带，对于我而言，这些精致好看的材料特别促进唾液分泌，却不知贫富为何物。
    正当我被埋在一堆漂亮的蝴蝶结中手指翻飞，一个安静的男孩儿轻轻推门而入。他个头不算高，但是比我见过的所有小男孩儿都干净利索，显得很文气。
    见我在忙，他只是礼貌地朝我笑了一下，走向书柜抽出一本满是文字的书，然后安静地离开，轻轻地关门。
    后来在《西游记》中读到文殊菩萨，我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莫哲言的模样。
    “或许是这样。”大概，我真的做什么努力都是为了表现给莫哲言看。
    “他现在还在你的神坛上吗？”邓禹方才的热情冷却下来，问得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