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城陵

41 无法逃离


诗画以为颜钰是担心这药汤有异,遂轻轻笑道:“ 颜姑娘若是担心这药汤有异,诗画可以先为颜姑娘尝过……”
    “不……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被人伺候。”颜钰忙摆手道,说着,伸手接过诗画手中的汤碗,屏着鼻息将药汤一口灌下,结果被苦得直咋舌。
    诗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轻轻掩唇,将一盘蜜饯递于颜钰面前,又温柔地拿锦帕轻轻拭去她唇边的药渍,这令颜钰有些尴尬她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又抬眼看向诗画,开门见山道:“……诗画姑娘看起来不像魔教中人,怎么会待在魔教?”
    诗画倒也一点不扭捏,大大方方道:“ 不瞒姑娘说,诗画确也只能算是半个天邪教中人……”见颜钰眼中疑色渐浓,继而轻声道:“ 诗画是前任教主掳来的第七位夫人。”
    颜钰一愣,恍惚想起,江湖上关于暝夜的种种传闻……
    …………
    暝夜的教主之位并非前任教主暝幽亲传于他,都说暝夜本是前教主收下的义子,却没想到,最终养虎为患,将他斩杀后,生生将教主之位抢走,而作为新任天邪教教主,暝夜继承了前教主所拥有的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女人!
    对于此事江湖上有两种说法。
    一则说是:暝夜狼子野心早就计划着干掉养父暝幽好取而代之。
    而另一则说法更叫人津津乐道些:说是暝夜此举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本属于他养父的女人……
    …………
    啧啧啧~这信息量实在有些大,想到这里颜钰看向诗画的眼神便有些复杂,若是传言无误,那么令他们父子反目的那个女子,便该是眼前的诗画姑娘了~
    诗画不知是能看穿她所想为何还是其他,将蜜饯放回桌上后,似意有所指地轻轻开口:“目所亲及亦尚有可能是假,坊间传闻又怎可尽信?”
    见颜钰轻轻皱起的眉头,诗画复又轻轻叹道:“ 颜姑娘,教主他……其实并无你想象得那样不堪,教主他……其实是个好人……”
    颜钰想的却是:那个残忍冷血,视他人性命于无物,随意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暝夜,在诗画嘴里竟是个好人?再没有比这个更为可笑的事了。
    因而颜钰脱口而道:“ 他若是好人,那这世间便再没有恶。”
    诗画柔柔看向颜钰,眼里有不易察觉的苦涩,轻轻摇头道:“ 或许诗画不清楚教主与颜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诗画看得出来,教主很在乎颜姑娘,诗画从未见过教主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
    诗画离开后,颜钰将脸埋进被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
    “ 唔……”
    颜钰将脑袋闷进被窝里,思绪乱作一团,莫名地觉得烦躁。
    她回想着诗画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兀自低声喃喃道:“…… 即便亲眼所见,亦不可尽信吗?就像……我被污为魔教妖女一样?他其实并没有那样坏,一切都是误会吗?”
    她说着却又自嘲般地轻轻笑起:“ 怎么可能是误会,除了他还能是谁,况且……他自己也都承认了。”
    越想越是烦躁,颜钰轻轻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那些:“眼下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
    ~~
    这些天来,都是由诗画亲自照顾着她,于是她便拉着诗画与她多说说话,引着她说了许多天邪教内无关痛痒的事,并在谈话中于脑袋里勾绘出天邪教的大致地形,再将之慢慢拼凑于纸上,这期间暝夜破天荒地没再出现过,只偶尔,颜钰会发现诗画在房门外不知与谁在悄声说话。
    当她以为万事俱备,算准了时机避过诗画等人,准备趁着夜色逃离时……
    佩剑不在身侧,她却意外地在房内找到了一把匕首,心下暗喜小心地将匕首在袖中藏好,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四下环顾着避过了几波人,悄悄地找了一处地方藏好后自袖间将自己描绘的简陋地形图掏出来看了看,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只需再过两道长门后向右拐即可……”
    突然!
    身侧不近不远处,牟足了劲似的传来了一声呼喊:“ 有刺客~”
    “遭了!”颜钰暗叫一声,待反应过来时已被团团围住了……
    她以为真的能逃离天邪教,却发现自己是那样天真,高估了自己亦低估了天邪教众。
    她被暝夜带回天邪教后一直待在屋子里,知道她存在的人更是没有几个,因而被发现后她理所当然地被当作了刺客。
    她抽出匕首,将重心压低,时刻备战,却也清楚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眼见就要被群起而攻之面前却忽而落下一名男子,那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双蓝眸敛着光,却并未与她说话……
    (异番人?)颜钰这么想着,便见男子对着那群教徒冷声道:“ 你们都退下。”
    那班教徒似乎对男子很是畏惧,即刻收了兵器恭敬俯首回道:“是!”而后自觉散去。
    …………
    男子一路护送她回房,却是走于她之前,看来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再次逃掉,或者说,一点也不觉得她能逃得掉~
    路上,颜钰确实安分,她忍不住望着男子的背影问道:“ 你怎么出现得那样及时,谁让你来的?”
    那男子回头看她一眼,静静道:“ 主人。”
    男子话很少,将她送回房后便没再多言地离开了。
    “主人?”颜钰兀自琢磨着这个词,以方才那班教徒对男子的反应来看,他的主人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颜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一举一动怕是一直在那人的监视之下,她此番动作暝夜怕是也早已知晓,之所以不阻止就是为了要让她明白一件事——她……是逃不掉的!
    此事过后,她的存在顺理成章地成了天邪教众所周知之事,人皆道她是继诗画之后暝夜的又一新宠~
    暝夜也十分应景地下了两道令,一是不得伤她分毫,二是不可将她放离天邪教,无论是犯了哪一条,违令者皆仅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这下好了,她是能在天邪教内畅通无阻地随意行走了,甚至没有人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却也绝无可能再逃离天邪教了。
    但也正是因此,令颜钰发现了一些事儿~
    天邪教徒因着暝夜的关系,对她是又敬又畏,不敢离她太近,却也不敢让她在视线里消失,她更是发现对于她所问之事那些教徒皆是知无不答。
    虽说这些天邪教徒不过是教内的小草根,但盗取玄清派清鸿剑谱之事怎么说也都该算是件大事儿,多少都该透出点儿风声来才对,于是颜钰借着这个便利亦是狐假虎威了一番,问了许多人,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
    …………
    她在一处长廊内逮着了一人,问了此事。
    教徒甲一脸茫然地摇头道:“ 玄清派的清鸿剑谱?没听说被我们抢了呀。颜姑娘,你是说的那剑谱是个宝贝?”
    她在假山石后逮着了一人,问了此事。
    教徒乙猫着腰小声道:“ 这阵子我们可没功夫出去抢东西,颜姑娘,小的小声与你说,你可不能让教主知道小的乱嚼舌根啊,其实前阵子乱得很,教主处理了一些对他怀有异心之人,被无声无息除掉的人那叫一个多哟~”
    她在西侧茅房外逮着了一人,问了此事。
    教徒丙提了提裤头,满头银发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颤声道:“ 不可能,清鸿剑谱与我们天邪教所习功法相冲,夺来何用?如若不然,姑娘以为前教主能让它在玄清派待到现在?”
    于是颜钰发现,若这几人说的皆是真话,那么,她便当真是误会了暝夜。
    可颜钰转念一想,这儿可是天邪教,暝夜的地盘,谁又能保证她问到的这些话不是暝夜故意要人说与她听的?
    再者,若不是暝夜做的,为何暝夜不解释,甚至故意让她误会他?
    颜钰突然觉得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她实在不明白暝夜究竟是怎么想的,诗画说过:(诗画看得出,教主很在乎姑娘。)
    在乎?
    这才是最让她琢磨不透的地方,他是世人畏惧的魔教教主,而她……不过是玄清派内不起眼的小弟子,她与他的初见,始于两年前,他救了她的命,却也带给了她一场噩梦……
    等等!脑中有回忆一闪而过……
    颜钰突然想起,初见时,暝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小钰儿,我们又见面了。)
    ‘又’?
    那是何意?在那之前他们就已见过?可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正当颜钰满脑袋思绪一团纷乱纠结难解之时,房门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嘎吱’一声被从外面开了进来,夹杂着一丝凉风随来人一同而入……
    紧接着颜钰便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一丝淡淡酒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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