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假期

游戏过后，夏微微和朱婷婷回到女生宿舍。
    摄像头高高在上，夏微微没避讳，笑着拿起笔记本，在上面划拉两笔，指给朱婷婷。
    但那字体写的太快，太潦草，朱婷婷一是辨认困难，二是反应迟钝。
    笔记本上只写了四个人的名字简称，是上一周内投夏微微退房的四人，朱婷婷辨别半天，终于看出端倪，但是却不信，非要问清楚个子丑寅卯。
    夏微微垂下眼，在纸上写下一行完整的句子：“咱们要自己找话题，否则会被边缘化。”
    朱婷婷似懂非懂，仍是颔首。
    至于话题，当然是要从那四个人身上下手。
    一转眼，朱婷婷就来到客厅，李一帆、言糯、金永熏都在这里。
    ……
    夏微微笑着坐到朱婷婷旁边时，朱婷婷就像是上了发条，声音很大的指着金永熏说：“欧巴天天都说我可爱，你真可爱，可爱，可爱，可爱，说我可爱，好想捏我！”
    金永熏一脸茫然：“我这么说的？”
    “对，你就是这么说的。”朱婷婷摆出一副自白状，“不过我觉得欧巴人还挺好的，我被你捏习惯了，也很喜欢被你捏。”
    郑嘉怡走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
    朱婷婷撒下种子，起身走人。
    郑嘉怡一抬眼，正好对上对面的夏微微，一个毫不掩饰厌恶，一个笑容不改。
    但听郑嘉怡说了一句：“哎，有些人啊，眼不见为净。”
    夏微微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
    到底年轻，到底冲动，郑嘉怡沉不住气，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注定在这里走不长远。
    ……
    郑嘉怡和金永熏在男生宿舍里制造的动静，惊动了很多人。
    有人经过门口听到了，里面传出来郑嘉怡愤怒的吼叫，大约是因为朱婷婷说金永熏强吻她，郑嘉怡跑来质问。金永熏否认，郑嘉怡就让他捏着耳朵对镜头发誓。但是郑嘉怡还是不爽，扬言说要拆CP。
    这场动静很快传开，苗头直指向朱婷婷。
    朱婷婷被节目组叫进秘室，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任务。
    她是第一次做秘密任务，有点忐忑，镜头对着她，晃着白光，她又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姑娘，细枝末节暴露在屏幕前。
    工作人员：“第一个问题，请问你因为拆异国夫妇CP，本周人气突然降到倒数第一，有什么感想？”
    朱婷婷困惑的眨了一下眼：“我没有针对一一的意思。我只是想追求我喜欢的人。”
    监视器这边，弹幕上出现许多骂朱婷婷的言论。
    工作人员：“第二个问题，你和夏微微交头接耳，是在算计钻石房主言糯吗？”
    朱婷婷“啊”了一声：“没有啊，我们不是在算计糯糯。”
    她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扯到这里。
    工作人员：“第三个问题，你被夏微微利用了你知道吗？”
    朱婷婷更加困惑了：“我不知道微微有没有利用我，我不会分。不过如果大家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和微微写那些东西了。”
    朱婷婷速度很慢的走出秘室，心里无比委屈，抬眼只见房客们都聚集在大厅里。
    朱婷婷坐到人群中，大声哭了出来，将网友们骂她的话学了一遍。房客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她，知道她是个敏感的姑娘，唯一宣泄的方式就是哭，就是吼叫。
    唯有夏微微，静静地靠着沙发背，抬头望着天花板，嘴角的笑容时隐时现，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原来严朗所谓的话题，是从她和朱婷婷身上找，而非旁人。
    一个冷静，一个冲动，一个外表成熟，一个外表可爱，似乎这样两个女人产生争斗，才最有看点，是么？
    ……
    钻石房里，郑嘉怡有些发愁的斜躺着，望着靠着床头的言糯。
    外面是晴时雨，别墅里一无所知，高处见到的不是太阳，不是月亮，而是冰冷的摄像头，郑嘉怡这么活泼的性子只想着出去透气。
    郑嘉怡问：“糯糯，退房候选人你想好选谁了吗？”
    言糯抬眼，眸光平静：“没有。”
    “那你有想选的人吗？”
    言糯摇头。
    选夏微微是众望所归，因为大多数房客不喜欢她，她并不想在这时候补一刀。起码她们目光偶尔交汇时，会相视一笑，是友好的笑。
    言糯没少听别人描述的夏微微，她出生在上海，家中富裕，没吃过什么苦，没其它房客那么皮实，但很聪明，有心机，懂得谋划。
    听到这些形容词时，言糯竟有一丝羡慕。
    富裕，真好。
    没吃过苦，真好。
    聪明，有心机，懂得谋划，真好。
    能活的这样清楚、明白、直接，真好……
    郑嘉怡的话，将言糯思绪拉回：“朱婷婷和欧巴的事，其实我有想过，我觉得朱婷婷突然这么主动，不像是她自己的意思。”
    言糯抬眼，静静的望着她。
    郑嘉怡继续说：“有人看到夏微微和朱婷婷在小本子上写东西，夏微微在教朱婷婷做事，朱婷婷没脑子去挑起矛盾，她也不知道怎么挑。所以我想，干脆去和朱婷婷说清楚。我看她也扛不住网友的批评了，我也不想怪她。”
    言糯点了一下头：“她是个很单纯的姑娘，高兴不高兴都看得出来。”
    郑嘉怡问：“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和她说清楚？”
    言糯垂下眼：“我只是在想，也许离开这里以后，咱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这里的房客们再产生交集了。每周走一个人，可能都是最后一面。缘分可能就几天，不珍惜，就没有了。”
    不珍惜，就没有了。
    以后再想起来，大概还会觉得这点计较可笑无知吧。
    “你说得对。”郑嘉怡看着言糯半响，笑了：“想想以后也许我和朱婷婷也没机会吵架了，我现在看不惯她，就是一时的，太小气了！”
    言糯抬眼，望着郑嘉怡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灯光洒在这两张面孔上，沉静，恬淡，一个眉清目秀，一个浓眉大眼，同样的年轻，同样的简单。
    这一瞬间，言糯突然觉得，其实这个暗涌浮动的别墅，也不是那么可怕，起码有朋友相伴，守望相助。
    ……
    郑嘉怡大咧咧的出现在女生宿舍里，和裹在被窝里哭哭啼啼的朱婷婷，和好了。
    朱婷婷极度缺乏安全感，致使她有时候会摇摆不定，郑嘉怡此时出现，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也无疑是将立场和团体向她敞开。
    郑嘉怡替粉丝们向朱婷婷道歉，朱婷婷点点头，半响没说话，她在消化她和郑嘉怡可能做朋友这个可能。
    敷着面膜的夏微微这时走进屋里，她坐下时，朱婷婷还在纠结，直到郑嘉怡伸出一只手，表示诚意。
    朱婷婷没有犹豫，伸手，相握。
    这一握，直直落在近在咫尺的夏微微眼中，敲进她心里。
    未动声色，却在忽然之间明白了严朗的意思。
    朱婷婷是一个变动性极强且不稳定的棋，攻击和防守都不擅长，容易被人摆布，而且一边是个小团体，一边只有她夏微微一人，任何一个急于寻求保护的人，都会选择更稳固的大树。
    朱婷婷这步棋，的确不值得投资。
    ……
    夜晚匆匆即过。
    除了言糯的房客们，终于能踏踏实实睡一觉。
    随着众人心中的大石放下，退房候选人的难题却吊在绳索的另一头，将言糯心口的大石，拉了起来，悬空，摇荡。
    转眼，已经周一。
    距离下午一点宣布结果，还有半个小时，房客们坐在饭桌前前，茶余饭后闲聊着，每个人脸上都是轻松的，写意的。
    言糯一顿饭没说什么话，起身回到二楼。
    她在女生宿舍的洗手间隔间里，静静坐了几分钟。
    心里是不平的，情绪是压抑的。
    如果人不用面临选择，是不是会更开心些？
    如果做那个被选择的人，是不是会比较开心？
    隔间外响起细微的动静，言糯站起身，推开门。
    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眉头像是打了个结。
    是李一帆。
    言糯走出去，来到洗手池前洗手。
    “你怎么，心情不好？”他向水池靠近几步，慢悠悠的。
    言糯摇头，望向镜子里，目光相撞一秒，又错开。
    水声急促而清脆，哗哗的冲刷着白色洗手池，李一帆听着听着，那水就像是刷在他心头，不留空隙。
    对认识几天的人付出关心，之于他，还太陌生。
    走出女生宿舍，嘻芮催促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所有房客都等在客厅里，只等他们。
    他们并行着，相隔一段距离。
    直到他的声音淡淡传来，打破沉默：“一会儿宣布结果，你选我，对所有人都公平。”
    “我不投你。”言糯声音很小，但坚持。
    她抬了一下头，匆匆望了他一眼。
    他正侧身，眸子里的光很淡，暗涌浮动。
    “你投我，我也未必走。”
    言糯垂下眼。
    “我不投你。”
    “为什么？”
    一秒的停顿，却不是犹豫。
    “不想投。”
    他脚下一顿，转开脸，眉宇间依然有道折，嘴角却微微勾起。
    没有为什么，没有考虑和算计，只有想与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