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记你

那天晚上从沐宸想的房间出来，她赶紧捂住嘴，生怕哭出声来。他说因为太爱她，所以不能伤害她，怎样才不算伤害？从笔记本撕下来的纸上密密麻麻都是这几个字，乱如她的心。最后形成的就是在白金汉宫门口给沐宸想的那张纸条，说明了她的决定。
  如今依然能感受到她那时写出那几个字的难受和给出纸条的难过，沐宸想的眉头微微蹙起，把纸条放下，拿起第六份礼物。今年的段颜沫原本不想准备礼物的，可是他一句回来扰乱了所有的打算。沐宸想生日那天过后，她才准备了礼物。可是之前的礼物因为都不会送出去，所以没有限制，如今她却没了主意，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世界杯专用球在盒子里显得突兀，普天同庆的名字，是否她也能为他的回来庆祝？色彩缤纷的设计和其他礼物融为一体，段颜沫说道：“这是奖励给主持人的世界杯比赛用球。”送给沐宸想，她是因他才真正了解足球。
  和其他礼物相比，这个足球没有那么让人心疼，沐宸想把一旁的纸箱打开，他刚才回房里拿巧克力时一起拿过来的纸箱：“你的礼物，一份也不少，都在里面。”
  段颜沫的手和沐宸想打开她的盒子一样颤抖，礼物都被沐宸想细心的标明了年月日，段颜沫过的农历生日，每一年的阳历日期都不一样。首先打开的是2006年的相册，相片里全是冰激凌，地点味道都在右下角的贴纸上，整个欧洲的冰激凌都被沐宸想拍了下来，她是那么喜欢吃冰激凌，他去哪里一眼就能发现冰激凌店，惹得别人怀疑——一个男生这么喜欢冰激凌？最后一张冰激凌的拍摄日期是去年的5月17号，比其他相片尺寸要小，是用手机拍的，沐宸想指着这张相片说道：“白金汉宫门口买的猕猴桃冰激凌。”
  段颜沫嘴角的笑容没有什么笑意：“好吃吗？”相片里的冰激凌被咬了一口，上面开始融化，显得翠绿欲滴。
  只听到沐宸想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很苦。”他只吃了一口，只记得全身的苦涩蔓延，或许那并不是冰激凌的味道，“下次你去再尝尝。”一定要尝尝，一定不再是苦涩的味道。
  第二份礼物还是相册，全是欧洲的美食，英式早茶、法式大餐、意大利面……他用相机记录她贪吃的心。他是那么纵容她，在学校的时候给她买零食、陪她去淘吃、尝试各地的奇味，离开后也没有忘了让她一饱眼福。可段颜沫冷不丁地问道：“你都和谁去吃这些的？”帅哥美女？
  “金发美女？”
  “有和朋友一起去的，也有和客户吃饭时拍的，有些是一个人的时候拍的。当然也有和美女吃饭时拍的，”沐宸想顿了一顿，看着段颜沫嘴角向下便微微一笑，“告诉她们这是拍给我女朋友的。”这样就避免了她人的遐想。
  段颜沫抓住了重点：“和金发美女？学校遇见的那个？”
  沐宸想笑出声来：“不太记得了。”他哪里用心记过别的女子的面容？“学校遇见的是vivi，研究生时候的同学，如今在传媒大学做外教。”
  “为什么她也是老师？”还是一样在传媒大学！
  “不知道。”
  段颜沫撇撇嘴：“不死心都追到传媒大学了，还说不知道。”
  明显的酸味让沐宸想的酒窝透出深深的满意：“年初的时候在为回国做准备，被她追问不及，就说了回国教书，哪知她很当真，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她也是老师。哪天介绍你们认识，好让她下个学期就回英国？”
  “哼，自己的事自己处理，还敢让我帮忙，想得美呢！”犹豫了一会，段颜沫低着眉眼，声音微弱，“她……就是你不许的和其他男人结婚的人？”
  段颜沫问得忐忑，可沐宸想听得糊涂：“她和谁结婚？”在沐宸想的再次追问下，扭捏的段颜沫才把泽水听到的电话告诉他，沐宸想听后笑得疼爱，“那是雪映的事，你搞错了。”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很开心。
  继续看第三份礼物，是沐宸想写的一幅字，书法课学习的楷书写着元好问的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回到伦敦沐宸想还保留着段颜沫为他选的毛笔，舍不得用，却经常拿着抚摸，回忆她写字的模样，安静低着头，刘海遮不住的乌溜溜眼睛偶尔还偷瞄他几眼，俏皮捣蛋得让他欢喜。
  段颜沫看着他的字：“疏于练习，连基本的楷体都写不好了。”这几个字写的不如读书时端正，颤抖的痕迹却更像是情动的留痕，所以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批评，更多的是掩饰她的感动。她难过不能忘了他时，他不也在想念自己么？
  第四份礼物是段颜沫的画像：“我不知道你会画画呢！”
  “我们三个小孩都跟柳阿姨学过画画。”
  “那柳阿姨是专门学过画画的了！”他画得比她好！一本厚厚的素描，有运球的她、投篮的她、吃东西的她、偷笑的她、大笑的她、喝着饮料的她、正面的她、侧面的她、在圣诞树下佯装生气的她、摆弄着足球的她……看着落款——More，miss和日期，眼泪似乎又回到了眼眶，过了那么久他还记得她的音容笑貌，清晰的记忆让段颜沫吸了吸鼻子，指着其中一幅说道：“那时候我是长发了。”
  那幅画里的她短发还滴着汗珠，脸上是运动过后的红，穿着篮球队的7号球服，站在足球场边，是第几次训练完去看他踢球了？沐宸想搂紧了段颜沫，直到她去了利物浦他才知道她的头发已那么长，他们竟然蹉跎了那么多年。
  最后一份礼物是很多小东西，她写的永不再见的纸条，只不过多了沐宸想漂亮的英文——never say goodbye，这便是他的回答。还有他五月回国的机票，被他写着——come back for More。也有写着wait for miss 的九月伦敦至C城的机票。
  “为什么去C城？”
  “和宸念见了面，约见了寒公子。”
  段颜沫歪着头：“寒盛寒公子？”
  “嗯，谈谈远洋的事。”似乎不愿多谈工作的事，沐宸想抽出那两张机票：“这是后来补上的。”真正的礼物是那张被改动了的纸条。
  段颜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怎么只有五份礼物啊？”她送给他的是六份呀！忽然明白了，她的生日是年初，而沐宸想的生日是七月，段颜沫呀的一声叫了出来，有些失措，“宸想，我比你大……”
  她也会纠结年龄的问题？沐宸想的唇角弯着：“读书的时候就知道了呀。”她是特立独行的水瓶座，生日在冬末春初，留着短发，身高直逼全国男子的平均身高，篮球打得比普通男生都好，英气的眉眼有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段颜沫拍着额头：“Oh，no，姐弟恋外加师生恋……”她也忒大胆了！当时怎么就那么蜗牛，不仅逃避了年龄问题，还逃避了距离问题！
  “如果介意老师的话，下个学期我申请教别的研究生。”
  “为什么一定要做老师啊？”
  沐宸想笑：“我一直喜欢的是市场和传媒，做老师是主业，浪潮是副业。”
  因为这主业副业的分别，段颜沫轻轻一笑，可笑容还没展开就凝注了，师生恋可以解决：“年龄却是不能改变的……”
  她的声音微弱，似乎他的年龄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沐宸想淡淡的话语解开她的心结：“我们没有因为六年的分开而改变，更不会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年龄改变。”手背上滴落的眼泪让沐宸想疼惜，怎么她越哭越凶了？可他还是要说，他的唇若有若无贴近段颜沫的耳垂，他的声音轻轻的，他的情感深深的，“沫沫，我爱你。”
  虽然都知道对方的爱多么深，可从没有这么正式的一句告白让人的心如同暖流经过，明媚，温暖。段颜沫正要说话，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门开的同时段颜沫惊恐得忘了有所反应，除了颜离落有她的钥匙，那就是段家爸妈有钥匙！工作忙的时候不能每月回泽水，段家爸妈有空就来S城陪上段颜沫几天，这就是她为何租两居室的主要原因。
  段家爸妈被打开门看到的景象惊住了，脚步愣在门边凝住。段妈妈看着出现在段颜沫屋里的沐宸想，看着沐宸想抱着段颜沫，两人贴得那么近，看着他们那么让人误会的姿势，看着段颜沫脸上的泪珠，一时忘了言语。而听到段爸爸一声示意性的咳嗽，沐宸想随即反应过来，拉着段颜沫起身：“伯父伯母好，快进屋。”
  搞得他就是这屋的主人一样！段颜沫赶紧抹掉脸上的泪，可是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痕迹：“爸妈，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段妈妈还处于内心活动中，段爸爸拉着她进屋，换上段颜沫拿出的鞋子，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沐宸想：“你妈妈做了红烧猪蹄，煲了汤，带了些特产和月饼，”早上去墓园看了段颜书，命令他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赶来，“正好吃了你再去值班。”
  怪不得她打电话说中秋安排时老妈一点往常的伤心都没有，原来是有这样一出惊喜！真是惊喜至极呀！看着沐宸想熟悉地出入厨房，把汤碗拿出来，段颜沫看到老妈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看向老爸——老爸救命啊！
  果然老太君开始发威了：“中秋也不开火？！”看着空空如也的餐桌，段颜沫就这样忽悠他们说会吃顿好的？！
  
  段颜沫收拾着客厅里的东西，赔着笑：“菜都买好了，本来打算做的……”哪知看礼物都忘了时间，竟然都是下午3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要上班了，“这不你们送来了好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