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记你

哪个年级的？”
  “沐宸想，03市营。”
  “陪女朋友来上课吗？”高老师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段颜沫，只见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抿嘴笑道，“以后记得交作业。”
  沐宸想的脸顿时苦了，他可没有段颜沫的书法功底，哪里敢献丑：“沫沫，怎么办？”当初选课的时候段颜沫非要选修书法，说即使没有时间练习也容易通过，可哪里想到上书法课的都是对书法有着极大兴趣的，不然不会才三十多个学生选修啊，不像其他选修课都有差不多上百学生，所以沐宸想这个旁听生很容易就被揪出来了。
  段颜沫笑得没心没肺：“正好让你熟悉祖国的书法嘛！安啦，高老师是看进步打分的！”第一节课的时候高老师就要求学生写一幅字，最后一节课再交一幅字作为期末作业，顺便赎回第一节课的字，两者比较看出这一学期的进步。
  算了算她和沐宸想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有时候段颜沫竟然走神，忽然很想念他的脸。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完了，段颜沫。手机传来震动，她还没有关机！打开一看，笑意染上脸庞，是沐宸想的短信：睡了吗？
  段颜沫今天才回到学校，419宿舍当然要大聚餐了，所以沐宸想根本就没能预约上，段颜沫把手机放进被子里：没有。原来那颗不愿意睡觉的心一直在等的就是沐宸想的短信……你彻底完了，段颜沫。可完蛋的人不止是她，看着沐宸想的短信，段颜沫嘴角抹上蜜：More，miss。
  那是段颜沫少有的晚睡，其实怎么睡着的她都不知道，只知道后来聊着聊着沐宸想回道：我饿了。
  那怎么办？你宿舍有余粮吗？
  没有，想吃面……
  肖记牛肉面？明早才有——应该说过不了几个小时就能吃到面了，段颜沫后来查看时间才知道当时已过了凌晨。
  而沐宸想的回答却让段颜沫笑得更甜蜜：你做的面。
  我的手艺很差的哦，怕你的胃不够强大。
  真的吗？
  沐宸想始终没有等到段颜沫的回复，因为她已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段颜沫查看昨天的短信，笑得很浅，浅得略微苦涩，宸想啊，我们俩都没救了，想吃我做的面，就像想要两人在一起一样天方夜谭。
  而段颜沫亲自做的面沐宸想等了六年才能吃到，她轻叹一声：“走吧。”让段颜沫惊讶的是沐宸想竟然开了车，而且是她喜欢的CC！难道沐宸想上个月在□□上问她喜欢什么车是这个原因么？！
  “你买车了？！”
  “没有车工作不方便。”
  只是去大学里教个书没有车就不方便么！段颜沫的疑惑随即被忽略了，坐上车的她很是开心：“这是我最喜欢的车了！”虽然不会开车，虽然不能买车，但是不妨碍她爱车的心。
  “所以才买了这款。”沐宸想的话很直白。
  “……宸想，我说过，再见，永不再见。”
  而沐宸想的回答让段颜沫顿时接不上话：“沫沫，我回来了。”
  段颜沫很久才鼓起勇气：“回来多久？”一年，两年？
  “一辈子。”
  “远洋呢？你爸妈呢？”
  说到远洋，还真是件头疼的事。
  沐宸想通过寒若水联系上了寒盛，他虽然像外界传言那般笑意融融，说话却是谨慎至极，他要求见面详谈。而寒盛的行程紧凑，直到8月中旬沐宸想才见到这位寒公子。
  两人约在C城的茶香万缕，沐宸想早到了十分钟，哪知寒盛比他更早。只见一个旗袍女子正优雅地轻拿白瓷壶，壶里的茶叶扁平直滑、翠绿显毫形，茶叶上下翻滚，舒展开曼妙身姿，茶烟从壶口徐徐曼舞，茶汤渐渐呈现翠绿色。如此经过三次高冲，沐宸想虽然依旧站着入口处微微一笑，寒盛一直不说话却以凤凰三点头的冲泡来表示礼节和欢迎。随着茶水倾泻，一股浓郁的竹叶青香气在屋里蔓延，女子把公道杯里的茶低斟到一旁的两个品茶杯里，一直静坐在红檀矮桌前的寒盛在欣赏完女子一系列洗茶、冲泡、奉茶后，才缓慢开口：“沐家大少，不坐下来喝茶？”
  沐宸想坐下来，轻轻捏起白瓷品茶杯，便闻到清郁的香气，只饮一口，茶叶的甘甜便回荡在嘴内：“唇齿留香。”
  寒盛放下杯子一笑：“你在国外不常喝茶吧！”
  “家父沐展扬极爱喝茶，不过这上好的静心竹叶青不是普通人能喝到的。”
  寒盛好看的嘴角一斜：“这是论道竹叶青。”
  而沐宸想并没有一丝尴尬，心里却很高兴，论道竹叶青为峨眉山高山茶区之特定区域所产鲜嫩茶芽精制，再经精心挑选而成，深得峨眉山水之意趣，品之，更能体会“茶禅一味”之要旨，因产量有限，故极其珍罕。寒盛用最顶级的论道竹叶青招待他，用意何在？
  “家父最多也是喝静心竹叶青，每年清明时候就常念叨国内的茶叶开始采摘了，这论道竹叶青他是喝不到了。”
  “为何？”
  “余钱不足买茶也。”
  寒盛的嘴角抹上一丝笑意，借着茶叶暗指远洋资金问题，却句句不提正事，沐家大少和二少确实不一样：“家父知道两家孩子要见面，特别提醒我，说令尊最爱喝茶，这里还有一些今年清明前竹叶青，请代为交给令尊。”
  每一句似在说着普通的叙旧，又似在暗指可以帮助远洋渡过难关，却始终不言明，不是普通的精明！沐宸想揣摩着寒盛的话，暗暗称赞，说道：“替家父谢过。”
  这时一直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寒盛看到手机显示的来电，示意他要接电话，沐宸想点头后他按下通话键：“……嗯，我知道了，表格发到我邮箱。”只是末了他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晚上唱完歌我去接你。”
  待到寒盛放下手机，沐宸想都很恍惚，寒盛话语里有着掩饰的轻微宠溺，那双灼灼桃花眼里不经意一瞥竟是盛着柔情，打电话来的是个女子吧，可为何说的是工作的事？沐宸想微微一笑：“想必寒公子晚上接某女子的新闻又可以上娱乐版头条了，不知道寒公子能否把这个头条给我的杂志？”
  “外界不是说我女朋友太多么，这样的新闻不够新颖了。”这个沐家真是有趣，沐宸念在C城经营沧海一栗，沐宸想在S城开创新潮杂志，留下沐展扬在伦敦苦撑远洋。
  沐宸想注意到寒盛用了外界这个词，那么真实的寒盛并不如外界传言了？不管怎么样，关于雪映的婚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而沐宸想也没有错过寒盛中指的戒指，寒盛虽然女朋友换得勤快，但是从来没有戴过戒指：“我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寒公子订婚了？”
  寒盛却是邪肆一笑：“最近外界传言很甚。”如果沐宸想能看得更仔细些，就能看出那一贯的邪肆笑容里有着一抹难得的无奈，自从中指戴上戒指，传言就甚嚣，而那个女子却始终缺少了那份勇敢，以至于不能让传言变成真实。这一生，与一个女子结婚的念头是那么强烈地冲击着内心。
  “那么雪映？”
  “胡闹之事你也担心？”寒盛一笑解了沐宸想的担忧。
  玩笑话让沐宸想安下心来，终于可以给雪映一个交代了：“浪潮年末刊希望能邀到寒公子的专访。”
  “才过8月就定下年末期刊安排，是不是太早了？”
  “要约寒公子不容易啊！”最重要的是，“乐淘今年的改革着实引人注目，才年中就看到成效了。”才出的浪潮半年度报表成绩超过预期，不论是盈利率，还是声誉率。
  终于开始进入主题，在听完沐宸想有关远洋变革的计划和方案之后，寒盛依旧是那副笑脸：“方案书发到我的邮箱。”
  “寒公子，远洋的资金撑不到10月。”
  “10月就是海洋的冬季，本身就是航运的淡季。”
  就连9月份再次联系，寒盛也是含糊其辞，说什么董事会正在审核。其实寒盛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可他不表明态度，既不是放弃也不是答应，情况并不明朗，而目前沐宸想能做的就是等待，看着段颜沫询问的眼神，他答道：“都很好，他们在伦敦。”
  “宸想，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在S城，他们怎么办！
  而沐宸想只说了一句话：“沫沫，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我回来了，不走了。”
  把头偏向车窗，窗外的景色在夜色下模糊，脑子里始终盘旋着沐宸想的声音，他回来了，他不走了……
  沐宸想没有吃到段颜沫做的面，而是米粉：“冰箱里没有面，只有今天买的米粉。”是明天段颜沫的早餐，“你坐会，一会就能煮好。”
  因为是晚上，汤水很清淡，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段颜沫不熟悉沐宸想的口味，米粉放在漏筛里烫熟，再放入盛着汤水的碗里，段颜沫端着米粉来到沙发前，却不出声。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段颜沫知道沐宸想睡着了。把碗轻轻放到桌子上，又轻轻蹲在沐宸想面前，段颜沫端详着这个男人的睡颜，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让她仔细看着他。没有笑容的脸看不到标志性的酒窝，没有了二十岁的稚气，成熟的脸庞透着这个年龄才有的沉稳和淡然。时间一晃都过去七年了，那个头也不回的男生如今躺在她的沙发上……
  她已经不记得他的手是怎样的，两人牵手的次数太少了；她已经不记得他拥抱的温暖，远离温暖已经许多年；她已经不记得他唇舌的味道，两人在伦敦只不过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