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勺号漂流记

昨儿晚上在国王陛下的宴会上，你喝了多少酒？还是什么XO！害得我直到今天早晨还昏头胀脑。那会儿你怎么不说咱们俩是同一个肚子？”
  第二颗头反驳说：“你抽烟的时候比我喝酒的时候多得多！到底谁是‘州官’，谁是‘百姓’啊？帽子只许你戴，不许我戴，可是一有了情况我一样得下嘴咬人，否则就是‘玩忽
职守’！”
  第一颗头说：“这话你别对我讲，那是陛下规定的。”  第二颗头说：“那你也不应该……”
  第一颗头说：“嘘——他来了！”
  鳄鱼先生穿戴整齐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典狱长先生早！”卫队长打招呼说，“我荣幸地通知阁下：国王陛下今天上午九点接见您，派我来接，车子已经候在门外了！”
  鳄鱼先生伸过手去：“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小汽车在路上飞驰。鳄鱼先生两眼发直，好像把周围的一切都忘了。按卫队长的想法，是这条老鳄鱼突然得到意想不到的荣誉，一时激动过分了。
  其实鳄鱼先生是被焦虑牢牢地攫住了。以他对国王的了解，国王一旦听说能节省他几百万块金币，肯定要采纳鸭博士的建议。一个小小臣民的性命，在他眼里，是一文不值的。小柠檬是个有能力、责任心很强的孩子，确实招人喜欢，但问题不仅于此。他是自己的属下，自己就有保护他的责任。他在监狱工作期间，居然被个利欲熏心的家伙弄去，活活解剖
了，自己作为一狱之长，该怎么向他的父母交待？单是那只该死的鸭子还好办，把那家伙摔死，自己偿命就是。问题一涉及国王可就麻烦了，即使自己豁出去脑袋，也仍然救不了那孩子的命！典狱长很后悔：怎么昨天没追到楼下，把那只鸭子的脑袋揪下来！
  卫队长扭头看着典狱长，问他说：“国王陛下接见您，这还是头一回吧？”  典狱长怔了一下，回答说：“噢，噢，是的！”
  典狱长忍了会子，终于干咳一声，问道：
  “卫队长先生，您知道国王陛下召见我，是什么事吗？”
  双头猎犬卖关子，一笑说：“您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典狱长说：“对不起，我好像不该问的。”
  卫队长宽容地说：“没关系，没关系！”
  远处出现一座绿树包围的白色宫殿，正面有几百级石阶延伸下来，显得非常有气势。
  鳄鱼先生却完全没留意。他还在呆呆地想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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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大象国王的忧虑
四  大象国王的忧虑
  此刻，国王穿着一身休闲服，正坐在湖边一棵大树下钓鱼。
  这是一头非洲老象，不过鼻子不长，眼睛不小，仍带出当年驰骋沙场的凶悍。他心情有些烦躁，这从他的动作里看得出。鱼漂儿刚一动，他就把鱼杆猛地向上一抡。当然，没有鱼，就是有，让他这么一抡也脱钩了。
  他就这么抡上抡下。
  他又一次下了钩，鱼漂儿在水面抖了抖，他还是一抡。这回鱼线飞上头顶的大树枝，鱼钩钩住了正在树上唱歌的一只小鸟。小鸟被扯下来，在地上扑楞着翅膀哀鸣。国王哈哈大笑：
  “你说说，怎么这么巧？”
  小鸟一边挣扎一边哀叫：“国王陛下救命！国王陛下救命！”
  国王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累啦，算你倒霉！”
  他转身，向一片草坪走去。
  草坪中央摆着一张藤桌、一把藤椅和一个小板凳。藤桌上有一瓶酒，一只高脚玻璃杯。他在藤椅上坐下来，把杯子倒满，一仰脖喝光。
  这时候双头猎犬卫队长跑来，敬个礼说：
  “报告陛下，典狱长到！”  国王伸出手去让典狱长握，自己先在藤椅上坐下，指指小板凳说：
  “请坐！”
  典狱长坐下，向四周望望。他没想到国王会在御花园里接见他。
  国王先亲切地跟他聊了几句家常：孩子多大啦，上几年级呀，太太吃的什么减肥药啊，什么什么的，接下来话就进入正题：
  “事情是这样的，典狱长先生：由于连续三次飓风，我们的香蕉树给摧毁了百分之九十九。这样一来，国家收入的一半儿就泡汤了……”
  鳄鱼先生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过他不明白这和监狱有什么关系。难道要升迁他担任农业大臣？他回答说：
  “这实在很糟糕！陛下的意思是……”
  国王说：“噢，不不，我的意思跟香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鳄鱼先生又紧张起来。
  “我是说，”国王的脸上显出愤怒的神色，“狒狒国最近频繁地调动军队，很可能向我们发动一场突然袭击。”
  鳄鱼先生舒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小柠檬的事，此外，狮子大臣是国王的心腹，他也不必
担心国王会委任他担任防务大臣。他应声说：
  “这些该死的狒狒！”  国王说：“狒狒王那家伙太可恶。他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撕毁婚约。那家伙居然在一个欢迎外国元首的宴会上，公然侮辱我们的公主，胡说公主的鼻子‘十分难看’，除非去做整容手术，把鼻子切掉五分之四，否则绝不允许自己的漂亮王子娶这么一个丑八怪……你听听，‘丑八怪’！——他就是这么说的！”
  鳄鱼先生说：“这太过分了！”
  国王忿忿地说：“岂止是过分，简直颠倒黑白嘛！瞧他儿子那份儿德性：蓝脸，带些红条子，猪嘴巴！充哪门子的帅哥呀？就是咱们的猪大臣，也比他漂亮得多！有一天，一位外国女大使还偷偷打听咱们的猪大臣结婚了没有——顺便说一句：那位女大使也是一头猪。结婚没结婚，这从外表很难看出来。那天，一位外国国王问我说：‘老弟你好年轻好年轻！还没结婚吧？’”
  鳄鱼先生使劲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国王毫无察觉，动情地说：“我还见过一位漂亮的犀
牛姑娘。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让我激动万分，一刻也不能安宁……”停了一下，他继续说：“于是我派我的卫队长去打听，你猜怎么着？她已经有两个孙女儿，大孙女儿也订了婚！”
  鳄鱼先生点头说：“有时候是有这种情况。”  国王说：“所以嘛，所以……我讲到哪儿了？”
  典狱长说：“陛下讲，犀牛姑娘其实是个……”
  “不对，”国王叫道，“往前！”
  “陛下讲，猪大臣……”
  “再往前！”
  “狒狒王侮辱咱们的公主……”
  “对！再往前就是他频繁地调动军队了。别看那帮家伙个头儿不大，士兵的数量却惊人，武器装备也十分精良。跟他们打仗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所以我就派了一艘巨轮到海外，买了满满一船军火。那一船新式武器别说使用，就是往他们面前一摆，也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到那时候，狒狒王还敢讲什么鼻子问题？该轮到我考虑是不是招那个小瘪三当女婿啦！”
  “是的，是的！”
  “狒狒王夸口说他儿子如何如何聪明，聪明顶个屁用
！鹦鹉先生也够聪明了，写了一首诗拐弯抹角地骂我，还不是让我一眼就识破了？这才叫‘聪明误’呢！——怎么样，那小子还老实吧？”
  “倒也不算调皮，每天蹲在铁架子上作诗。”  “骂我了吧？”
  “没有！”
  国王说：“其实诗这种东西……不，不是诗，我想说什么来着？”
  典狱长回答：“陛下说，狒狒王……”
  国王忽然大发雷霆：“让狒狒王见他的鬼去！这事跟狒狒王屁关系没有！女儿闹着要嫁妆，儿子想开跨国珠宝公司，这都得……都得我……”
  他又一下子冷静下来，大喘了两口气说：
  “不，不……我都说了些什么呀！这事跟公主，跟王子没任何关系。我是想说……我是想说……天哪！”
  典狱长早被国王的吼叫吓得站起来，此刻走到藤桌前，拿起高脚玻璃杯说：
  “陛下喝一口白兰地，也许会好些。”
  国王有气无力地说：“那不过是个空瓶子……”
  提到瓶子，他突然又大叫一声：
  “瓶子！想起来啦——我要说的正是瓶子！”
  鳄鱼典狱长呆呆地看着国王，觉得完全莫名其妙。  国王抓起藤桌是的酒瓶，猛地掷向近旁的一座石雕。酒瓶“啪”一声在石雕上撞得粉碎。他叫道：
  “就是这样子！”
  典狱长有些害怕了：“国王陛下……”
  国王说：“就这么一下子，纸条儿就出来了！”
  鳄鱼先生说：“陛下，我不太明白……”
  国王摇头：“你真糊涂！仔细说吧：我的边防士兵在海滩上拾到一个瓶子，那里头有张纸条儿。那是我派到海外去的呼噜噜船长写的，上面说我那一艘装满珠宝……我的意思是说，珠宝换来的新式武器，那一艘装满新式武器的巨轮，在海上出了事！这回你明白了吧？”
  “是的陛下，我明白了！”
  “你看，这就是那张纸条儿……”
  大象国王掏了半天，才从内衣袋里掏出一片儿皱巴巴的纸。卫队长连忙走上去，双手接过那片儿纸，递给典狱长。
  字迹很潦草，典狱长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
  那上面写着：
  国王陛下抢走红眼怪真好可怕岛大爪子
  是我完蛋了你的忠是奴仆呼噜噜  字是看清了，意思仍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