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雾都生存手札

天边集聚厚重的铅云，闪电不断炸开，紫蓝色的电流蓦然下划与地线接壤，暴雨前的疾风流过这空荡的城市，仿佛可以听到隐约的悲鸣声，湿润的气息席卷而来，这场大雨将至。
    晏懿辗转好几条街，他找遍了这里所有能打通的公共电话，终于在这马路的转交口找到可以拨通的电话，他快速拨好了一段熟悉的号码，等电话接通他连忙舒气敛声，眉眼间带有少有的温和柔情。
    电话接通，那边是一个老人接通的。
    “这里是晏家，您是？”接话的管家老伯礼貌的询问，晏懿这时并没有开口，他愣了几秒，电话那边的老人似乎对打电话的人沉默已经习惯了，他声音欣喜地有些颤抖问，“少爷，是你吗？”
    “……昨天是母亲去医院复检的日子，她怎么样？”晏懿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家里的管家担心他也是有目的，以前他虽一直在北海市上学，但这期间抽出很多空余的时间回家里看母亲，自从北海市爆发病毒他就失去了联系，管家也只得夫人瞒住，好在她是个健忘粗心的母亲连自己儿子在哪里上学也不知道。
    “夫人身体一直处于恢复状态，今天下午约了几个姐妹去玫瑰园喝茶，一直闹到现在才回到家，虽然喝了些酒，但现在她已经睡下。”老伯将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晏懿，他知道少爷深知夫人的个性，就算他有意隐瞒，晏懿也能猜出大概，“夫人前几日还问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你回家，我便说少爷去外面做学习报告一时间回不来，她才没有多问。”
    “少爷现在人在哪里，需要我去接您吗？”老伯连忙问，他发现通话过程中有干扰声，开始有些着急晏懿到底在哪里。
    “学校安排了实地考察的学习报告，我现在在尼尔加湖泊，回来的时候就不往学校去了，直接回家。”晏懿语气沉稳，完全将这顺手捏造的谎言当做事实来说，而且心平气和，就算对面的人知道他在撒谎但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晏懿是在太过认真，连撒谎也如是。
    “……那好吧。”老伯也只得这样无奈的回答，他感觉晏懿想问的话已经问完了，准备挂掉，连忙又说，“中秋节那天夫人就提前和李婶做好了艾草酒埋在庄园里说等你重阳节回来，夫人这些日子闹着学习煮元宵和饺子，她很久没有看到你。虽说没有多问，但也盼望少爷早些回来。”
    晏懿缄默，而后他说：“我会给母亲语音留言，到时候您帮我放给她听，望您和李婶好好照顾她，谢谢。”晏懿说完就挂掉电话，他拿着话筒，酝酿要留言的内容，差点就要拿出笔和纸写下来的较真状，在这场大雨啪嗒啪嗒打在电话亭中，他将留言的话记录下来。
    …………
    地下安定区。
    观众们看着从擂台赛赛场上摔下去的池小芙又重新站回了原地，都觉得很新奇惊讶，至少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都只有被对手杀死拖出去的命运，没想到她此刻又重新回来了，可那副已经恐慌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打不赢还站上来，不是找死是什么？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去看待，或是惊讶、或是嘲弄、或是怜悯……
    池小芙看着对面的男人一瘸一拐的冲上来，她大口喘气，看着他手里那把占上风的刀，想法避开他用刀的轨迹，然后再将它抢过来，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原本池小芙已经打算这么做了，可是她的四肢突然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控制她的行动。
    她的后脚蹬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反转对方拿刀的手，男人完全没想到她还有这身手，只得看着自己右手被扭住快要脱节，刀脱落在地上。
    他俯下身正准备去捡，池小芙突然踢中他的瘸腿，让他身体扑倒顺势将他狠狠摔到地面，疼得他呲牙咧嘴，想要挣扎的爬起来，却被她踩住了瘸腿不得站立，只能惨叫。
    人群中的关铁心动了动手指，她原本准备控制池小芙一下子将那个男人摔出赛场，无奈不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太不协调，现在池小芙占上风，不知道这比赛会判谁赢。正在关铁心思索之时，站在赛场中的池小芙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大声谩骂，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又瞄到不远处的折刀，她脑袋一盘空白，她现在唯一想到的是利用这个好机会赢了比赛。
    她捡起刀，瞪大眼朝男人的腹部捅去。
    竟然……
    关铁心看着那男人捂住涌血的伤口在地上痉挛地抽搐，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关铁心再看向池小芙的脸，她握住那把刀，面部僵硬只有嘴角有微扬的弧度，那是胜利者的藐视亦或是偷生者的喜悦。
    “铁心，现在是个好机会，一分钟中之内我决定断掉整个赛场的电源，到时候你借机攻击那些守卫。”脑海中系统的话将关铁心拉回现实。系统这几天收集资料的进展一直没有，唯一探测到异样脑电波的对象只在他们身上没有发现生命的活动迹象，所以必须要完整的接触他们才能得知更多信息，而现在人多杂乱正是好机会。
    “好！”关铁心允诺它的决定。
    她快速地在周围确定她将要袭击的对象，赛场上和池小芙比赛的男人正被两个守卫确定是否死亡，他们已经向台上走去。这样正好，就是他们其中一个，赛场上宽阔不怕等会断电被陷入恐慌的人们踩踏。
    第一场比赛结束，裁判员拉响警钟宣布池小芙获胜，池小芙看着两个守卫蹲下身确认和她比赛的男人完全死透，她整个人浑身发软扑倒在地上。
    系统倒数最后几秒时，关铁心已经迈动脚步往前走，等所有强烈的白炽灯突然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时，她后退一蹬便如箭冲出去。漆黑的环境并不影响她的速度，系统已经给她开启红外线捕捉模式，她冲上台直接压倒一个守卫，却没想到另外一个守卫竟然没受着环境影响一般也接下了她几招，但终究被关铁心放倒在地。
    系统在检测对方身体的时候，关铁心便四处警惕观察，突然觉得头顶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抬眼望去发现那主观众席的帘子被撩开，有人站在那里。看来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真是领导人物眼睁睁看着自己这样放肆，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那还不如先出手！
    关铁心听到系统报告检测完毕，她在赛场上起跑，五指喷出的雪丝牢固粘住看台上的围栏飞快翻身而上，不过几秒时间她已经站在主观众席的出口，看着准备离开的两个人，转手从包裹中取出短刀向对方挥去。
    面前的高个子男人被他身后的人迅速推向一边，冒出了女人来，那女人也是迅速反应过来，空手止住了关铁心手里的刀，扫腿过来带着凌厉的杀气，只和关铁心过了几招把她逼退几步。
    面前这个女人的格斗技术很强啊！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异能者，现在还等系统报告，关铁心不由要打起精神来了，她反手握住刀，等待系统回应。
    “……对方的两个人都是人类，铁心，选择马上离开。”系统的回答让关铁心收住刀，刚才在很远处以为是异能者，现在真正接触他们才发现没感觉有什么能力波动，既然是人类，那就离开吧！关铁心扫眼看着女人身后护着戴眼镜的男人，瞪了他一眼，没空盯什么盯，害她姿势都摆好都没有发挥出来。
    “……似乎是能力者吧？”男人看着关铁心消失在视线内便是松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上眼镜的框架，他有些焦恼自己开启眼镜红外线夜视这一功能。
    “嗯。”风蕾紧蹙眉头，看着地方离开的方向思索，她转头突然开口问姜恩锦，“身手极快，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断电的那一刻我并没有在周围发现可疑的人物。”
    “她戴着帽子遮住大半个脸，似乎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我也是无意中看见她快速登上赛场撂倒了守卫，似乎发现我在看她就追上来了。手里面有好像带有攀登的绳索，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到了这里，很快！好在她最后收手，不然后果就可想而知了！”他言语带有些笑意，淡淡然然很郑定，“在这个情况章夏应该不会过来了，回去吧。”风蕾看着漆黑的一片充斥各种吵闹，也只得点了点头。
    …………
    等关铁心再次回到帐篷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池小芙已经从这里走了，作为今晚唯一的胜利者。今晚赛场突然断电造成很大的恐慌，以至于后面的比赛没有进行，池小芙会去哪里关铁心就不得而知，可能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些又或者进入这里领导者的亲卫队中，等到哪日趁着机会混出去，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过后，帐篷是有门禁的，一般不允许单独出入，刚才关铁心从大部队脱离，而后又去周围转悠探路，今晚她并没有打算出行，她担心这次的突然断电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就打算先回到帐篷休息一晚明早动手，反正这地下不分昼夜。
    关铁心双手揣在兜里，往帐篷的方向走去，遇见一行搬运物资的守卫与她擦肩而过，她刻意的瞟过他们的眼睛，发现都是无神地睁开着没有多余的神情，似乎这眼睛只是用来看东西的。
    系统将刚更新的一批资料传给了她，竟然发现这里大部分人的脑电波都属于感染者类，没有心跳，没有正常的体温和不协调的肢体，却能保证低级的思考能力，这是属于异变的感染者。
    一半的人都是变异的感染者啊！关铁心想到这里的守卫几乎都是感染者就不寒而栗，那他们为什么要“收留”这些人类？或者是因为这里的首领是人类的异能者，他们不得不听从，更多的为什么她还得加强调查才能够知道。
    “喂，站住！你去哪里的？”关铁心趁着众人几乎都睡着的时候，准备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她还没有踏进帐篷的门就被身后的于梅叫住。
    于梅扫视了她的全身，关铁心垂下头将兜帽下压，言语有些怯懦，细声答道：“我跟着大家走丢了，现在才找回了。我是新人不知道路。”
    “从竞赛场到这里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你蠢到走了一个多小时？”于梅冷哼一声，显然识破关铁心的谎言，她一步一步走上前一把揪住关铁心的衣襟，她的身高本来就比关铁心高一个头，力气十足关铁心大半个身子都悬吊着的，“哼！刚才上面的人过来统计人数我已经为你除了名，你可以不用待在这里23号！”
    于梅念到的是她的编号。
    关铁心的目光落在于梅的脸上发现她又露出那种以俯视众人皆是觉得他们卑贱的冷笑，关铁心微微皱眉。
    “……既然你都这样做了，那我就不用装了！”关铁心漆黑的眼紧紧盯着她，缓缓抬起双手抚上于梅的肩头。于梅听到这话霎时眉头一压，沉声问：“你说什么？”关铁心哪给她出手的机会，她手心聚集电流直接将于梅电晕过去，而后抓住她伸长的手臂来个过肩摔，壮硕的身材狠狠砸在肮脏湿透的地上，关铁心用的力度很大，摔下的时候都听得她骨折的声响。
    这纵横交错的路上偶尔有过路的人，关铁心和于梅的打斗就在这窄道之中，按理说就算不被别人看见也会被帐篷里的人听到响动，但关铁心并没有担心，这期间的时间很短，也没监控器，就算被人看见她也直接将对方电晕过去一了百了，何况关铁心临时决定不在这里待下去了。
    关铁心抓起于梅的身体扛到帐篷里扔在她的床上，她回到自己的床铺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立马离开，临走时看见床上还有池小芙借她的小说，她盯着那本书看了很久，不由为池小芙的去处捏了把汗，毕竟自己也帮助了她并且是在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她没再多想一把将书揣在怀里，希望能遇见她就还给她，实在不行带在身上打发时间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