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鲨掠涛

此刻，在宝岛高雄那头的孙启凡，在逛完一遍国立中山大学之后，正巧是从正门离开，就收到了来自张琦的信息。
    看罢消息，孙启凡不由是无奈摇头叹息起来，转而是扭头见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可当他将手机放在投掷孔时，又停下手来。他将脑袋往前探了出去，发现垃圾分类处理得很好，若是如此直接的把手机扔进去，也是于事无补，谁能保证不会被回收垃圾的人捡了去呢？
    想着，孙启凡抬头起来，往四下来找了找，眨眼的功夫之后，便是在右前方的街对面，寻到了一家卖煎饼的店。
    孙启凡将手机揣回兜里，绕过斑马线，一阵小跑到了店前。店名是用平假名写的，孙启凡完全不认识，不过店门前却是排着长龙，大抵是大学里的学子，虽然他们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儿，却让整个队列秩序井然。
    站在队列的最后，孙启凡不敢玩手机，他只能是四下来张望着。该是因为国立中山大学临海而建的原因，这里的一切都和飞鲨基地大同小异，椰树排满了整条街，风里满是海的味道，到处都是海鲜门店。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很自由，他们的笑容很自由很淳朴，他们说着孙启凡听不懂的土著语。
    时势和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的关系，七个月前的投票，似乎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过了也就过了。不管姓蔡的做过怎样的承诺，说过怎样的誓言，他们都拜托不了自己的命运。
    “嘿，该往前走一走啦。”该是看得入神太深，孙启凡的前面已经空出一大截，可他全没发现，直到后面的人提醒。
    孙启凡回头对着后面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算是致歉，然后赶紧往前挪了一下。
    离得店面越近，孙启凡这才发现，买煎饼的大妈在将纸袋交给顾客时，都是满脸笑容。凸起的两块苹果肌，在蛋黄色的灯光下，泛着红润的光泽。嘴角的两个小酒窝，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邱琳来。
    一番轮转，终于是到了孙启凡的次序。孙启凡本没有想要太多的和大妈寒暄，他只想简单的买一份煎饼，然后将手机藏在煎饼里扔进垃圾桶，避免被人捡了出现问题。
    于是，不等煎饼大妈开口问及孙启凡需要什么口味，孙启凡直接说道：“随便来一份。”
    大妈却是惊讶的看着孙启凡，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却又满是兴奋，连整个表情都在那个片刻凝滞下来。
    过了眨眼的功夫，大妈才是缓过神来，用着极其别扭的普通话问着孙启凡：“你？是……重庆人？！”
    孙启凡被大妈的话问得惊住了，他有些惶恐的回头看了看四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是回过头来，对着大妈苦涩一笑，摸着头说：“大妈你说错了，我不是……”
    “我不可能搞错的，我的祖籍就是重庆。”大妈说着，不禁是放下了手里用来夹煎饼的铁夹，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的将沾了油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但她的笑容又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也是透过孙启凡，看向孙启凡身后的人。
    腼腆而又尴尬的一笑，大妈重新拿起铁夹，随意夹了几份小菜在煎饼里，然后又将煎饼装进纸袋里，放在了孙启凡的面前。
    大妈摆着手，说道：“对不起啦你，我得先照顾生意，你先尝尝味道，等卖完了吼，我再招呼你啦。”
    孙启凡抿嘴一笑，一边拿起煎饼，一边问道：“多少钱？”
    “不要钱的啦。”说着，大妈也没有再和孙启凡寒暄，直接是往右边挪了挪，绕过孙启凡用土著语问到后面的人：“你要什么口味？”
    孙启凡也没有再好意思挡住后面的人，便是让到了一边。
    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对热情的尊重，孙启凡低头咬了一口煎饼。只是当香味弥漫在整个口腔里，瞬即又顺着呼吸道浸入肺里，融入血液流窜全身，孙启凡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仔细的咀嚼着每一丝味道，离开重庆快一年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吃到家乡的味道。
    煎饼里的小菜散发着麻辣鲜香的味道，和着煎饼的麦芽香，让孙启凡欲罢不能。
    这是难得遇上的故知，孙启凡忍不住的掉出一滴眼泪来。这让孙启凡不禁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他无法丢弃这样的厚重感情，即便他知道自己需要保护自己，不能因为一条被盯上的短信而误了计划。
    想着，孙启凡抬头看了看门店里的价目表，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还没有吃完的小菜，这才发现门店大妈随意给自己的，是店里最贵的招牌小菜。低头一笑，孙启凡趁着大妈专心找零的时间，放了一张一千面值的新台币，悄然得离开了门店。
    如果说要利用故人之情，孙启凡更情愿利用白天遇上的张哥。可大妈不一样，从小菜的胃口，孙启凡已经明白大妈为何会知道自己是重庆人，因为她也是重庆人，她是地地道道的重庆人，重庆人说普通话总也改不掉的调调，她没有忘记，或许她从未想过要忘记，只是在这一方水土之上，为了生活，她和她的家人，学会了土著语。
    孙启凡只能再寻别的办法扔掉手机，可他现在已经不敢轻易的走到任何一家小吃店的门前。
    他怕了，怕自己又遇上故人。虽说任务第一，可在分割多年的血脉之情前，孙启凡无法保持自己的理智。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街道上的人开始变少，孙启凡才是觉得脚跟有些酸痛的停了下来，随意的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掏出手机，孙启凡又看了一遍张琦发给自己的信息，然后自言自语：“用什么发不好，非要用短号发，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陆军人？”说着，孙启凡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愣了半天之后，孙启凡终究还是将手机放进了没有吃完的煎饼里，一起扔进了不可回收的垃圾箱中。
    不出意外，孙启凡的身份不会有人知道了，他相信手机很快就会变成一堆残破的零件，里面的所有信息也都会因为硬件的过度损坏而无法被还原。他似乎躲过了一劫，可他也因此完全的丧失和张琦联系的方式，连小李也无法联系。
    行走在高雄的夜色里，海风穿过街道，吹拂着孙启凡。
    而这一道海风，同时也吹动着蒋玉柔的刘海。站在军港码头上，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海湾，蒋玉柔将一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沉静。
    卓依站在蒋玉柔的身边，她抬手顺了顺被海风吹乱得头发，才是问到蒋玉柔：“真的不再想想？”
    “不想了。”蒋玉柔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卓依。
    深吸一口气，卓依将双手交叉胸前，不由双眉一蹙，一番思索之后问道：“那你有想过，到了高雄之后，怎么找孙启凡？”
    蒋玉柔苦涩一笑，摇头说道：“没想过”。收起笑容，她转头看向卓依，“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傻？”
    “是挺傻。”卓依毫不避讳的说着，罢了却是一笑，“但如果不固执，不坚持，就不是蒋玉柔了。”
    笑完了，卓依却是抬手把住蒋玉柔的肩膀，很是欣慰的说道：“其实我打心底是真的很钦佩你，能够从当初弱不禁风的娇弱女生，忍住我的折磨，成为如今坚强果敢的巾帼豪杰，我相信你的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谢谢你的支持。”终于还是等到了卓依的肯定，蒋玉柔沉重的面色里也是泛起一丝笑意。
    卓依收回手来，却是冷冷一笑，昂头看向天际，说道：“别谢我，我只是在向你下战书，我很想看看，到底是卓依第一要厉害一些，还是蒋玉柔第一要更厉害。”说着，卓依瞥眼看向蒋玉柔，继续说着：“本想趁着这段时间挺闲把这事儿办了，看样子只能等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卓依又是转身对向蒋玉柔，双手按在蒋玉柔肩膀上，凝视着蒋玉柔，说：“对了，我希望我们俩的对决，我的徒弟能是见证人，所以你得把他带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吗？”
    “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剑拔弩张！”卓依说着，不由是扭头看向094仓库方向，如果视线可以穿越无穷远，她便能看到高雄的夜色。
    而卓依能够说出这样笃定的话来，自然也是得到了赵虎的默许。看样子，为了一个孙启凡，飞鲨中队要面临一场考验了。
    只是这一场考验并非战争，更是一场硬实力的软较量。邱琳和陆涛在这个时候开车到了军港，她的手里拿着的文件，正是这场较量的内容。
    下了车，邱琳径直到了卓依的跟前，将文件交到卓依手里。
    接过文件一看，卓依不由是笑了起来，应道：“明白了。”
    蒋玉柔看着卓依的笑，当即是抬手拿过了文件仔细一看，当即是被文件内容惊得叫了出来：“双航母编队训练！”
    “是的，政委说，我们要在必要的时候展示一下我们的肌肉，不仅要在气势上让别有用心之人觉得胆寒，更要有实力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威武之师，不可进犯！”陆涛说着，不仅是拿出一个朱红色的锦盒在蒋玉柔面前，说：“另外，舅爷知道你的决定了，让我把这个锦盒交给你，他让我带话，你必须将这东西，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