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意,水无情

第199章


    “而且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替你惋惜罢了!”温柔似秋水般的声音中,暗藏着一股摄人魂魄的威吓!
    “什么意思?”低沉的嗓音,隐隐透露着他心中的惊恐。
    我徐步走向床侧的一张躺椅,舒舒服服地坐下之后,方不急不徐地说道,“我哥蓝诺与起泰之爱女扎那朵订婚之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伍泰猛地转过头来,凌厉似刀剑般的眸光,刷地射向了我!
    “那又如何?”说着,他轻蔑地瞄了我一眼,“你以为起泰大人就会倒戈相向吗?”
    我淡淡地一笑,“会不会,事实可以证明!”说至此,索性阖眼,一面轻轻摇动躺椅,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于左相起泰,辅佐皇子,不外乎想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所以,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好,至于支持谁,其实并不重要。”
    “吱、吱、吱”,躺椅极有规律地摇动声,在幽寂、昏暗的房间内,轻轻奏响,宛如夜半轻妙的歌曲般!然,这每一声,却又似支鼓槌,敲打在室内某些人的心鼓上。
    如烟的静默,在悄悄飞扬。
    我想自己方才的话语,已经轻轻撕裂了伍泰紧闭的心膜。稍适,我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再者,这桩婚姻,乃我父皇亲自授意,我想其中的曲妙,你必然也能揣摩出一二吧。”
    沉默,沉默,无言的沉默。
    这样的效果,对于今日之行,已经算非常不错了。想着,慢慢坐起身,浅笑着对伍泰说道,“还有一点,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说着,慢慢踱到他身边,莫测高深地望着他那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澎湃的绿湖,轻声说道,“菲姬今日的下场,很可能将是你的明天。”
    一抹惊诧和波波恐惧,顿时恍如春风般,吹皱了那恬静无波的绿潭。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伍泰,“这是一半的解药。三日后,我会再来找你!”说着,不等他伸手来接,便将纸包轻轻地抛向了屋角的桌子。
    正要伸手来接的伍泰,猛地愣住。他心惧不已地瞅着我,一声不吭。
    “好好想想吧!”说罢,便举步向房门走去。出得伍泰府邸,正要和夜浮生分道扬镳,却只听他轻声说道,“云儿,……”说着,不由长叹一声。
    那饱含无限惆怅的叹息,非但没有引起我丝毫的感悟,反而勾起了我对今夜惊险一幕的回忆。
    我回首,漠然地瞥了眼满面犹疑的夜浮生,冷冷地叱道,“如果你不想我使出手段,迫你解掉‘长生’,最好多多练功!”
    夜浮生一听,羞惭地垂下头,低声说道,“知道。”
    曾经风雅绝伦、睿智多谋的他,变成如今这般,心底不由泛起丝丝不忍。轻吁一口气,放低声音,柔声问道,“最近,你没再喝酒了吧?”
    本低首、静默的夜浮生,骤然抬起头,几分意外,几分欣喜,在他那墨黑如玉般的双瞳中,绽现。稍适,他冲我温雅地一笑,“偶尔一点。”
    我微微颦眉。稍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最好一点别喝!”说罢,便一提气,向皇宫奔去。
    
                  
第五十七章 华丽惊艳计初成
    夜浮生办事,效率是极高的。
    两天后,关于我和蓝诺的流言蜚语,便传遍了新摩城的大街小巷。人们,在茶余饭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我和蓝诺的关系如何非同一般。甚而,已经有人悄然宣称,自己曾亲见我和蓝诺在街角相拥相抱。对于稍有头脑之人,只需略加思索,便能辩出其话语的真实性,但人们更多地宁愿以讹传讹。因为,这是有关皇家声誉的秘闻,这是新摩城多年难遇、颇为精彩的谈资,虽然对这消息的随意谈论,有朝一日可能会被严加治罪。
    沦为他人谈资,从我的本心而言,是极其痛恶的。但,为了尽快达到目的,我不得不承受这一切。之所以必须加快计划进展的步伐,是源于蓝诺那一脸寒霜下,越发浓重的哀伤和惆怅。自那日气愤离去之后,我和他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面。仅有的一两次会面,也是在他进宫问候父皇时,远远相望。虽然只是遥遥一瞥,可他那深藏于满面冰雪寒霜之后的忧伤,却依旧犹如柄柄锋利的刀剑般,深深地捅刺着我的心。
    蓝诺,为我做了太多太多,可是我对他……虽然部分是情非所愿、迫不得已,但扪心自问,我也无法将这一切全都怪罪到叔叔身上。因为我的心中,自始自终,都有一个身影。而且,那飘忽、模糊的影子,在近来一系列事情之后,越发清晰、明朗。正因如此,我心底的愧疚,犹如股股渐起的浪潮般,越发澎湃。虽然,我知道既便自己真得实现诺言,对蓝诺而言,也丝毫不能补偿自己对他的亏欠。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因为他想要的,非但环境不容许我給,而且自己也实在給不了他。
    日后,他登上帝位后的生活,是怎样的一番模样。我不敢想象。因为,既便在我对他如此冷漠、无情的今日,他对我的关爱依旧没有丝微地减少。虽然他并没有来找过我,但从他这几日无缘无故地频繁来宫里问候父皇,我便早已窥破了他此番所为的真正目的。除了喟叹连连之外,我唯有漠然以视。有时,心底又开始犹疑自己这般无情地伤蓝诺哥哥的心是否正确。有时,甚而想冲去找蓝诺,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但,想着他那拳拳关爱,想着他那执着、深邃的感情,我又不由抛弃了这荒谬的想法。因为,如果我真得那样做,岂非害了蓝诺哥哥?让他在那注定无果的感情漩涡中陷得更深!?
    计划,按照我的部署顺利地进行着。想来,父皇这一两日便会派人来找我,谈有关我和蓝诺传言之事。所以,在其行动之前,我必须得抓紧时间,办妥一件事情。只要事情成功,父亲将会对我深信不疑,且必然如我所愿,很快论及立储一事。
    午后申时,我便唤来侍女,为我梳妆打扮。
    今日这约,其实只是一番演一番戏。其本身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在观约的众人。故而,要求侍女为我梳了一个堕马髻,配之以愁眉、啼妆,以达到妩媚动人、清丽出尘之效果。娇艳多姿的面孔,方能吸引众人的眼球。当然,做为公主,不能少了金银、华贵的配饰。但因我的配饰大多为玉器,虽然淡雅、秀丽,却乏富贵之气,唯有蓝诺送我的那只精美华丽的步摇冠,称我之意。只是此物乃蓝诺哥哥赠送,而今我却带着它,去见夜浮生,若蓝诺知悉,不知又会……想着,我不由有些犹豫。几经拿放之后,终于还是一咬牙,命侍女为我带妥。
    菱花镜中的我,秀美、华贵,可我的心却并无一丝喜悦,反而惆怅万分。那乌黑云鬓,浅黛似远山般的娥眉,微翘的琼瑶鼻,水灵、圆润似樱桃般的红唇,宛如三月桃花般的粉颊,似笔笔浓墨重彩般,在我的心上,画出了一幅哀愁、深重的图画。
    只要今晚我一亮相,蓝诺必然很快会得到消息,而且极有可能会黉夜来访。至于他前来之意图和将谈话语,现在我就已经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但这,并非让我忧心之关键,真正让我揪心不已的,还是自己应该如何以对。虽然,理智告知我,应该继续冷漠以对,但在他那忧伤的眸光中,自己是否真能如现在所想般继续行事,我不禁有些怀疑。
    轻叹一息后,徐徐起身,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低胸长裙。长裙上身收紧,非常合贴的包裹着我胸前的丰满,从腰以下,松散地洒开,成百合花状。其宽松的喇叭袖口和裙裾边,以银亮的百合花形蕾丝边做为修饰。最后,在长裙外罩上了一件银色的天鹅绒披肩。今日之所以选择紫谰国传统服饰,一来因为今夜我是以紫谰国蓝昔公主的身份出现,二来因为我的容貌与天启人并无二致,所以在这条水蓝色长裙衬映下,更加乍眼。当然,这也是我期望的效果。
    梳妆打扮好之后,我便踏上了皇宫角门处早已备妥的公主车驾。同时,派了一个侍卫去夜浮生那里,让他一会儿到新摩城最繁华的“千醉楼”来找我。
    “千醉楼”,是新墨城最豪华的酒楼。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差不多天天都喧嚣不已。特别是晚间,门前更是车水马龙,飞盖妨花。既便王公大臣,皇孙贵胄,也得提前一周预订,否则难以觅到一席之位。但我今日前去,并未前期预订。当然,其中是有一定玄妙的。
    身披铠甲,腰佩大刀的数十名侍卫,威武地列在我那华贵、富丽的马车两旁。两位身穿宫廷统一的粉色蓬蓬裙的贴身侍女为我备好踏凳、打起车帘后,便猫腰低首,静静地侍立于踏凳两侧。
    方才热闹、嘈杂的街道,霎地安静下来。一种肃穆、威严的气氛,悄然滋生。
    并不急于下车的我,轻啜一口几上轻烟袅袅的香茗后,用手指将低垂的轩窗小帘轻轻挑开一条缝。
    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霎地映入了眼帘。其精美、考究之程度,甚至不亚于皇宫中的厦宇。整座楼,上以色泽浑厚、沉醪的朱红油漆。在五彩斑斓的宫灯点缀之下,泛起一层迷蒙的红晕,显得颇为瑰丽、贵气。其每层楼上的曲栏画屏,却又素雅、清丽,让“千醉楼”在富贵之中,又有几分脱俗、出尘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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