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引歌尽嫣然

39 微风细雨醒来


淅沥淅沥,像雨的雾,像雾的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微风吹过,雨帘斜垂,就像那春天天空漂浮的柳絮。
    施温然就在这一场绵绵细雨中醒来,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偏偏疼痛感随着意识的清醒越发的清晰,一呼一吸之间,胸腔里像是火灼一般,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云引歌看着施温然的长睫如幼蝶震翅一般颤抖,看着他掀开沉重的眼帘,看着他涣散的眸子渐渐变的清澈湛亮,眼中的惊喜变成狂喜:“温然,你醒了!”
    眨眨眼,施温然看着云引歌,她一脸憔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满眼泛红的血丝,心口更是狰狞的疼痛,他吃力的抬起支离瘦骨的手。
    云引歌见此,喜极而泣,梨花带泪,楚楚可怜,他双手包住施温然骨泠肤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哽咽着激动的连连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施温然昏睡着的这几日,云引歌每时每刻都处于惶恐之中,不断的伸手摸着他的体温,探着他的鼻息,就怕那缕虚弱微薄的气息断绝。
    “让你……担心了……”施温然积攒身上全部的力气,如雪如霜的唇瓣蠕动。
    他的声音很沙哑,几乎低不可闻,可传进云引歌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清晰,犹如天籁之音,浸泌心灵。
    “你也知道害我担心了,不要有下次了,倾絮姑娘说你的身体根本不能动武。”云引歌柔柔切切的说道,目光舍不得离开施温然隽秀苍白的脸。
    “倾絮……来了?”
    “嗯,在外面给你熬药呢。”云引歌答道,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又折回。
    “我睡了多久了?”
    “今天第五天。”云引歌把手臂伸进施温然的颈下,动作轻柔的将他的身子拖起来,揽在怀中,尽管动作再柔慢,施温然还是难受的抬手捂着胸口,气息仓促清浅,光洁的额头和圆润的鼻头,泌出一层薄汗。
    施温然只感觉眼前星星点点,黑雾片片,耳中嗡嗡鸣响,心跳也失了节奏,他闭目,等待着这些不适停歇。
    云引歌心疼如刀绞,又恨透自己不能替他承受,眼眶一阵潮湿。
    片刻,施温然睁开眼眸,眼前恢复明媚。
    “喝点水。”云引歌将水杯送到施温然嘴边。
    或许是真的渴了,施温然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了大半。
    “还要喝吗?”
    “不了。”
    把水杯放到一旁的木凳上,云引歌帮施温然往上拽了拽被子,就那么揽着他,白衣之下的身躯肤凉如玉,瘦骨清清,令云引歌心疼又怜惜:“躺了几天,就这么坐会吧,陪我说说话,我,我好想你。”
    施温然弱骨难支,头无力的靠在云引歌肩头,墨色如云的青丝根根缕缕的散落,苍白的脸颊更加显得眉眼如黛,只是那幽黑的眸子隐隐流动着浓浓的忧伤:“歌儿,我这样的身体总是……在拖累你……睁眼看到你……我觉得很幸福,给你……的却是不幸……”
    “没有啊,不要这么说,只要每天能看到你的脸庞,只要每天能听到你的声音,只要每天能握着你的手,只要每天能这样静静的抱着你,我就感觉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云引歌嗅着施温然身上独有的凉凉的药香:“温然,有什么不要憋在心里,我陪你一起面对。 ”
    长睫低垂,施温然静默不语。
    “那个蒙面人想杀你是不是?你知道的是谁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云引歌知道这个时候问他这些事情不妥当,可是她很急切的想分担他的忧愁,哪怕她只能听听他诉诉苦也好。
    一声沉郁的叹息,施温然惨淡如霜的唇瓣微启,有气无力的说道:“歌儿,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想护你周全……”
    “真的是要杀你?!”云引歌忧心忡忡,蓦地她想起施温然初次来到静云山庄,有一个夜晚,也有人想对他不利:“到底是谁?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是他娘亲这一辈子的耻辱,所以她要抹去这块污点,这样的不堪,让他怎么说的出口,施温然双眸黯然,心口一紧:“歌儿……不要问了……”说罢,便是低低沉沉,剧烈起伏的咳嗽。
    “好,我不问了,你别急,我不问就是了。”云引歌心急,见他咳的艰辛更是心疼。
    半晌,施温然终于不咳了,只是靠在云引歌怀里急促的喘息,而云引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感觉到他打了个冷颤,像小猫一样又往她怀里偎了偎,像是在索取一些暖意。
    “冷吗?”
    “有些。”施温然应道,眉宇之间倦乏浓浓。
    “那你躺会,我去看看倾絮姑娘把药煎好了没有。”
    “好。”
    云引歌扶施温然躺下,他本服泠骨凉,这一离开她的怀抱她却感觉失去了一片柔暖宁谧,心里竟是丝丝缕缕的寂冷空落,她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我很快就回来。”最后在他额头烙了一吻才走出房门。
    虽是已经习惯了云引歌的举止,但施温然苍白的脸上还是红晕浅浅,像是落在白色锦缎上的水粉胭脂,楚楚动人,他轻吁了一口气,从枕头下摸出一块清白玉坠,精工细琢的双龙戏珠,栩栩如生,白皙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理,这是他的娘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而每次拿出来看看也只是徒增伤心罢了,他紧紧的将玉坠攥在手里,长睫轻颤,下垂,掩尽蕴含在黑眸中浓浓的悲恸与落寞。
    当云引歌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施温然听到动静又睁开眼,投给她一个明澈而温柔的浅笑。
    “药很烫,凉一会再喝。”把药碗搁置桌上,云引歌坐在床边,很自然的握上施温然的手。
    “这是什么?”
    “一块玉坠而已,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帮我丢了吧。”施温然幽幽答道,嗓音低低沉沉,轻软如微风细雨,他踌躇片刻,才将玉坠放到云引歌手中。
    云引歌一番打量,细腻,温润,微透亮,一看便知是上等好玉,那巧夺天工的双龙戏珠不知是出自谁之手,竟是那般的惟妙惟肖,再抬头看看施温然,他明明就是一副不舍的模样,所以开口柔声说道:“玉呢,在我们那边是保佑平安的意思,这么好的一块玉为什么要丢掉?有些事情只是和你的心有关,身外物为何要受牵连?”
    施温然静默不语,面无波澜。
    “你若看着它心烦,明个儿我把它换个样子给你。”云引歌说完将玉坠小心翼翼的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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