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无声寂静时

“爸，你别难过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天翼一定会好起来的。”钱程宇安慰道。
    “程宇，她怎么会出车祸呢？你说她平常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什么都小心，怎么会出车祸了？”
    “爸，这……”钱程宇不知该不该说。想想他们钱家的实力也许可以让凶手不敢再对安静动手，便告诉钱风林，“警方说，怀疑有人蓄意谋杀。”
    “什么！蓄意谋杀？她不像会跟谁结仇的人啊？谁想杀她？”
    “我还没时间去处理。那天刚好是佳的婚礼，天翼在去的路上出事，我们都是取消了婚礼赶来的。不过我猜想只可能是情敌，那嫌疑人就太多了。”
    “情敌？是有关刚出去那个人的？”
    “嗯，他叫月华，和天翼相恋有十六年了，但是这十六年他一直不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还有他的背景，我调查过，但是什么也没有。他太神秘了，而且又长得这样，对于女人，他的神秘是致命的吸引力。”
    “这可不行，我不能把女儿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查清楚了，还有，把想杀我女儿的人给我揪出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清楚！”钱风林彻底怒了，敢到老子头上动土了，是很久没给颜色看了，皮痒了吧，我的女儿也敢动！
    “月华已经答应，等天翼恢复了，他会说出自己的身份。至于幕后黑手，警方那边在跟进，铭思那里也在帮忙，而且我相信，月华不会一点行动也没有，您放心吧。”钱程宇安慰着父亲，“爸，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公司还得有你坐镇啊。这里有我陪着就好，一会儿中午的时候，佳和铭思也会过来，我再问问调查得怎么样了，你别操心了，交给我吧。”
    “好吧，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钱风林说完就一个人拄着拐杖出了病房，留下钱程宇一个人守在病床边。
    不多时，钱程宇接到一个电话，是月华的，他无力的声音传过来：“我不会再回风林演艺了，对不起。”
    钱程宇愣了一下，方才说：“好。”
    “你知道红叶的真名叫什么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告诉我。”月华坚持，钱程宇那边寂静了一会儿，只听到机器发出的滴滴的声响。片刻后他终于诚实地扔出两个字：“余枫。”月华不出声，好似在消化这两个字似的。很久很久，他才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平静地没有丝毫波澜。
    一上午平静安宁，中途医生来查过房，就什么人也没有来了。中午的时候，余佳和袁铭思带了午饭过来。余佳看了一眼床上的安静，对钱程宇说：“她还没有醒来吗？程宇哥，你也手术刚好，就来照顾，没问题吗？要不我请几天假来照顾吧。”
    “我没事，总不能让月华彻夜不眠地陪着吧，他也是要休息的。没事，也就是陪床，又不是干什么体力活。”钱程宇笑道。余佳却眼神黯淡下去，想了一会儿才道：“月华……或许才真该在医院好好躺躺……”
    “嗯？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钱程宇疑惑地问。一点也看不出来月华有哪里不好啊，怎么要在医院好好躺躺？
    “他现在的状况，恐怕换做谁都承受不了……我曾因为家里对安静不利，月华是为了保护安静才回来的，只是……他把命都赌在这里了。”
    余佳提到家里的事，让钱程宇想起月华那个电话，他调转话题问袁铭思：“铭思，事情有进展吗？”
    “算是吧。”袁铭思说，“警方那边我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得来的消息。还好有目击者，并且已经去公安局报案了，车主追到了，但是车主说他是别人买通的，至于谁买通他的，他只说对方是个女人，没有透露姓名，而且是用公用电话打给他的。”
    “是这样啊……”钱程宇若有所指。
    “程宇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余佳问。
    钱程宇抬起头望着余佳说：“只是有个怀疑的人……如果说是你妹妹……你打算怎么办？”余佳一听便愣住了，她从来没把余枫放在心上思考，没想到第一个就会怀疑她。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妹妹，愣住是因为这个妹妹是余家的人。她现在作为律师，那她那个后母和这妹妹就得好好说说她了，她很烦啊！
    “铭思，如果有证据证明是余枫干的，让我亲自作为原告律师。只要真的是她，我一定要亲手把她送上法庭，判她无期徒刑！”余佳愤愤地说。对余枫，她怕是只有恨吧。一个成天只会看她笑话的妹妹，她还得抱着姐姐的情怀去关爱她？脑子进水泥了才会干出这种事来吧。
    袁铭思本就打算让余佳一个人上场的，自己在暗中帮助她，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要求了，他是求之不得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佳，等你打赢了这场官司，我把律所的一半股份转让给你，以后我们是合伙人。”
    “这么大一块蛋糕作为奖励我自然要更努力才行了。”余佳笑道。
    钱程宇看着面前的两人笑了笑道：“其实这些话不是我想说的。小枫艺名红叶，正好是月华的经纪人，月华上午打电话给我说要辞职，并且问了我红叶的真名，我觉得月华可能怀疑她。”
    “你是说余枫喜欢月华？”余佳想了想问道。
    “你不也曾经被他迷住么？还绑架了安静。”袁铭思说道，“余枫有杀人动机。”
    “你这么说倒是。这也倒确实是余枫会干得出来的事。”余佳说罢看了一下手表，“铭思，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回去调查一下余枫。”然后拉起袁铭思的手就往外走，“程宇哥，再见。”袁铭思和钱程宇也互道一声再见。
    只是终究世事难料，调查了余枫前一天所有行踪，也找不出能让她入罪的证据，一切都偏离了本该有的轨迹，也只能说命运弄人罢了。安静也终于在三天后醒来，只是她醒与不醒都没有什么区别，她醒后只是问了身边的钱程宇怎么会在这儿，然后便是沉默，对于车祸的事就是一个字不说。对于警方的问话也是一个字不出，最后那名问话的警察终于忍不住吼：“如果你没有失去语言能力就说句话，你这一个字不说我们怎么追肇事者？我们这是在为你讨回公道！”
    安静终于面向窗外的天空，非常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杀我是愿望，愿望没有实现一定很难过吧。”这句话惹得旁人都惊掉了下巴，用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她却丝毫没有动容。
    “天翼……”钱程宇叫着床上躺着的安静，他现在好像终于明白安静之前对他吼的几句话的意义了，现在的她，那么平静地绝望，很深很深……
    “嗯？”因为是看着她叫的，所以安静知道钱程宇是在叫自己，她有一瞬不解，然后便是了然，微微一笑说：“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我就是钱天翼吧？以后应该叫你哥哥了。”安静在车祸醒来之后，似乎对所有的事变得更加淡然自若了。心平气和地很快就接受了身份的转变，上次做亲自鉴定时她还很抗拒的，现在一个漫长的觉睡醒了，就这么一笑了之了。
    “月华来了吗？”安静看过身边站着的人，余佳和袁铭思都在，还有一个头发微白的老人，想来就是她的父亲了吧，可是，唯独不见月华。
    “还没办法联系到他，前几日还还打的电话，今天就成空号了。不过我已经让秘书去你家里接他了，应该很快就到了。”钱程宇解释说。本想让安静不要着急耐心等等，可是当钱程宇话音刚落，安静就对他说：“不要让他进来，我不想看见他。”
    钱程宇莫名其妙，安静不是很喜欢月华吗？照理说应该一醒来就急着见他，怎么说不想见？难道就是因为没见到所以生气了？他问：“怎么了？是不是醒来没看见他所以生气了？你别这样，其实月华很担心你，前几天他都是不眠不休地守着你，我觉得他这样太累了，所以让他回去休息的。”
    “我没有生气，哥。我不想再见到他，替我跟他说对不起。好吗？”安静悲伤着说完便有落泪的冲动，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似乎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她早就该习惯了，当生命受到威胁时，灵魂便会觉醒来救她的生命，让她不至于死亡。然而那之后她就会较之前多了一个身份，还有，追随她每一世的记忆，那段悔恨的记忆……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钱程宇觉得很奇怪，安静做了什么对不起月华的事要这样子？于是便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钱程宇说这句话时，不知道月华正好出现在他身后，安静就看到了他，一瞬，她的眼神里便全是内疚和自责，而月华就很明显地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