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相忘

“Congratulations.You could be able to leave the hospital in a few days.”医生走进来，看着周亦尧漆黑的眼睛，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Thank you.”周亦尧的眼里带着光，嘴边终于浮现出笑意。
    跟在医生身后的护士惊讶地看着他，四年，这个病人从来没有笑过，即便最初发现自己的眼睛能感觉到光线的刺激到最后完全恢复也反应也很平淡。
    医生笑着点点头，就带着护士出去了，护士出去之前又瞥了周亦尧一眼，他嘴边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可是眼底激动欣喜的光芒依然还在。
    周亦尧拿出手机，点开相册。贪婪地看着相册里钟珈礼的照片，他已经4年没见到她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是这么孩子气，也不知道瘦了没有总是不好好吃饭。
    哦对，他们现在还有个小团子了，她那么不喜欢小孩不知道带孩子的时候会不会被孩子气到哭出来。也不知道小团子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还是像她好，她那么好。
    他要快点回国，她见到他肯定要跟闹脾气，肯定会哭，不要紧，他会慢慢哄她。他可以带她和小团子去吃KFC，嗯，就一次，不能多吃。
    温峤告诉他，钟珈礼一个人带着小团子住，在C市的高中做英语老师，有时候钟成会带着孩子和陈阿姨一起玩一两天。
    他好像什么都了解一些，可是却不知道小团子的名字。温峤没有说过，他说他也不知道。
    熬了四年都过来了，最后几天周亦尧觉得时间过的格外的慢，终于在他不断催促下医生通知他他可以出院了。
    以最快的速度办好出院手续，找了堂哥，把东西收拾好，跟温峤说了一声就拿着护照往机场走了。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机票，心跳的很快。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C市机场，外面温度.....”
    周亦尧出了机场，安排好的司机已经等在了那里，周亦尧坐上车，告诉他地址，汽车飞快地行驶了起来。
    宝宝，我回来了。
    司机开的很快，到了市区，人和车都多了起来，车速也慢慢降了下来。周亦尧也不急，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心里却格外觉得安定。
    车缓缓驶过一家大型超市时，他突然瞥见了一个身影。
    “停车！”周亦尧急忙喊，
    周亦尧一路都很安静，这时突然喊出声司机也吓了一跳，但他还是镇定地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周亦尧说完就关上车门走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把他的胸腔震碎了。
    她看起来还是傻傻的，好像瘦了一点，现在下着雨她就抱着小团子站在超市门口等雨停，手腕上还挂着刚买的东西，一只手拿着伞。她看起来有点烦躁，轻皱着眉头。
    周亦尧没有走近，打着伞站在远处的树下看着她。
    一个人伞上的雨珠掉在了钟珈礼脸上，钟珈礼腾不出手擦就甩了甩头想改变它的轨迹，可是没有成功，只好任它顺着脸留下来，这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帮她把水珠擦掉。
    然后亲了亲她的脸，笑得很可爱，“宝宝妈妈，你真可爱呀！”
    钟珈礼开心地笑了，用脸使劲蹭他的小脸，“周周先生，你真好看呀！”
    小团子听到这话也开心地看着钟珈礼，周亦尧在远处看着钟珈礼和小团子笑闹，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们，嘴边不自觉地扬起了好看的笑容。
    他抬步走过去，钟珈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眼睛对上了周亦尧的，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冻在了脸上。钟珈礼愣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他，小团子发现钟珈礼突变的表情也好奇地顺着钟珈礼的视线看过去，他的视线远远地和周亦尧的对上了。
    他看了周亦尧几秒又回过头看着钟珈礼，小手摸了摸钟珈礼的脸，“宝宝妈妈...”钟珈礼这才猛地回神，立刻把视线从周亦尧身上移开。
    周亦尧把钟珈礼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边的笑容散去，站在原地望着她。
    他看见钟珈礼转头和小团子说了什么，小团子听话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她一手托住他，一手打着伞逃也似的走了。
    刚下了台阶，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撑着伞大步朝她们走去，他接过小团子和钟珈礼手里的东西，小团子好像喊了他一句什么，然后他就带着钟珈礼上了车。
    周亦尧站在原地，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很久他才反应过来。
    她爱上别人了吗？她不想看见他了...吗？
    钟珈礼坐在车上，心里很慌。他的眼睛好了，那个是他没错的，他回来了。
    “礼礼，你还好吧？”身边的男人转头里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我没事，方大哥谢谢你呀，还特意出来接我和周周。”钟珈礼感激地冲他一笑。
    方淮是陈素的儿子，钟成和陈素也领了证，后来也见过了方淮。方淮曾私下替母亲向钟珈礼道歉，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不对的地方，他也很感激钟珈礼没有刁难过母亲。
    方淮这几天来C市看陈素，今天约了几个人一起吃饭，钟珈礼当时带着周周在外面逛超市，钟成担心她回来不方便想接她，方淮就主动来了。
    “没什么。”方淮不在意的笑了笑。
    在钟成那儿吃过饭，钟珈礼带着儿子回家。走到楼下，果然看见周亦尧像以前那样站在车旁等她。看见她来，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没有一点不耐烦。
    钟珈礼牵着小团子的手，站在距离周亦尧几步远的地方，小团子好奇地盯着周亦尧，
    周亦尧也看着钟珈礼，还有她腿边那个小小的人儿。他的眼睛像钟珈礼，黑亮黑亮的，但是轮廓和他的一样深，鼻子，嘴巴和眉毛也都像他。
    “宝宝，我回来了。”周亦尧看着她，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可是眼里却是灼灼的光。
    小团子看了眼周亦尧，然后抬头皱着眉看钟珈礼，“宝宝妈妈，他也叫你宝宝。”
    钟珈礼常常拿着手机不停地播周亦尧临走前发给她的那条语音，小团子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是宝宝。
    当时他扑扇着黑眼睛喊她宝宝的时候，钟珈礼的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她面前的那个小人儿和他那么像，他还像他的爸爸那样叫他宝宝。
    周亦尧蹲下身子，笑着看着小团子，“她是我的宝宝啊，你叫什么名字？”
    小周周仔细地盯着周亦尧，想了想，板着小脸认真地说，“你和妈妈的手机一样叫她宝宝。”
    钟珈礼听见儿子这么说，牵着小团子绕开周亦尧就准备走了，周亦尧赶紧起来抓住她的手。
    “宝宝，我回来了，你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放手。”钟珈礼不看他，眼眶已经红了，她刻意抑制才让眼泪没有掉下来，她怕她一哭就说不出话了，
    “不放。宝宝对不起，宝宝...”
    周亦尧话没有说完就见钟珈礼松开小周周的手，用尽全力把他抓住她的手掰开，他怕弄疼她，只好松手，钟珈礼见他松了手就抱着小周周往里走。
    周亦尧怔在原地，她刚刚是真的用了全力，她那么恨他吗？还是因为下午那个男人？都不愿意他碰她，他想到了钟珈礼所有的反应，唯独漏了这一种。
    钟珈礼抱着小周周进了家门，把门关上带着他洗澡。小周周乖乖的坐在浴缸里，脸上还有泡泡。钟珈礼恶趣味地把小周周脸上的泡泡摆成胡子的形状，然后看着他大笑。
    小周周无奈地看了一眼妈妈，自己用小手把胡子抹掉。然后从浴缸里抓了泡泡抹在钟珈礼脸上，也学着她的样子嘲笑她。
    钟珈礼被儿子反击，也恶劣地把脸蹭在儿子脸上，结果最后两个人脸上都是泡泡。
    “妈妈，为什么他也叫你宝宝？”小周周疑惑地看着她，
    钟珈礼愣了愣，然后笑着看进小团子的眼睛，“他是爸爸。”想了想，继续解释，“嗯，叫妈妈宝宝的手机也是他。”
    小周周恍然地点头，然后钟珈礼用浴巾把他擦干，给他换好了睡衣把他哄着睡着了。
    钟珈礼刚准备去洗澡，就听见了敲门声，她叹了口气，把门打开。周亦尧果然站在门外，难过又歉意地看着她。
    “周亦尧你到底想干嘛？”钟珈礼看着他，无奈地说，
    “我想你，还有我们儿子。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周亦尧说着就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钟珈礼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周亦尧握的太紧，她只好屈着手指。
    “我没有生气，你走吧。”钟珈礼看着他，语气冷淡。
    周亦尧一把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上，她身上的味道还是没有变，身上的温度也还是微凉。
    “你生气了，你在怪我。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我们和小团子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周亦尧语气恳切。
    钟珈礼突然狠狠推开她，眼眶里积满了泪水，“是，我生气，我怪你。可你走不走和我已经没关系了，你是周周的爸爸，你想周周可以接他去玩，但是周亦尧，我们不可能了！”
    她边说话眼泪边顺着脸滑下来，钟珈礼用手指把眼泪抹掉，决然地看着他。
    “儿子叫什么名字？”周亦尧不想听见她说那些话，她说那些话就像是拿着钝刀插在他的心上，一点一点慢慢磨进心里，又痛又折磨。
    “周临。”钟珈礼回答，
    周亦尧笑了，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很好的名字，宝宝谢谢你把我们的孩子带大。”
    “不客气。”钟珈礼不客气的回应他，然后就站在那儿直直地看着周亦尧，什么话也不说。
    像是比看谁耗得久，周亦尧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妥协了。
    “宝宝，我明天回A市看我爸妈，过几天才回来，这几天不能来陪你和周周了。”周亦尧说，
    “不用你陪。”钟珈礼冷冷道，
    周亦尧像是听不见她冷淡的语气，笑着看她，宠溺地说“我当然要陪我的宝宝了，我回去了，睡觉的时候锁好门窗。”
    钟珈礼说了句再见就把门关上了，也没有等周亦尧再说什么。
    周亦尧看着关上的门，低下了头，眼里带着深深的倦色。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