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带我去找你

第22章


  “陛下,请先用膳,容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他这才闻到自她端着的物什里传来的香味,低头一看,是一道看不出名堂的菜肴,他笑了,抬头看着花蕊,惊喜溢于言表:“花蕊特地为我做的?”
  花蕊不自在地撇开了头,重复道:“陛下请先用膳,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不用,一起来。”说罢,他接过她手上的端盘,放在桌上。
  “还有几道菜,臣妾去端来。”
  她正要再去,却被他按坐在椅子上:“叫下人去,你坐下,陪我。”
  言毕他招来下人吩咐去厨房端来剩下的菜。
  “为什么给我做?”
  一顿饭花蕊并未吃多少,多数进了皇帝的肚子,他吃得满足,饭后还不忘问出心中疑问。
  他看着她的目光太过炽烈,仿佛笃定了她就是为他刻意做的似的,看得她有些恼了,脱口而出:“想做就做了,又不是特意为陛下做的。我想念蜀地的吃食了不行吗?”
  她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皇帝自然不信,心中更是笃定了,心情飞扬起来,他挪了挪坐到她旁边,伸手勾住她的腰,道:“我很开心。”
  她挣扎了几下,挣脱不了,他索性将她勾进怀里,掰过她的肩让她面对着他,额头抵着额头,他说:“我很开心。花蕊,你接受我了对不对?”
  “陛下请放开,臣妾衣裳脏。”
  他把食指压在她唇上:“叫我九重,又不是在朝堂,没有陛下臣妾,就你和我。”
  花蕊突然不再挣扎了,她低下头,半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可不顾了,突然将她抱起就要往寝宫里屋去。
  花蕊身体突然腾空,惊叫一声,急忙喊道:“放开我放开我,好脏的,我要沐浴!”
  她突如其来的慌乱让赵匡胤心情大好,朗声大笑:“那就一起洗!”
  似乎一切水到渠成,在她将心底那一扇门打开了一丝缝隙之后。
  她默不作声地任他抱着她一起入池共浴,可是男人女人一起沐浴,接下来的事情不是顺理成章了吗?她在心底叹息,怯懦地尝试着接纳。
  当他察觉到她的不抗拒,无异于对他莫大的邀请,他欣喜若狂地爱她、怜她,给予她男人给女人最原始的疼爱。
  ------
  花蕊成日在深宫,外面的流言蜚语与她毫不相干,这宫里被皇帝下了命令,又有谁敢乱嚼舌头。孟昶的事似乎被人刻意遗忘,没有人在宫里提起,就连花蕊,她自己也不曾提起孟昶分毫。
  陛下与花蕊,日益和谐,在旁人眼中,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大约就连花蕊也如此以为了。
  花蕊全然不知朝堂上屡次三番的请求将她逐出宫的折子,皇帝也每每收到这种折子都以“这是朕的家事”为由拒而不接,仍旧每日抽空陪伴花蕊。
  花蕊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偏居于这一方宫殿,做着自己的事。
  皇帝对此尤为满意,以为两人真正以心相交了。
  可各人心里打着的鼓,谁又知道?
  “花蕊,明日便是孟昶的祭日,你……”
  花蕊波澜不惊地望了皇帝一眼,她知他问得刻意,她不咸不淡回上一句:“陛下开明。孟大人曾待花蕊不薄,花蕊理该祭拜才是。”
  皇帝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既想知道花蕊对那孟昶是否还有旧情,又想彰显自己的大度,几番纠结方才说出这番试探之言,哪知花蕊一点都不配合,还就坡下驴。这下好,他应,心里不舒服,他不应,又显得他小家子气。
  郁结之下,他挥袖离去。
  下人们不知是何事,陛下头一次喜匆匆来,郁匆匆去,却见花蕊独留厅堂,神色淡漠。
  那一晚,掌灯时分了,皇帝还是来了。夜半,他把一腔郁结身体力行倾洒在床笫之间,末了,吻着疲累喘气的花蕊呢喃:“忘了他吧,忘了他吧。”
  恍惚中,花蕊鼻头酸涩。年少时的念想时隔多年得以成真,然而,有另外一个男人以他的方式疼她宠她了这中间许多年。
  她的心,究竟是谁的?
  或许这个时代的女人,就该安安分分从一而终吧,可是她面对的、经历的是两代帝王,帝王啊!她如何能有那样自由选择她的心该属于谁?
  等等,她为何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
  这个时代的女人?她为何会想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法?
  
  ☆、第二十九章 花落人断肠(六)
  花蕊和皇帝着实过了很长一段日子的平静和谐,久到外面的人都已不再碎嘴花蕊的长短,久到连花蕊都以为岁月莫不是真如这般静好。
  朝局未定,皇帝还需稳固朝纲,以图长治久安。一日,边塞将士凯旋归来,皇帝设宴犒劳将士,并亲自到席向众士兵敬酒。酒过三巡,一群血性男儿难免敞开了心胸,也敞开了话匣子,就有那么一人,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还在家乡的时候,便有幸吃到过酒制羊头,那滋味,啧啧,下酒真是绝了!”
  旁的人起了心思来了兴趣,冲他问道:“兄弟,你说的那什么酒做的羊头,是怎么个做法?”
  那人看见他的念叨有人留了神还起了兴,也兴致勃勃地回道:“听说是拿我们家乡特制的豆瓣酱,配上花椒、姜丝儿什么的泡在酒里腌制的,我可不会,这可是花蕊夫人独创的!还起了个雅名儿,叫‘绯羊首’。不过我倒是有幸吃到过,那滋味,记到今天!”说罢似回味地咂了咂嘴,提起酒缸一口灌下。
  “兄弟好口福啊!不知兄弟家乡何处,那花蕊夫人可还在?”
  那人正要回答,面前走来一个人,文官打扮,在他面前狠狠咳了两声,那人一脸淳朴,立即关心问道:“大人,夜里风凉,当心着凉。”
  这时皇帝走了过来,周围几人见了连忙行礼,赵匡胤淡淡一声“平身”后朝那人看去,问道:“你的家乡可在蜀地?”
  “回陛下,是的。”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那花蕊夫人可还做过什么吃食?”
  “有啊,说起来,花蕊夫人虽是一介女流,但我们当地的百姓谁不知道她。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不说,我们蜀地人喜爱的一些吃食都是花蕊夫人教百姓做的。”那人心性单纯,皇帝问什么,他就刷刷刷答什么答了一大堆,全然没想起在皇帝面前提起前朝提起降国是多么不敬。
  “哦?”赵匡胤倒也没计较,反而来了兴趣。
  “我们那里的人爱做一种小吃,叫‘月一盘’,这名啊,百姓可起不出这么高雅的名儿,也是花蕊夫人起的。听说孟……”他突然挠了挠头,似乎才意识到提起不该提的人了。
  皇帝安抚道:“没关系,继续说。”
  那人才放下了心,继续道:“孟昶大人当年常年食欲不振,当时宫中的御厨想了多少法子都没办法,后来花蕊夫人亲自下厨,为孟昶大人做了这一道‘月一盘’开胃小吃,孟昶大人从此后才慢慢好转的。”
  赵匡胤垂眸饮了一口酒,再抬头,面色平淡,握杯的指节却咔咔作响,问:“这‘月一盘’究竟是什么?”
  那人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薯药切薄片,用莲子粉裹上,加以五味调制,然后再用文火焙烤,烤到又香又酥。”他顿了顿,又说:“我家婆娘也会做,不过做得没那么好看就是。”说罢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皇帝淡笑,说:“想来这花蕊夫人是个兰心蕙质的人了,无怪当年那般得孟昶的宠爱。”
  说罢转身回了主席,他身旁跟着的文官已浑身冷汗涔涔。
  ------
  赵匡胤把这事记在心里,政务再繁忙,他也没有忘。
  他的女人,他想了多年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后宫,与别的女人争宠,为别的男人洗手作羹汤。
  很好,真的很好。
  皇帝突然到来,花蕊有些惊讶,却也掩不住心底的那丝惊喜。
  他已多日不见,这天下未定,需要他做的事,还多,他是英雄,不该把时日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陛下。”花蕊福身,轻声唤道。
  他扶起她,仔细打量,衣衫简单,妆容浅淡,衬得她清丽脱俗。他却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这么久了,你还为那孟昶披麻戴孝?”
  花蕊心中莫名,拧着眉头诧异道:“陛下?”他没事提孟昶干什么?
  “去换身衣服,艳丽点的。”他将她放开,背过身不去看她。
  虽然不明白他突然的莫名其妙,她还是去换了身浅粉衣裙,再出现在他面前,已是如初露尖角的粉嫩藕荷,娇艳欲滴。
  “花蕊。”他唤她,深深看着她,“我近日感觉有些食欲不振。”
  “陛下怎么了?是不是政务太多?让大臣们也分担一点啊。陛下看过御医了没?”花蕊的关心发乎内心,却不是他想听的。
  “我想吃一道你做的‘月一盘’。”
  花蕊闻言身形微颤。他定是在哪里听说了什么吧……
  她摇摇头,说:“陛下若是身子不适,臣妾去为陛下叫御医;陛下若是想要吃臣妾做的菜,臣妾去做便是。这薯药本是补虚抗衰的,陛下身强力壮,不大合适。”
  “这么说……”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勾起她下巴,深深看进她的眼里,“你是不愿意为我做了?”
  花蕊不敢直视他的眼,那里面有风暴在聚集,她承受不住,她看向一旁,躲开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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