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浅光

时隔将近半年的时间没回来，小楼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院子里的花草有些诡异的四季都开着花，以前一直都住在小楼里的小七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现在每次只要路过她院子都会觉得这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变化总是在潜移默化间的，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根深蒂固。
    小七没想过这次回来要不要把段辰的事情告诉婆婆，她觉得这大概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
    可小七不知道的是，大嘴巴的唯风早就先她一步将一切都讲给了婆婆。该说不改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总之是事无巨细的都说了。
    事先唯风已经设想过很多种婆婆在听闻了这些事情之后会有的反应，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对婆婆的表现感到意外。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不是高兴不是难过，不是生气也不是责怪，那是一种很深沉的情绪，唯风看不懂。
    “挺好的，一段感情总是能让人很快长大。”这是婆婆在听完了唯风的话后给出的唯一一句话，而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才终于露出了一个唯风所熟悉的笑容。
    小楼基本上是不过年的，一方面是因为婆婆是一个喜静的人导致小楼向来没有这个习惯，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对于狐狸精来说，年这个时间单位的意义对她们来说和人类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小七也没想着要过年，虽然她已经明白了春节对于人类来说的重要性，但她本身却并没有对这个节有多么的期待。
    她现在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准确来讲是想的最多的一个人，那就是段辰。想念如有实质的将小七的心绪全部塞满，让她根本无暇顾他，几乎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而每天的两通电话，就好像是久旱中的甘露，重病中的良医。
    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的婆婆从旁看着，却也并没有主动开口和小七提及，只是偶尔会露出一些或是欣慰或是担忧的神色。
    大年初五的晚上小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最终就好像是放弃抵抗了一样突然坐起了身，抱着枕头走出了房间。
    她知道婆婆一向睡得晚，所以当她看到从婆婆房间映照出来的灯光时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她伸手敲了敲门，然后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婆婆平日里总是会盘起来的头发此时已经被放了下来，瀑布一样在灯光下散发着点点柔光。
    就连小七都不知道婆婆究竟有多少岁，这一点无从判断，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举手投足间的习惯。
    唯风说婆婆总是带着一种超然感，似乎她并不是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也都不会牵动她的情绪。
    她永远都是那副恬淡模样，疏离遥远。
    这话小七倒是并不太认同，对于她来说婆婆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一点都不觉得她遥远，反而因为有她的存在而觉得无比安定。
    这是一种笃定，似乎知道你永远都有退路，那个你信任的人永远都会在那里，等着你。
    “怎么了这是？”看着抱着枕头穿着一身哆啦AA梦睡衣的小七，婆婆笑着问了一句，眼底的温柔就好像是在看最最疼爱的孩子一般宽容。
    “我睡不着。”小七颇有些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所以呢？”婆婆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开口问着。
    “想和婆婆你一起睡。”小七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又跟着询问了一句：“行吗？”
    单纯的小七是最得婆婆喜爱的，她对于她总是格外的纵容，而这一次也是一样：“行是行，不过晚上不可以踢被子。”
    听闻的小七立刻就绽放了大大的笑容，真心的开心着几步就蹦上了婆婆的床，却还不忘强调一句：“我从来都不踢被子的。”
    大概是觉得失眠的夜晚注定要说一些事情，或者是小七觉得这个时机刚刚好，总之她就这样维持着抱着枕头的姿势突然就开了口，将她喜欢上了一个人类，而这个人类的名字叫做段辰这件事情告诉了婆婆。
    从小七的嘴里说出来的故事和唯风的略有些不太一样，但也算是殊途同归，只是小七的多了很多不知道客不客观的对段辰单方面的夸奖。
    而重复最多的一句，就是“段辰真的很好”。
    小七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而这期间婆婆已经坐到了床边上，用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摸着小七的头发。
    大概是婆婆的动作起到了安抚的作用，又或者只要提起段辰两个字，说起关于段辰的事情就能让小七安下心神，总之没多一会儿她就慢慢的浮现了睡意。
    在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前，最后一个画面是婆婆床上幔帐的花纹，线条流畅精细，也一同被小七带入了梦乡。
    “小七，他会喜欢你的。”眼看着已经睡得香甜的小七，婆婆的声音轻轻的传了出来，带着满满的祝福，却又有着满满的担忧。
    小七的爱情和她的这个人一样，单纯不含半点杂质，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她爱情里的另外一个主人公婆婆虽然没见过，但从唯风和小七的只言片语中听来，似乎是个好人，况且他的眼睛里还有着浅白色的光芒。
    两个这样的人该是合适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婆婆反而更加放心不下。她怕历史重演，但她也绝对因为这样而去阻挠小七，她只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小七本来打算在小楼呆到正月初十的，可当她得知段辰已经在初六那天回去了他自己家时，她就呆不住了，每天都如坐针毡的。
    就这样勉勉强强的又撑了两天之后，小七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婆婆，却还是开口道别，然后在婆婆慈爱的目光下屁颠颠的跑了回去。
    再一次见到小七，段辰觉得自己比之前预想中的还要开心一些。前两天小七还没回来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有些不太习惯只有他一个的屋子，总觉得安静，总觉得空。
    可他并没有将这一切归结为另外一种感情，他觉得这只是因为习惯，毕竟没有人喜欢孤单。
    而小七的开心就直接体现在了她的行动上，段辰才刚一打开门，她就直接窜了上来一把抱住段辰的脖子，将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被迫突然承受重量的段辰仅仅是愣了一下之后，就好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伸手搂住了小七的腰防止她摔倒。
    这是两个人第一个如此亲密的拥抱，只是为了要拥抱彼此的拥抱，却自然的就好像他们已经演习过很多次一样。
    “我好想你。”小七的声音从段辰的颈窝处传了出来，闷闷的也越发显得委委屈屈，身子也软绵绵的一点都没出力的将自己全部交给段辰，仿佛之前的思念已经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气。
    小七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吐出的热气全部被段辰的颈肩接收，再加上她这句话本身的意义，瞬间带起一阵阵的酥麻，顺着神经一路传进心里。
    段辰觉得自己有些脱力，但很快就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比他想象中的要难一些，他甚至需要深呼吸了一下才得以做到。
    “可是你好重！”勾起一抹有些坏坏的笑容，段辰的语气却是温柔的。
    “我重？真的？”但他原本的玩笑话却被小七当了真似的，在听闻后就立刻松开了段辰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怀里的温度消失的一瞬间段辰竟然觉得有些不舍，甚至有冲动就这样再把小七拉回来抱在怀里。
    这样的想法将段辰吓了一跳，着着实实的。
    “没有，我开玩笑呢，快先去换衣服吧，屋子里热一会儿该出汗了。”段辰几乎有些逃避的躲开了小七的注视去拿她为数不多的行李，然后开口准备将她支开。
    “哦好，我们一会儿吃什么，我好饿。”小七乖乖的应着，一边向楼梯的方向走一边对段辰问道。
    “我今天下午刚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不少东西，你换了衣服就去看看吧，想吃什么我来做。”段辰随口答了一句，顺手还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行，那我马上下来。”听闻的小七点了点头后，便一蹦一跳的上楼去了。
    原本一直躲着小七目光的段辰在小七转过身去上楼的时候反而转过视线，带着一些疑惑而茫然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自己的感情真的不是如原先自己所想的那样？他真的.......也对小七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猥（hx）琐，竟然会对小七那样懵懵懂懂的小朋友起色（hx）心？可是......想要抱她一下的话，也不算是色（hx）心吧？
    段辰有些郁闷，然后在郁闷之于也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重新好好想一想他对小七的感情。
    这让他想起在小七对他突然告白说喜欢他那天，他信誓旦旦的口吻和话语，现在想来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汗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