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浅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进着，迈着永恒不变的频率，带来了些什么却也不可避免的带走了些什么。
    转眼间十二月就快要过去了，也意味着这一年就要这样逝去，新的一年就要到来。
    还有两天就是新年，可是对于偶尔连春节都要加班的段辰来说新年要上班简直是太过于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得知自己新年没办法放假之后段辰就打了个电话回家告诉他的父母，没想到这通电话打过去之后他的父亲却直接找上了门来。
    当时段辰刚刚下班回到家，小七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正等着他洗好了手出来一起吃，他就突然接到了电话。
    “我爸说一会儿要过来一趟，大概十多分钟吧就到了。”挂断电话之后，段辰对正在厨房倒果汁的小七说道。
    “阿？你.......你爸爸要来？”段辰其实就是想和小七说一声，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直接将杯子放下连果汁都不倒了，只是睁大着眼睛眼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些恐惧。
    “你不用担心，我爸爸…….”段辰想说的是他爸爸人挺好相处的好让小七别那么担心，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就突然想起每次他回家时他爸爸那副冰冷的表情，又觉得这话有些违心。
    “反正他也呆不了多久就得走了，你就正常吃你的饭就行了，别害怕，嗯？”最后段辰只能这样安慰着小七，并且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感受着段辰手心的温度从自己的头顶传来，其实小七很想点点头告诉他自己不害怕了，可是这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是真的很害怕很担心，她向来就不会说话，而且面对着的那个人还是段辰的爸爸，那个给予了段辰生命的人，这就让小七更加紧张了。
    “那个.......段辰，要不然我先出门去吧，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小七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自己的心理，垂着眼镜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儿。
    小七现在身上穿得是段辰给她买得家居服，是蓝色的，上面有她喜欢的哆啦AA梦的卡通图案。
    款式是最简单的那种，可架不住小七本身底子太好。黑色的长头发水墨一样的披散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娇俏明艳，身材是真正的秾纤合度一分多一分不少的，这样的她就算是穿着再普通的衣服，却也能因为她这个人而给那套衣服赋予新的生命。
    段辰自问他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可就从人类的天性来讲，总会对美的事物多一份宽容和容忍，更何况现在的小七并没有做错什么。
    “别出去外面了，外面太冷，要不然你就回去房间呆一会儿，等我爸走了我过去叫你，然后我们再吃饭。”段辰想了一个稍微折中一点了办法。
    其实他还挺能理解小七不愿意面对他爸爸的心理，毕竟小七是个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小孩儿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
    段辰也确实是不愿意为难她。
    “好。”听闻的小七立刻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向段辰的时候竟然带了满眼的感激，让段辰有些哭笑不得。
    也正巧，他们这边刚商量好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段辰看了一眼楼上卧室的方向对小七示意了一下，见状的小七便没有半分迟疑的转身上楼。
    段辰是一直等到楼上传来轻微的关门声之后，才去开了门，将自己的爸爸让进了屋里。
    自从上班了之后，段辰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他的妈妈倒是偶尔会过来给他送些吃的用的，可是他爸爸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段辰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上一次似乎是.......两年前？
    并不是段辰想得太多，只是一些反常的事情背后一定藏着一些因果，所以就在他的爸爸随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之后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时，段辰便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概就是眼下最好的注解。
    “新年不能回家了？”半响之后，段辰的父亲开口，不咸不淡的问道。
    “嗯是阿，所里要加班。”段辰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句，他明白，这只是他爸爸的开场白而已，正题还在后面。
    “我听韩家父亲说，你和霏霏分手了？”段爸爸这样说着的时候从裤子的口袋里将烟盒掏了出来，见状的段辰便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拿了一只碗出来放到了爸爸面前的茶几上。
    他不抽烟，家里并没有准备烟灰缸。
    “是，我们分手了。”因为他和韩霏霏在一起多年，两家人也早就认识了，这件事段辰没想瞒，也瞒不住。
    “你就没点什么想法？”轻轻吐出一口烟来，段爸爸这话问的有些蹊跷，让段辰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睛里带着些不解。
    什么想法，他该是什么想法？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妈妈一直都觉得你们是肯定要结婚的，这几年见到霏霏的时候还总是要问上一问，现在你们分手了，她还挺惊讶听伤心的，但其实在我看来真的一点都不应该觉得意外。”段爸爸的话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侧过脸来直面着段辰，才又接着说道：“霏霏那孩子，是个上进要强的。”
    前面的一番话都只是铺垫，段辰知道，自己爸爸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而且话中有话的明显，段辰听得懂，可偏偏他爸爸却还要将这话讲得更明白一些，就好像是生怕段辰听不懂，或者是还不够痛。
    “你说说你，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有五千块了没有？好就算你有了，连一个像样的名牌包都没办法多送人家几个，人家凭什么要跟着你？虽然霏霏现在还没有红起来，可是好歹也算个明星，每天接触的人什么样的没有？想找的条件好的，能帮助她的，实在是太容易了。”
    几句话下来，却是句句都成了真。段辰不知道是自己的爸爸见多识广还是真的只是他自己当局者迷。
    只是现在的段辰真的不想再去考究到底是什么让他和韩霏霏走到了今天这般田地，真的是金钱吗？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之前将近十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段辰，听爸爸的，回来帮我吧，你窝在那个派出（hx）所（hx）里，当个小小的民（hx）警是没前途的！”
    段辰一直都知道和人谈话是需要技巧的，他向来不精通此道。可今天听着自己爸爸劝告自己的一番话，段辰的心里却是佩服的。
    他先是血淋淋的触及他的伤疤，提醒他就是因为他没出息所以女朋友才会离开他，然后再动之以情的给他一条康庄大道。
    他没理由不走上去，可他就是不想要走上去。
    “爸爸，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我对于物质的要求一向不高。”段辰的语气有些无奈，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他的爸爸却从来都不死心。
    也是，在他们老一辈的观念中，自己一辈子拼下来的产业似乎就一定要交给自己的下一代，绝不假手于外人。
    段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代沟，只是他是真的没办法妥协。
    他志不在此，就算勉强接了他爸爸的生意，只怕真的不见得能打理的好，到时候不是更加对不起他爸爸一辈子打拼下来的成果？
    “你真是没出息！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来，一点都不像我！”老爷子被气得不轻，看着段辰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段辰眼见着自然担心自己爸爸的身体，虽然不能妥协但语气却软了下来，赶忙哄着：“好了爸，您别生气呀，回头再气坏了身体！”
    “你还知道关心我的身体？你要是知道关心我，你就早点回来帮我，这样我也许还能多活两年！”很明显，段辰的哄劝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自己的爸爸依然很生气。
    其实刚刚段爸爸说段辰和他一点都不像这话并不准确，至少在犟脾气这一点上，他们两父子是如出一辙。
    对于他们认定了的事情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当这件被他们两个人认定了的事情刚好和对方反着来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死循环一样，两边都不会让步，似乎永远没有解开的方法。
    “好，这件事情我们暂时先不提，等过年回家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一根烟燃尽之后，段爸爸自己顺了一会儿气，虽然没有完全消气，但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同样很重要。
    “您说。”段辰应了一句，并且有些心惊胆战的。
    前面一个话题已经如此不愉快了，后面他爸爸如果再说出什么其他的，怕是他怎么都不好再拒绝，不然就真的要把他家老爷子气进医院了。
    “前一段时间你孙伯伯就和我提过他有个侄女和你年龄相当，不管是那孩子自己还是她家里，都是顶优秀的，只是当时你有女朋友我也就没答应，但现在你和霏霏已经分手了，正好你孙伯伯又提起，我就应了下来，下周末你去和人家姑娘见一面。”说起这件事情，段爸爸的心思也就跟着转了过去，神色也好看了些。
    自己爸爸嘴里的孙伯伯段辰是知道的，是他们家的老朋友了，每次过年的时候都会见到，段辰小时候和他挺亲的。
    他知道这是让他去相亲呢，虽然他心里不愿意，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前面一件事情那样的坚持。
    尤其还在眼下这种情况，段辰实在不好不答应，只能开口说了一句：“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