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神经病

    李承并没有说什么，拖了把椅子坐到她的旁边，向葵更加紧张了，抢在李承训话前就唯唯诺诺的说：“总监啊，我真的没有要走神，我是认真的在思考问题的！”
    李承看她一眼，并不说话，将她手中的资料拖出来，看见上面被划的一团一团的，再翻开，看见了那份蓝色的企划案，封面上有一个鞋印子，他又看她一眼，小姑娘的脑袋都要垂在脖子上了。
    李承继续翻页，将蓝色的资料夹打开，顿时就被吓住了……
    那些一团一团的黑坨坨是什么鬼？红色的波浪线又代表什么？蓝色的批注做的还不错。可是为啥还有“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详细证明过程？！
    还有！为啥还有这样的批注“哇，看起来好难的样子”、“实际上还真的很难”、“不懂”、“真的不懂”、“还是不懂”……
    李承觉得他的头有些疼，他有些想要把这个不靠谱的姑娘的脑袋撬开看一些里面究竟是装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回过头去要训她一顿，可是对着她那双瞪大了的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万千情绪最后只能演变成：“你哪里不懂啊？”
    向葵以为李承眉头皱成这样，拳头握得死紧，肯定是要发一通脾气的，可是说出口的话却那么温柔又鼓励，她顿时又有些发愣，发愣的直接结果就是她忽略了面前的这人是她的上司，自己刚刚还爱严肃的不行的会议上发了一通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
    于是她指着他手头上的企划案，点着上面和成一团的墨拖拖，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然后翻一页，继续“这里，哦，还有这里！”她说完就将他看着，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李承单手揉一下眉骨，对着她的眼睛，顿时有些有气无力，“你就是哪里都不懂就对了。”
    向葵呵呵一笑，摸一下自己的头：“呵呵，是啊……”
    李承：“……”姑娘你真是实诚……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公司啊！有黑幕！！！
    李承开始怀疑人生了，他觉得自己以前的好多年书都白读了，他想去死一死。
    向葵猜不准李承的想法，就端坐在那里看着他，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手里头捏着她的企划案，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嘴巴也抿成了一条线，手指头捏着的文件也皱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坐远一点了……好危险的样子，她害怕他会掐死自己。
    向葵双脚蹬着地板悄悄地往后挪一点，再挪一点，再再挪一点……嘎！
    李承忽然伸手拽紧了她的椅背，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向葵立刻就焉吧了。低垂着头有些有气无力的说：“总监……要不然你换人吧？”
    李承斜斜的瞥她一眼，冷笑一声：“呵，不会就学。”他将她的椅子拉的靠近自己一些，左手握着她的鬼画符一样的文件盖在她的脸上，“我教你。”
    向葵有些欲哭无泪，能说并不想学吗？
    这一上午李承都和向葵留在小会议室给她做单独辅导，向葵几次都想要逃跑，却每每对着李承认真又专注的脸，抓几把头发，继续水深火热的学着。
    会议室外外面早就炸翻了天。有人说向葵生死难测，有人说总监这是假公济私，有人感叹万年的铁树终于开了花，有人哀嚎外联社最后一朵纯洁的小白花就要被污染了……只有大方捧着破碎的心几度想敲开小会议室的门，又几度被夏欢拽走。
    中午出来的时候向葵一脸的蜡黄，李承也是绷着一张脸，活像是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向葵的蓝色企划书上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东西，看得人头昏眼花。
    夏欢拉着向葵去楼下的员工餐厅，向葵也只是匆匆的扒了几口饭之后又匆匆的上了楼，第一次出去谈合作事宜，她有些紧张。上午李承教她的一些东西也只是懂了个大概，她得再看一遍。
    向葵回办公室的时候还很早，她将蓝色的企划书打开，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开始做整理，与“惠通”的约定是在下午四点，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样子，她又打印了一分出来，就着旧的一分开始写一些注意事项。
    笔握在手上可是思绪却飘得老远，不禁的又想起了他的侧脸。认真的男人是真的睡得无可救药，更何况对着的就是自己爱的人。
    起初的时候她并不能完全投入，眼里心里都是他，他讲着话，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和对方交流时应该说哪些话，谈判的时候态度要不卑不亢，讨论的时候要认真尽责……他说着，她就看着他，其实半点都没有听见去，只顾着看他了。
    他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皱着眉头看她一眼，用手掩着嘴角咳一声，警告她：“向葵，你想回家吃自己吗？”
    她这时候才算真的回了神，又尴尬的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手足无措之际他又开始讲自己的了。他是认真的想要教她一些东西的，她逼着自己将视线转开，去专注的对待这份文件，认真地询问认真地学习。她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真的很好，哪怕他或许真的是不耐烦，她学着听着也真的是有些痛苦……可是他在身边，一切就都那么美好了。
    向葵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长长的叹一口气，盯着手中的文件，继续加油吧！
    三点多钟的时候出发，三点四十五的时候到达对方的公司，三点五十准点进入会议室。
    向葵握着手里头的企划案忽然就有些紧张了，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算是比较正式的会议，也是真正的第一次出席讨论。她手里头提着包，手心都有些发汗，明明是冬天，可是她却觉得额角都要渗出汗来了。
    做下来的时候李承转过视线看她一眼，侧过脸来轻轻地对她说一句：“不要紧张。”
    可是他这么一说半点作用都没有，向葵反而是更加紧张了。她将手头上的东西打开，再一次的确定，反复的回忆那会儿李承教她的一些东西，又这么过来五分钟，对方公司的人来了。
    四点会议开始，首先讲话的是对方公司的一个年纪稍长的主管，大致的讲了一下自家公司对此次合作的看重，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向葵听得认真，手上刷刷刷的记着什么，可是听了半天也没听个所以然出来。
    接下来是李承的讲话，谈了自己的看法和对游戏设计的感触，人物的设置，他刚一坐下就有人发言了。声音冷峻清冽，莫名的熟悉。
    向葵抬起头来转过眼去正好对上那一双眼睛，漆黑，幽深。她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心里头暗自叹了一口气……真是该死的猿粪呐！
    后面李承又说了什么，对方没再答话，向葵手里头的东西记了个满满当当，中途被点了几次名，简单地说了几句话，都是事先李承交代好了的说辞，说到这里他不得不敢看一下李承真的是未卜先知了，对方所问的都是他提前和自己预演过的，回答起来也都很是顺利。
    溜须打马的也就过了，会议一直开到五点半，本来没多大的事情可就是两者相持不下，对方将价钱一压再压，李承不卑不亢，到了最后还是对方做了妥协，李承笑的跟个狐狸一样。
    双方握手，算是祝愿合作圆满。
    临行了，对方忽然提出要一起吃个饭，向葵想说不去，又怕拂了对方的面子，不发表意见就这么看着李承。后者看一眼对方公司从最初就一直盯着她看的辛阳，又看一眼向葵，很是体贴的微笑着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只是说待游戏上市之后双方再来次庆功宴，到时候他做东。
    对方笑着表示接受，走时不忘暧昧的看一眼这一男一女。
    李承去车库取车，向葵就抱着资料袋站在公司门口等他。她今天穿的比较正式，职业装，可是这么个时候站在门口难免的就有些冷了，向葵抱着文件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搓搓手跺跺脚，不时地看一眼车库的方向。
    不多时就听到了一声喇叭声，她转过头去看着，顿时觉得有些发懵。
    那辆车里的不是李承，而是辛阳。
    向葵此时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纠结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并不想见他，一点都不想，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她想，或许自己出席这个会议都是事先有了安排的，可是她又有些猜不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辛阳对她还是不死心？又或者他还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不管是哪样的结果，向葵都不愿意在与其有一丝一毫的纠葛，不说别的，光是杨晓畅那个疯女人她就真的是有些吃不消。
    她转过头去看几眼四周，就怕杨晓畅躲在哪个角落暗搓搓的看着，然后出其不意的上来就给她一巴掌。
    向葵觉得刚好的感冒又有些要复发的趋势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