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犯桃花

32 耳光


孟司闯见孟知微离开,急急瞪陈景扬一眼后追出去。
    在餐厅里还气势十足的孟知微,走得太快,再加上伦敦市中心许多老街的地面是石子铺就而成,出门没走几步就崴了脚。崴的并不十分严重,但一时半会那股疼劲儿也不可能马上褪去,她只能停下来脱掉高跟鞋继续走。
    孟司闯很快追上来,见她这副情形,一把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
    “脚崴了。嘶,别碰!”孟知微龇牙咧嘴地制止了孟司闯捏她脚踝的行为。
    后面追出来的陈景扬,看到这一幕,皱着眉上前,也伸出手想扶孟知微一把,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孟知微制止住:“不敢劳动陈先生,我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把您这身儿定制西装弄坏了可赔不起。”
    陈景扬一听这话,伸手就把孟知微拦腰抱起来,往她的车子走过去。
    双子座O型血的孟司闯平时反应还挺快,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现在这是唱的哪一出?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跟上去围观时,过程已经演完了,只剩最后一幕——两个人站在孟知微的车子旁边,孟知微伸手给了陈景扬一巴掌。从他这个角度来看,这个巴掌下力不小。
    然后,只听见孟知微镇定地说:“您不是要道歉吗?现在我们两清,请您以后放过我。”说完利落开门上车,车身几乎贴着陈景扬,绝尘而去。
    是时光,将孟知微从内敛害羞的小女孩,锻造成如今模样。她谢谢这些年来的遭遇,教会她许多书本不会写的事情。说不上现在的模样是好是坏,但她很喜欢也很庆幸,这是一个更自信,更强势,更懂得自我保护的自己。
    这么一通折腾之后,孟知微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苏沫沫把孟池西哄去睡了,而她自己泡了壶红茶,窝在沙发里吃着饼干看着BBC版的《傲慢与偏见》。见孟知微一瘸一拐的进来,苏沫沫立刻弹起来冲到门口,连声问怎么了。
    孟知微苦着脸说:“脚崴了,疼死我了。”
    苏沫沫扶她到沙发上坐下,按照指示翻出急救箱,边帮她擦膏药,边絮叨:“活该,叫你脚崴了还自己踩油门开车回来,计程车那么多不会叫一个啊。”
    一直苦着脸地孟知微,突然笑开:“沫沫,你绝对想不到我晚上干了什么英勇事迹。”
    “还有什么?不就是脚崴了还开车么,你女英雄行了吧,我看你丫明天还乐得出来。”
    “我抽了陈景扬一巴掌。”
    “多大出息啊,抽人一巴掌就觉得自己英勇了。等等……你抽了谁?”苏沫沫明显反应不及。
    “陈景扬。”孟知微乐呵呵地重复一遍。
    “姑娘你长进了啊,行啊你啊!”苏沫沫上下打量,“说说,怎么抽的?”
    孟知微把这段时间发生的前因全都讲了一遍:“……然后他跟我说,‘你抱起来还和六年前一样轻’,我一时脑充血下意识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就这样。”
    苏沫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故作惊恐的说:“我看着迟迟那张据说很像他的脸都膈应不起来,深爱陈景扬的孟知微居然能抽他一巴掌,我不信!你说你是谁,上我家童童的身想干嘛?你已经被我拆穿了还不赶紧滚出我家童童的身体?”
    “苏沫沫你也找抽啊。”
    “我家童童以前那可是爱那个什么陈景扬爱惨了,她怎么可能舍得抽他呢?妖精,快点现原形吧。”苏沫沫说着,作势要往孟知微身上撒狗血驱邪。
    “那时候你家童童年少轻狂不懂事啊,她发现爱不起就不爱了,绝对没有故作姿态重圆旧梦的意思。”孟知微见苏沫沫玩的起劲,和她一起闹成一团。
    “真的?”苏沫沫还有疑问。
    “比金子还真。”孟知微神色坚定。
    “行,那咱就朝着前方大踏步前进,遇到好男人要毫不犹豫的把他拿下。”
    “还真有一个,一会我洗完澡咱俩一个屋睡,你帮我鉴定鉴定……”
    孟知微洗完澡,姐妹俩并排躺在她的大床上,开始给苏沫沫讲肖子宁其人。
    伦敦的另一个角落,陈景扬坐在酒店窗户边的藤椅上,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从小到大一路顺遂,就连后来开始交女朋友换女伴,也几乎只有别人贴上来的份儿。所以他不懂为什么孟知微反应那么大,也不懂为什么她不接受他的道歉,更不懂为什么他送画对方还不领情。
    由此可见,天才艺术家陈景扬在爱情这方面的学分,几乎是负数。
    太久太多的倒贴,让他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女生,她们爱的时候可以全心全意付出,一旦被喜欢的对象不屑一顾甚至狠狠糟蹋她们的真心时,她们就会忍住心痛告诫自己不再去爱。
    她们活得太明白,知道不值得为不在乎自己的人浪费生命和感情,还知道无论一个女人多爱一个男人,她首先要爱的必须是自己。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就没资格去爱别人,更没资格要求别人来爱她。
    这些全是情商负数的陈景扬不可能想到的道理,以前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无暇思考“如何付出爱”这个议题。
    随着年纪增长,他也许会变成熟不再过糜烂的生活,开始对事业和未来产生责任心,生理能力还能保持在巅峰状态。但最重要也最致命的一点是:他爱别人的能力还没学会,就开始退化了。
    比如刚刚被孟知微抽了一巴掌,他就只觉得她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特别不识好歹;为了这个女人自己的发小居然想再和他打一架,简直不可理喻;可是孟知微斩钉截铁说出口的“两清”,却像两排小钢针扎在陈景扬的心脏上,闹得他全身都不舒服。
    怎么可能两清?她怎么可以在他心上留下痕迹后,又轻描淡写地说两清?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可以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可以和别的男人分享一碗面,偏偏连个好脸色都不愿留给他。
    陈景扬越想越不爽,拿起电话吩咐道:“工作结束后替我请对方工作人员吃饭,帮我订明天回北京的机票。”挂上电话,他低咒一声“我他妈真是特意飞来找抽”,去浴室冲澡。躺回床上后,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得不起身去酒店楼下的泳池。
    那一巴掌却是让孟知微把几年前就憋在身体里的一口浊气,狠狠地吐了出来。
    苏沫沫八卦地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童童啊,你在英国这么多年怎么不找个英国男人?”
    “我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孟知微白了苏沫沫一样,她有这么饥不择食吗?
    “那肖子宁呢?他是你的菜?而且他一优质未婚男青年为什么这么愿意当后爸啊?虽然童童你又漂亮又独立又有才华,但……你说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啊?”苏沫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
    “你丫蔫儿坏,估计人家就是不想再寻寻觅觅了,随便找一个将就一下呗,再说迟迟多可爱!”孟知微笑骂一句,“不是我的菜,不过他人不错。”
    孟知微不是小女孩,当然有自知之明,也明白闺蜜想说的意思。即使对方是想找个中国人,在伦敦的中国女人也不算少,质量又普遍偏高,和广大未婚女青年比起来,她的优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年头,真爱假爱都敌不过现实这两个字。男人女人,谁都是打着爱的幌子,以期找到符合要求满足标准的对象。女人简单一点,无非是要求男方有筑巢养家的能力,男人一开始都说自己不挑,接触后条条框框的要求和标准比女人的更多更复杂。
    而且,几乎所有的未婚男人都忌讳当人家后爸,要是较真说起来,肖子宁进入角色确实太快了一点,由不得孟知微不多心。
    第二天上班前,孟知微拎着那幅画去找孟司闯,态度坚决地要求他一定要把画还给陈景扬。孟司闯本来还要劝几句,但也深知孟知微的脾气,匆匆洗漱换了件衣服就带着画去了陈景扬住的酒店。
    雨还在继续下,孟知微却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上班时一路带着笑,普瑞斯一见到她就打趣:“你和Mr. Noodle有新进展吗?春风满面啊。”
    难得孟知微没有沉默,笑着回了一句:“男人不过是我人生中的附属品。”说完拎起自己的电脑包,潇洒地挥挥手,回到自己负责的区域继续昨天没做完的归档工作,留下普瑞斯一个人在原地思索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其实哪有什么深层含义,孟知微只是想明白了:女人的美丽不是男人给的,而是来自于自己强大的内心。就像强大的男人惯性把女人当作附属品一样,男人可以,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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