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犯桃花

30 生气


陈景扬好听的声音在念到孟知微的名字时,募得低了几度,好像情人在耳边的呢喃,这样两个字竟也有几分旖旎的意思,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音调继续说下去,“毫无疑问,展览很成功,都是你们的功劳。这次撤展确实有些匆忙,北京那边出了些状况。总之辛苦大家,等工作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其他策展组的同事听他这么说,纷纷表示没关系。孟知微没吭声,反正上级已经答应了,她再反对也没用。
    陈景扬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咳,另外有一件事,有件作品,今天晚上我就要拿走。”
    侯赛因明显早已知道这件事,只吩咐两个同事现在就去展厅做归档,整理好之后由陈景扬带走。其他人则留下来,按划分好的工作任务,做流程计划表。
    做归档的同事带着陈景扬去了展厅,剩下的人全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是普瑞斯在耳边讲悄悄话,孟知微觉得自己一定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知微,你打算让刚刚那位Mr. Noodle当你的新男友吗?”
    个展开幕后,孟知微依照约定和普瑞斯讲了她和陈景扬的“故”事,看着普瑞斯“有八卦看好戏”的贱样,她突然非常后悔于自己的守约:“还没想好,不过,我哪有‘旧’男友?”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吗?”
    “我好怕你的现任——男友来揍我。”
    普瑞斯大笑:“我觉得Mr. Noodle还不错,虽然不够浪漫,但还是挺实用的。”
    “你这么认为?”
    “对啊。”
    “我妈也这么认为。”
    “喂……”看着普瑞斯想反驳又找不到话的样子,孟知微笑着笑着,一口气没提上来,乐极生悲,拼命咳嗽起来。
    周围的同事纷纷停下工作,疑惑地看向他们,孟知微连忙摆手示意没事,没好气的瞪了普瑞斯一眼,好一会才终于平息下来。
    工作全部做完刚刚九点,孟知微收拾东西回到家,客厅暖黄的灯光透过窗帘,斑驳的映照出来,这一份温暖,是她奋斗的全部动力。
    换鞋进门,孟司闯和孟池西正坐在客厅的长毛地毯上搭乐高。听见她进来,孟池西头也没抬的叫了一声:“妈咪。”
    “迟迟晚饭吃了什么。”
    “我和小闯舅舅去吃了日本料理,我吃了咖喱饭。”
    孟司闯站起身,从沙发的背后拿出一个被包装的很漂亮的扁平盒子:“妹子,回来啦,这……这个是给你的。”
    她好奇的打量着那个盒子,伸手去接,手感还挺重的,“这是什么?”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边拆边说:“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买东西给我。”
    孟司闯嘿嘿一笑,又坐回去和孟池西搭乐高。
    包装越精美的东西,想要拆开就越困难,孟知微努力了好久实在拆不动,折身去玄关的小柜子里找了一把小剪刀。整个外壳一被扒开,她的脸瞬间变色:“孟司闯,这是哪里来的?”
    孟司闯讪笑道:“你别生气啊,这是陈景扬送的,他……”
    “你晚上去见他了?你……带着……迟迟去的?”孟知微一听孟司闯的话,身体如坠冰窟,凉意从脚底瞬间窜到头顶,整个人僵住没办法正常思考。
    “没没没,他晚上打电话给我,我把迟迟送回家才去约好的地方拿的,你别担心他没看见迟迟。”见情形不对,孟司闯赶紧解释。
    那个精美的盒子里装着的,正是孟知微白天才对着它发过呆,晚上陈景扬说要提前带走的那幅画。曾经它叫无名,现在叫——冬的末日。
    一时间,孟知微的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纷杂的怪想法,却没一个是好的。她急于求证,只能问唯一一个可能知情的人:“他是什么意思?”
    “我问过了,他说他只是想对在威尼斯发生的事情道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等一下。”没有回答孟司闯的问话,孟知微揉揉脸,走到孟池西身边蹲下,轻轻地问:“宝贝,妈咪帮你洗澡好不好?咱们该睡觉啰。”
    孟池西把手上的乐高积木放回盒子里,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说:“好的妈咪。”
    孟知微把孟池西送上床,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幅画发呆。直到孟司闯叫她好几声,才仿佛突然醒过来。
    “你们的事肯定不是你情我愿后来闹翻了这么简单吧?不然要只是道歉,这画他敢送,你又怎么会收?”孟司闯分析得头头是道,孟知微只好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完整说出来,包括最让她羞耻难堪的那一段。
    听完后,孟司闯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孟知微抬起头,看见他牙关咬的死紧,一张漂亮的脸气得通红。
    虽然以前孟知微就知道,孟司闯对她很好,很照顾她和迟迟。但这是第一次,她真切的感觉到,他是真的把她当作亲生妹妹,所以他感同身受,气得浑身发抖。
    “哥,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快忘记了,没事了。”
    “你怎么不和我讲?看来我当初还是揍得太轻了。”孟司闯不忿的神色渐深。
    “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和迟迟现在不也过的很好?”
    “不一样的,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有多辛苦,我这么多年看在眼里又不是不知道。妈的,老子明天就把他的破画劈了给丫扔回去。”孟司闯捶了一下沙发。
    孟知微蹙着眉想了好一会,突然又问:“他拿画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我想想啊……他还说,你喜欢这幅画,希望你别生气了,他没别的意思。”孟司闯突然话锋一转,“呸,这副破画不就是当年威尼斯展的那一副吗?丫故意的吧我操。”
    孟司闯说完,两人重新陷入无止境的沉默里。那副画静静地躺在羊毛地毯上,温暖的光竟然将画布上那一片晦暗的绿底,衬得像一块隐在黑暗中的翡翠,
    良久,孟知微终于开口:“明天你陪我去把它还掉吧。”
    “不行,不能还,这张画去了拍卖行少说也能卖个百来万,佳士得有我认识的朋友,咱们把它卖了当迟迟的教育基金。”孟司闯一改要劈掉扔回去的主意,若有所思地盯着画,好像真的在评估它值多少钱。
    孟知微有些哭笑不得:“我养得起我儿子,不稀罕他的东西。”
    “不行,人不陪着就算了,怎么着当老子的也该负担一点金钱责任。就这么定了,我明天陪你去见他,这画就不带了。”说着,孟司闯起身把画装回包装盒,拿进杂物间。孟知微只得任由他去,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把烫手山芋送回去。
    送走孟司闯,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孟知微上楼简单冲洗后,去了孟池西房里。听到她走进房间,孟池西似乎不安地翻动了一下,孟知微在床边坐下后,他摸索着将小手盖在她的手上,沉思中的孟知微突然惊喜,反握住小手问道:“迟迟怎么还没睡?”
    “妈妈,你和小闯舅舅是在说爸爸的事情吗?”
    “嗯。”
    “妈妈拆的那幅画,是爸爸画的吗?”
    “是。”孟知微并不意外,虽然她的儿子只有五岁多,却有着所有单亲孩子共有的特性——敏感。
    “妈妈,爸爸是画家吗?你给我讲讲吧。”
    “嗯,你爸爸是个很有才华的艺术家,他不仅会画画,会摄影,会写书,还会很多很多妈咪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孟池西小小的脑袋瓜显然不能理解,他漂亮又能干的妈咪,为什么没有和无所不能的爸爸在一起。
    “因为老天爷觉得,妈咪能拥有迟迟已经太幸运了,不能再让迟迟的爸爸也爱妈咪。不然的话,会把妈咪以后的好运气全用光的。”
    “哦……那老天爷是不是也让他不要爱我?”
    “没有,爸爸要是知道迟迟这么懂事这么听话,一定会很爱很爱你。”孟知微侧过身半搂着孟池西,轻拍他的背,“要是迟迟想见见爸爸,妈咪可以帮你安排。”
    “我不要,爸爸从来都没出现过,还让妈咪不开心,我不要见他。”
    孟知微愣了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吧,都听迟迟的,快睡吧,明天迟到老师会伤心的。”
    每次和孟池西说起爸爸的问题,他都会表现出想了解又很抗拒的样子,这种情况让孟知微很担心,她不要她的孩子活在被厌弃的自我认知里,但是她又不敢让他们父子相认,除了迟迟她一无所有,实在承担不起失去的后果。这是她的自私,她只能在每次聊天时,一点一滴的灌输正面的想法给孟池西。
    大小事情接连不断发生的一天,过得孟知微心力交瘁,睡觉都睡不踏实。她是在“迟迟要被陈景扬抢走了”这样的噩梦里醒来,开始新一天的。送孟池西去学校后去上班,一路上孟知微都在盘算要怎么跟陈景扬过招,结果到了博物馆后,陈景扬工作室的所有人都在,除了他这个老板。
    上楼放好包,一下楼就先找了个角落打电话给陈景扬。这件事必须先处理掉,不然她一整天都会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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