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一九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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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导，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李若浵的突然出现，出乎陈平安的预料：“你自己的车呢？”
    “我没车……上午我是打车来的。”
    “哦哟，是我失误！那个，你喜欢什么车，回头我送你一辆，我的女主角怎么能没有车呢！”
    李若浵起初想拒绝，可是听到后面那句话，她的态度软化许多：“不用的，我怎么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房租我还没交呢。”
    “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再推辞了。要是传出去，我新戏的女主角连车都开不起，还不知道那些记者怎么编排你呢！”
    “那，那好吧，随便什么车都行。”
    不知不觉间，李若浵发现对接受陈平安的馈赠没那么抵触了，心中似乎还有种微微的自得——被人宠的开心。
    “上车吧！”
    大头看看两人，发动汽车，建议道：“老板，李小姐没车这段时间，要不您每天接她开工收工吧？有时候收工后一起吃个饭，也不用担心一个人太孤单，是吧？”
    “不用那么麻烦的，怎么好意思耽误陈导的时间。”李若浵再次推脱，陈平安很满意的看了眼大头，心中暗暗点头：“就先按大头说的办吧。这也快中午了，咱们一起去吃顿发吧。正好我知道中环有加西餐厅，味道很好。”
    李若浵没有再拒绝，还主动和陈平安聊起剧本。
    加入娱乐圈是被迫，可现在她已经没得选择。媒体的议论，舆论的压力，旁人的目光，陈平安的以往的成绩，都如大山般一座座压在她的肩上。
    还好她虽然娇柔，性格去坚毅，不会在压力面前屈服，而是努力想要在《星愿》中证明自己。就像王家伟说的那样，她虽是半路出家，可是非常刻苦研究剧本，琢磨人物性格。
    陈平安正在给李若浵剖析秋男这个角色内心的时候，李若浵突然插了一句：“刚才邓萃雯找你聊什么？”
    “没聊什么。”
    “没聊什么？我见到你转身离开后，她有点失落。”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对我的邀约那么不珍惜啊！《雨人》知道吧，《末路狂花》知道吧，都有人后悔呢！”
    “我没有不珍惜……我只是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这个圈子。”
    “你适合，我可以为你的将来做保，如果有问题，你就来找我负责。”
    “找你负责？你能负什么责？你要负责的女明星怕是有好多吧？”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我是不是闻错了？”
    开车的大头也来了句：“老板你没闻错，我也闻到了。”
    “好好开你的车！”
    两人一唱一和，李若浵的脸红了。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以及说出那句话时内心的想法。
    陈平安说的那家西餐厅，在中环挺有名，他以前就曾带王组贤来过，财经、娱乐界有不少知名人士，都会来此用餐。
    这次邀请李若浵来吃饭，不可避免遇到了不少熟人，相互打招呼间，对李若浵都满是赞美之词，甚至还有商家直接提出邀请，邀请她为自己的产品拍广告。
    中午这顿饭很丰盛，但是李若浵记忆最深刻的却不是这顿饭，而是这个圈子，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圈子。
    她以前做空姐，在头等舱服务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有钱的成功人士，可那只是简单的接触，而今天中午，她才真正见识到这个圈子的一角。
    与她以往生活的层次截然不同！
    她也看到了部分影视明星，或者朋友间一起小聚，又或是陪人赴约应酬，吃穿用度令她大开眼界。她不是拜金女，对此并不羡慕，但总归有想法。
    就像现在，她见到了一个熟人，同样是亚姐总决赛的佳丽，正陪着两位男士用餐。两位男士，坐在对面的是个中年人，大腹便便衣着光鲜，显然是个有钱人，坐在她旁边的男人身形瘦弱，穿着简单随意，频频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三人轻声聊着，看表情很开心。
    咦？他，他怎么过去了？
    陈平安的身影挡住了李若浵的视线，快步走到那桌。
    “陈先生！”
    “陈先生！”
    陈平安出现在餐桌旁边后，女孩子和身旁的男士连忙起身问好，陈平安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陈先生，我……”
    身形瘦弱的男人刚一开口，就被陈平安打断：“我问的不是你。万琦雯，你在这儿干嘛呢？”
    李若浵看到的佳丽，正是总决赛上因为肚子疼而错失五强的万琦雯。她轻声答道：“吃饭。”
    “只是吃饭吗？”
    “陈先生是吧，久仰久仰。”万琦雯对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鄙人王建平，准备投资一部电影。万小姐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女主角，是我请她吃饭，顺带聊聊合同。”
    “是啊陈先生，王总打算拍电影，想请万琦雯主演。他中午请我们来这儿吃饭，就是大家见一面，商谈签约事宜。”
    “你是？”
    “我是台里的工作人员，以前还在您的戏里负责过群众演员，您贵人事忙，可能都不记得我了。”
    陈平安又看先万琦雯：“他找你拍戏？”
    “是啊。”万琦雯觉得挺委屈，“王老板人很好的，片酬挺高也没有其他要求，他还说这部戏不但要在本埠上映，将来还要发行到外地。”
    陈平安心里咯噔一下：“你签约了？”
    “对啊！”
    “为什么不跟台里说？知不知道这样擅自签约是不允许的？剧本你看过吗？”
    “还没……”万琦雯的小脾气上来了，“我为什么不能签约？台里又不给我安排通告，我都没工开，还要跟家里拿钱生活，有人肯找我拍戏不好吗？”
    她没控制住声音，惊动了餐厅里其他就餐的顾客。
    西餐厅是很忌讳高声喧哗的，越是高档的西餐厅就越讲究，已经有服务员走过，打算提醒他们打扰了其他顾客的用餐。
    万琦雯觉得，本来这顿饭挺开心的，有戏拍片酬还不低，可是陈平安过来后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责问，哪有这样的老板？她很委屈，却没有留意到王建平和亚视工作人员的表情变化。
    “剧本都没看就敢跟别人签约？”
    “那有什么……”
    “你给我闭嘴！”吼住万琦雯，蹬腿服务生，陈平安一伸手，“剧本拿来我看看。”
    “陈先生，这不合规矩吧。”王建平拒绝，“恕我冒昧的提醒你，我不是你的员工，请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
    “好，剧本你不让我看，没问题，合约我能看吗？当然，如果你在合约上捣鬼的话，你可以继续拒绝。”
    王建平不承认合约捣鬼，但也不愿意让陈平安看。这时候的万琦雯似乎明白过来，把自己收里那份合约递了过去。
    合约很粗糙，里面漏洞非常多，都是不利于万琦雯的。将来一旦出问题，吃亏的只能是万琦雯。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部戏的名字——《赶尸艳谈》！
    “叁级片？”
    万琦雯赶忙解释：“不是啦，王总跟我保证了，说不是叁级片，只是用这个名字吸引观众眼球，里面不会有大尺度镜头。”
    “他说不是就不是了？你有没有看懂这份合约？按照这份合约的要求，等你进剧组，导演要你怎么拍你就得怎么拍，哪怕让你脱得一丝不挂，你也不能拒绝，否则就是违约！你个蠢女孩！”
    “啊？不会吧？那我不拍了！”万琦雯懵了，她是绝对不愿拍叁级片的，“王总，我不拍了，合同你收回去吧，这是预付的片酬，我也不要了。”
    陈平安打眼一扫，两万块……尼玛万琦雯就这么便宜吗！
    事情挑破，王建平也就不用=继续装下去了。他撕下虚伪的伪装，把两万块退到一边：“万小姐，咱们可是签过合同的，如果你要毁约，那可要支付不菲的违约金呢！”
    “违约金？之前没说这个啊！”
    “合同里写的明明白白，白纸黑字你总人的吧？”
    “我看看！”
    刚才签合同的时候，万琦雯一直被亚视的工作人员和王建平联手灌迷魂汤。夸她漂亮有气质，拍完电影后肯定能红，吹捧的晕晕乎乎，合同根本没仔细看，只是听完王建平的介绍，就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现在她才看到合同里列明的违约金数目，说是如果因为她单方面毁约，给剧组造成损失，需要支付一百万港币作为违约金。
    “一百万！”
    这笔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无力支付。
    万琦雯脸色苍白身体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中的懊悔难以形容；王建平得意的笑道：“万小姐，要么你就按照合同规定，拍完这部戏，要么你就赔偿我的损失，一百万。”
    “我没有这么多钱……”
    “那就拍戏吧。”
    王建平拿起两万块，准备塞到万琦雯手中。陈平安夺过钱，甩在王建平脸上：“不就一百万吗，我替她出了！”
    说罢，从怀里取出支票薄，开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拍在王建平面前：“收好支票，立刻给我滚。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你还在香港，后果自负！”
    “怎么，你堂堂的陈大老板还准备找人砍我啊？我虽然没你有钱，但也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找人搞死我，否则我奉陪到底！”
    “切，你用不着来这套。我告诉你，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不会找人打人杀人的，但我能通过正规手段，让你的公司破产，不信咱们走着瞧。”
    “Carman，我们换家餐厅吃饭。”转身回来，招呼李若浵离开，陈平安又补了一句，“万二蚊，你是跟我走呢，还是继续跟他们一起吃饭？”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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