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

    对水的天然恐惧限制了我的感觉，直到巫咸靠近的时候才有所发现。
    周围的水面忽然哪里咕咚了一声，我回头，就看见一颗大水珠与水面分离，蛊蜂释放的火花如萤火虫一样在水面上空飘荡，透过火花我可以看见那水珠是红色的，带着咸味的空气里多夹杂了一丝血腥。
    巫咸！
    他离得好近，我用那把青铜刀砍他？
    不妥，现在我是不是应该等他们两败俱伤再收拾残局呢？先出手会招致他们双方合力攻击的，显然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场面。但这样也太明显了吧，人家两个打架，另外一个强者围观，这想占便宜的心理一目了然，都是几千年的怪物，谁瞒得过谁啊。
    所以我打的幌子必须是联合一起攻击，对巫咸说：“巫咸？还等什么呢，你这个状态最适合水下战斗，快去把它从水下赶出来，我们合力将他拿下！”
    血球在空中晃动颤抖，似乎在表达激烈的情绪：“我去赶？你不是看我才输一场吗，现在又哪里有那个本事去挑衅人家，你有女魃的力量，当然是以你为主力我辅助了，我哪里还敢下去，都不够它一口吞的！”
    我觉得他在故意逃避责任：“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巫咸！”
    “我也只是巫咸之一，人家可是古巫时代的强者！”巫咸尖锐地说：“而你拥有巫蛊巅峰的力量，这么没有诚意让我怎么跟你联手？去战吧少年，它身上有不死之药的气息，让我得到了重生，才能不来为难你们，否则以我的本事，吃不下你也够你受的！”
    擦，敢威胁我，我冷笑道：“你以为是我怕它吗，不就是个头大了点吗？”
    “那你下去啊！”
    “你以为我不敢下？”
    “下啊！”
    “其实我不是怕它，而是怕水！”
    代表着巫咸的那颗大血球差点崩溃：“擦，女魃就是水之克星，现在你跟我说你怕水？”
    我说：“怕水是我的事，和女魃有什么相关，我只是怕水太深！”
    巫咸怒道：“靠，要不是女魃不在这里，我就先一口把你吞下了，说，你把女魃藏哪儿了？”
    “哎呀，还威胁我，我就是怕水而已，不怕你！”我也大怒，“不信你来啊，吞掉我啊！”
    巫咸不屑道：“呸，女魃才是不死之药，你顶多算个补药而已，要是女魃在，你以为我不敢吞？”
    我冷笑：“哈，我一个你都不行，还让女魃一起来？吹牛也没你这么吹的！”
    巫咸就叹息：“好了，好容易咱们的目标一致，还吵什么吵，现在反目对我们谁都没好处，我已在周围布下迷蛊大阵，死鱼足以迷惑窫窳的感知，在这片有我蛊阵的水域里，水中反倒是对你有利，怕什么，收敛气息它不一定能发现你，下去给他突然的一击吧！”
    他说完，周围竟然凭空起浪，把我的小船掀得翻了过来。
    我心里大惊，落到乌黑的水里，慌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怕水不是他的对手，这样让我下去，等于是送菜，等我被他一口吞了，你还要个毛的不死药啊，硬啃那个怪物去吧！”
    巫咸大笑：“你以为随便忽悠几句我就信你？去战吧，我在后面掩护你……”
    擦，他还不信，等我挂了他就哭去吧！
    我忽然发现自己浮不起来，不管怎么刨，都一直在往下沉，我的心也往下沉。
    这时候想起了关于弱水的一些说法，“鸿毛不浮，不可越也。”西游记里沙和尚的流沙河里也有弱水，号称：“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低沉！”
    说的弱水好像是一种轻水，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浮在水面上，都比水重。
    四周漆黑，我的身体感觉到越来越冰凉，感叹着有实力也不行，还得知道怎么用才好啊。
    忽然传来小古的声音：“不要怕，蛊能助你呼吸，也可以让你在水下活动。”
    “小古！”我心中呐喊，“我其实是心理作用啊，就和惧高症一样，地面摆几个砖头你能跳来跳去，但忽然升高几百米就脚软了，你们是不能理解的。”
    “别怕，哥哥乖，不会有事的。”小古安慰道，“巫咸说的没错，这里的血阵对你有利，对方哪怕身强力壮不死之身，他的蛊等级也没有你的高，而且，我们和他不一定是敌人哦。”
    什么意思，还能收服过来当宠物？
    不过这样的宠物我可不要，太恶心了，一张仿佛是水泡肿了的大脸别提多丑陋了。
    我闭气，调转着蛊的力量，忽然发现胸中也不憋闷，稍微安心了一些。
    可脚下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我还在往下沉啊！
    “小古，这水轻得快赶上空气了，好荒谬的事情，青海湖不是咸水湖吗？”
    是啊，咸水要重于淡水这应该是常识啊，咸度如果再高一点，像死海那样，人想沉都沉不下去呢，又怎么可能这么轻？
    小古接着安慰我：“哥哥乖不怕，你有小古，不怕水的，叫硬币出来。”
    蛊蜂放出了硬币，在水中硬币很难被发现，它本身就是透明的，只有我能感觉到。
    瞬间我就感觉脚下垫了东西，我心中一喜，忽然想到硬币能飞的，我是不是可以踩着这个飞行啊？这样的话就太拉风了，比御剑飞行虽然没那么威武，可看起来神奇得多，仿佛是踏空行走一样。
    “我能控制硬币飞出去吧？”
    “哥哥不要，先找到那个怪物，看看再说。”
    擦，在水里和人家搞，实在是不明智啊，来了，我感觉到对方身上蛊的反应！
    蛊蜂的火星沉入水里，并没有熄灭，仿佛连水里也布满了萤火虫，结果我看见那张大脸又出现在我前方，恶狠狠地看着我。下面是跟蛇一样恶心的身体，比任何蛇都要大，脑袋上还有角。
    这确实是个龙头，和蛇头比起来，不仅是角的区别，五官也立体很多，跟人脸一样。
    他忽然张开巨大的嘴巴，朝我一口吞来，我急着驱动了硬币。
    硬币在水里越变越宽大，挡在我的前方，那条除了没爪子很像龙的家伙就迎面撞上了硬币。他也是没想到会有东西阻挡，大脸贴上硬币都变了形，就仿佛是一个人被挤在玻璃上一样滑稽。
    哈哈，原来硬币的作用还真不小，以前一直忽略它了。
    这位就是窫窳吧，好吓人的怪物，但你能吓我，我就不能吓唬你吗？
    他后退，惊异地看着周围，刚才硬币的阻挡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了，我再让硬币变化。
    硬币变成一个中间厚两边薄的巨大透镜，摆在我的面前，没错，这就是个临时的放大镜，我要让对方看到我的脸比他的还大，还扭曲，还可怕！
    你吓我我吓你的水下世界，看谁能吓得倒谁！
    我当即做了个鬼脸，发现那窫窳眼珠子都瞪大了，此时的我在他眼里肯定十分可怕，经过透镜的作用，将我的脸放大了无数倍，他就好像是用放大镜在看我，蛇身一抖，掉头就跑！
    靠，居然连怪物都被我吓跑了，我这是长得有多寒碜？
    吓跑大怪物的成就感一下就没了，我觉得今后想靠脸吃饭的计划恐怕很艰难。
    怪物一直往深水区沉，我反而不满地开始追击，用蛊的波动传递消息：“哪里走，你这是在骂我脸长得难看吗？”
    我擦水真的好深，那么巨大一条怪物，在深水里就仿佛一条小蛇！
    记得这湖水不会太深吧，黄海平均水深也就四十多米，难道这里下面有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