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

    老沐的古董放了两间大屋子，什么坛坛罐罐钱币字画都有。
    沐叔带着我先进了第一间屋子，对我介绍说：“这一间里摆放的古董，是从明路收来的，后面那一间是我们沐总收集于民间的藏品，他总是想捡个漏，所以也藏了一大屋子。”
    这些我勉强听得懂，明路的意思，就是每件古董的来路都很清楚，还附带着收藏的证书。
    明路的古董收藏，价格都很高，大多数都是拍卖行里炫富拼回来的。
    而非明路的古董，就是有点捡漏的意思了，别人有眼不识，不知道自己东西的来路，被你以低价买回来了，这就是捡漏。土豪不在乎这两个钱，但那种捡漏的感觉还是非常奇妙的，这就好像钓鱼一样，钓鱼也有很多人喜欢，他们是在乎买鱼的那两个钱吗？
    非明路的古董，相当一部分，就出自盗墓贼了。
    没有路子销赃的话，盗墓贼就把这些挖出来的明器作践处理，能卖一点是一点，太贪心被抓起来就不划算了。这种古董出问题的可能性最大，有的从凶墓里挖出来，上面还是带着人命的，有的还是古尸嘴里含着，手里攥着的东西，尸身的蛊全都附着在那上面了。
    于是我和沐叔说：“先看看后面屋子的吧。”
    虽然人家准我拿，但我也不好意思真拿，那样的话土豪朋友就没的做了。
    再说现在还没治好呢，我又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还是先看看老沐到底捡了什么漏再说。
    我们一起来到后面的屋子，四面都是高高的柜架，架子上还一格一格的放着古董，这里面的摆设和装修都带着古意，人置身于房间里，就好像时光倒退了几百年。
    一样样东西仔细看，我竟然没能发现什么年代久远的古董？
    假货做旧的话，埋在地里会有一定的蛊，这些蛊王可以察觉出来，蛊其实不算什么神奇的东西，只要是旧货而且沾了腐气，就会有蛊的滋生，这玩意像是细菌一样。
    但这种程度的蛊想害人是不行的，人本身有免疫系统，有阳气抵抗，连女人都有。
    蛊要想害人，必须达到两个标准中的一条，一是大量，二是够强。
    大量就不说了，连毒药量不够都没法害人，而强蛊害人是不需要多少的，比如女魃墓里的蛊，放出来对于养蛊人就是极品，在这样的蛊面前，我哪怕是带着蛊王还有符的保护，也免不了要中蛊。
    我一边看一边摇头，这里的古董，虽然我看不出什么文化底蕴，但年份都绝不超过二十年！
    沐清有些绷不住了，我的态度就意味着她父亲被人坑了好多钱……
    她忍不住问我：“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爸爸上当了？”
    我十分肯定地说：“这里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没有一件能算古董。”
    “你还会鉴定古董？”沐清很怀疑，“这么看来你本事还真不小。”
    我摇头：“古董的背景文化我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出年份，时间不够，什么古董都是假的吧？”
    要让老沐知道我这么说，一定悲愤欲绝……
    沐清不甘心地拿起一个碗说：“这个可是专门请人来看过的，民国时期的东西。”
    我笑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大师鉴定过，但我知道这东西年份不会超过五年，五年啊，你要省点用的话一个灯泡都可以熬过去，怎么能跟民国扯上关系？”
    沐清还要跟我抬杠，却被沐叔拦了下来，沐叔对我说：“这么说，我们沐总的病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引起的？之前换了无数医院治疗都没有效果，所以后来也请了一些和尚道士来看，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些古董，但都没看出问题来。”
    我摇摇头：“我也看不出问题，到外面那间再看看吧。”
    沐叔不懂：“外面都是过了明路的古董，也能害人？”
    我不是很确定，对他说：“要看过才知道，有时候害人的不是古董，而是人，古董不过是个工具。”
    外面这间的古董就正宗多了，每一件都是真的。
    虽然有懂行的人进行过处理，这些古董也不会再影响到人的健康，但想完全清除掉蛊也不现实，只要是有一定年份的东西，里面就有蛊，连人身上都有，除非你把这件东西毁掉。
    可这样一来，我就更不好区分了。
    哪些蛊是超出了正常的程度呢？
    随着我拿真品古董一件件对比，大致我也能判断出了蛊的年份。
    可整间屋子里所有的古董，没有一件是可以影响到正常人健康的，指数达标，哪怕是虚弱到濒死的程度也影响不了，那么老沐到底是怎么中的蛊呢？
    如果有人刻意放蛊，那么他也有机会将蛊藏起来不被发现。
    而且我还知道，现在什么钱都有人敢赚，只要出钱又找对人，那么买蛊害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之前那个李显峰不就是这样吗。
    但如果是有人刻意陷害的话，这事我管还是不管？
    不是意外的话，我要管了就是挡人家的路，顺便也就成仇人了，不划算……
    管他呢，先查清楚再说，我对沐叔说道：“你们能不能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沐叔爽快地答应了，拉着沐清出去。
    我在房间里放出了蛊蜂，溜了一圈仍然没什么发现，这藏得还真好啊！
    如果制蛊的人道行比我高，那以我的水平要发现也不现实，这是经验上的差别，不是你有多强就能办到的，哪怕我捡到一个千年僵尸，收服它成为我的蛊王，面对我外婆那样的老手依然是盘菜……
    但我还有一个蠢办法，就是让自己中蛊。
    自己中了蛊，才能查清楚问题的所在，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所以我收了蛊蜂，反正它们现在都养着伤，就好好休息吧。
    蛊蜂钻到玉里一点气息都不露，我就开始在房间里转，来吧，让我中蛊吧……
    说起来，我这种方式还挺蛋疼的，亲身诱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成，这次一定要多讹点钱，否则亏大了。
    我走到一套古木桌椅旁边，干脆坐下，等着自己中蛊。
    好像有反应了，我不断查看四周，看有没有哪个坛坛罐罐的不对劲。
    忽然一扭头，我就看见了一个老婆婆坐在我对面！
    板着脸，深深的皱纹，目光却很凌厉。
    那一身装扮，完全不是现代服饰，至于是哪个朝代的……我文化不行，看不出来。
    要不要说点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凌厉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冷僵硬。
    下一刻，一个大黑影冲了进来，我的心脏差点炸了，是那条巨狗！
    这家伙站起来比人还高，肩高一米的狗扑起来能超过两米，它这是来咬人的吗？沐家怎么连条狗都看不好？
    我还来不及动，那狗就蹿到了老婆婆的身边，转过来吐着舌头看我。
    跑还是不跑呢？跑也跑不过啊，这样的距离大狗足以将我扑倒，我正面对着它还有一丝机会反抗，靠，看来这回被校花害惨了，既然是鬼你就做点鬼该做的事，拿条狗吓唬人算怎么回事？
    忽然，狗开口说话了：“贱人！”
    我完全愣住，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不对，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狗都说话了？
    狗的嘴舌是不可能有人嘴那么灵活的，所以发声都在喉咙里，声音也不会改变形成语言，你当自己是小八哥呢？
    愣神间，老婆婆也站了起来，说了声：“贱人！”
    她伸出手，好长的指甲，朝我脖子掐来，我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