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

第131章


  微凉的春风灌入房内,扶苍披上外衣,想了想,还是没把窗帘合拢,推开门破了云境出去,路过的神官们便笑吟吟地行礼,一面道:“神君,花园里的仙华杏花前日开花了。”
  这样巧,她见了一定欢喜。
  在澄江湖畔练完剑,回屋内时,却见龙公主竟已醒了,坐在床边用袖子捂着眼睛,看上去怪可怜的。
  扶苍指尖一弹,令窗帘合拢,屋内顿时陷入让她安心的昏暗中。
  “你故意的。”玄乙撅起嘴,好像怕她偷偷跑掉似的,他不在就把屋子弄那么亮,她一觉醒来差点又被晃瞎,这家伙怎么这样凶狠?
  扶苍假装没听见,蹲在床边将她长发拨开,细细打量面色,一面低声道:“仙华杏花开了,要去看看么?”
  她立即开心地勾住他的脖子:“要。”
  她面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晕红,连唇色都比往日要娇艳许多,扶苍突然有点不大想这会儿就去看杏花了,指尖在她唇上摩挲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仰头去吻她。
  暌违两千年,他温柔不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竭尽全力释放,连咬带舔带吮,他真恨不得把她拆解下肚,一次次在她唇齿间攻城掠地,索取她的回应,直到她柔顺地依附过来,肌肤发烫。
  纠缠中,玄乙只觉他的手掌穿过衣裳,握在光裸的肩膀上。许是因为没了龙鳞,这份手劲令她感到些微的痛楚,她像被刚钓上来的鱼一般开始扭蹦,声音发抖:“好疼。”
  可她的语气明明不像是在疼。
  要么再疼一点罢,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过短暂,唯有疼痛才能回味。
  扶苍俯首在她肩上咬了一口,辗转反复,那片玉瓷般的肌肤上很快便现出一块青红色的淤痕。他用指尖摩挲了片刻,只觉一种诡异的愉悦,不禁沿着肩膀的弧度一路重重地吮吻下去。
  可怜的没了龙鳞的玄乙像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身体在他手上真的就是豆腐,掐一下咬一口就留下暧昧的痕迹,有点疼,但又不是那么疼,说不出的感觉。
  天翻地覆,令她安心的黑暗忽然变得燥热起来,身体被翻过去,他的唇轻轻在她后背上咬了一口,一只手又绕在身前,盖在她坟起的胸上。
  她简直成了一只折翼在他怀中的鸟,腰被扣住,肩膀也被扣住,像是要喘不上气似的,上下前后无处可逃,那片极甘美的海洋般的毒酒已把她骨髓都腌渍透,大约以后要连神魂都沉溺其中。
  扶苍握着下巴将她的脸转了一半过来,漆黑昏暗里,她侧面的轮廓带着微弱的雪光,他便去亲她的唇角,一下一下,伴随着手掌撩拨的动作。龙公主两只脚又在被子上乱蹬,怎么总爱躲呢?他的手顺着柔媚的弧度下去,落在她会躲得更厉害的地方。
  只管躲罢,堕落天神,自寻死路,这些账隔了两千年,终究要算个清楚。他报复一般,在她唇角也咬上一口。
  ☆、 第173章 杏花春雨
  绵绵春雨落在庭院的参天大树上,这细微的声响因着庭院的幽深安静而变得分外清晰。
  窗帘合拢的昏暗房间内,青纱帐外落了一条纤细光裸的小腿,没一会儿,这条小腿便被捉回帐内,扶苍捧着手里柔若无骨的纤嫩玉足把玩,见脚背上也有数点淤痕,他便用指尖轻轻搓了搓。
  又有一只脚搭在他光裸的胸前,足尖顺着修长有力的线条一路暧昧向下,落在腹部,还要继续向下。
  扶苍不禁一把捉住它,轻轻一拽,龙公主的身体便落入怀中,她向来慢热,最初总归要躲闪一阵,才甘心沉沦放纵的龙性中,她的性子也是如此。
  耳鬓厮磨,她的身体在怀中似蛇一般扭动,狂喜与激昂的潮水吞噬他,没顶的畅快。扶苍的唇落在她锁骨上,又多了一点淤痕。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喧嚣都沉淀下去,扶苍环住她的身体,她的睫毛都被汗水打湿了,细小的水珠凝结在上面,他低头吻去,心里又有些悔意,太放纵了,她睡了两千年才醒,不该这样早,应当节制些。
  她裸露的肩膀上斑斑点点无数淤痕,扶苍撩开她的长发,果然脖子上也全是,他细细摩挲了片刻,一时继续后悔,一时又觉得说不出的愉悦。
  忽听她有些沙哑地轻道:“扶苍师兄,我要看仙华杏花。”
  ……现在吗?扶苍一口气吹出,合拢的窗帘掀开一道缝,外面夜色深沉。
  也好。
  扶苍替她穿上自己的长袍,领口紧束,挡住所有暧昧的痕迹,再取了黑纱替她覆眼,即便是清冷的月光也会伤害她如今的脆弱双眼。
  华胥氏屏障架在身周,挡住绵绵春雨,扶苍单手抱着她一级级沿着巨大而漫长的台阶下去,木底鞋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色中的青帝宫风雨声绵绵,这巨大而寂静的山水中,仿佛只有他们两个相依。
  玄乙静静看了一阵,忽然道:“扶苍师兄,青帝陛下呢?”
  她这些年一直睡在纯钧剑里的事青帝肯定也晓得,估计他老人家可能不大愉快。
  扶苍道:“父亲应当是陪母亲出去游玩了。”
  他还有母亲的?!玄乙难得有些吃惊,她怎么从没见过?
  “母亲是三十三天之上太乙帝君的女儿,素来追求本性不灭,可惜百世轮回劫未能成,几欲陨灭,父亲因此悟出剑气化幽明,将母亲的神魂与神躯收入华胥氏桃木神剑中庇护,她从此算是活在桃木剑内,除了父亲谁也看不到她。”
  真看不出来青帝陛下这样专一,玄乙又叹了口气,对比一下自己的父亲,她顿觉惨不忍睹。
  扶苍替她将耳畔碎发挽了一下,温言:“他们都挺喜欢你。”
  她怎么就一点儿都不信呢?不过也无所谓。玄乙勾住他的脖子。
  花园里的仙华杏花果然已开了大半,巴掌大小的花朵团团锦簇,在细雨中随风款款摇摆。夜雨中赏花,落英满地,实在是有另一种凄艳的味道。
  玄乙眺望远处的澄江湖,湖与半座太山都被云雨淹没,比起那天明艳的霞光与闪烁的青帝宫金顶,截然不同。
  她又低头看了看抱住自己的扶苍,他也正凝视她,一如既往的目光。倏忽间,他像是忽然变成了三道身影,清冷而又柔脆的神君,干净而柔软的七皇子,执着刚烈的白衣战将。
  仿佛轮回了三次,每一次都用一模一样的目光这样看着她。
  她浅浅地笑了笑,忽然开口道:“扶苍师兄,那时候你和我说一梦千年不急,我其实很开心。”
  她对他的那份喜欢自己也避如蛇蝎,盼着他永远讨厌自己,可当他说一梦千年可以为了她不急着去的时候,她的心里真的有过喜悦。令她恐惧的喜悦。或许也是从那一刻,她才明白,她独独对他的那份怒火与斗气从何而来。
  她终究不能够控制,那样黏着他,缠着他,尽管心底一遍遍想起阿娘的鲜血与哭声,她还是期盼那些许的甜味。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隔了两万多年,玄乙终于又一次在白衣神君面前坦陈,“所以,如果是你的话……”
  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很久很久过,却已经历生死与共,但这世间最可怕的永远不是外界的善变,而是漫长琐碎的时光。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不过倘若这个士是他,她十分愿意。
  玄乙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天边缓缓泛起的晨光上,雨渐渐停了,枝头仍在滴水,落英满身。
  “我啊,最喜欢你了。”
  雨收云散,天际的晨曦开始泛出通透微薄的浅蓝,朝霞丝丝缕缕地映亮整座青帝宫,水雾弥漫,仙华杏花织缎般艳丽的色彩在霞光与水雾中也映亮了龙公主苍白的容颜。她实在是很适合娇艳的颜色。
  一枝累累杏花因落了太多雨水,沉甸甸地弯下来,她撑着他的肩去够开的最好的那一朵嫣红色,宽大的袖子落在肘间。
  扶苍抬手替她摘下,弹去上面的雨露,轻轻绾在她发间,红颜胜花。
  他想起第一次与她在花下,她眼里流窜过的细微的寂寞,他心底那些对她的厌恶,忽然发觉自己无可救药被吸引的震撼,那真是要命的一天。
  从那时起,他便盼着再有一日能像现在这样,与她再一同欣赏这片落英缤纷,明霞璀璨。
  天亮了,风雨也已停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扶苍仰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爱你。”
  *
  那是一个晴朗的春日,花皇仙岛上那株三万年才开一次花的婆娑牡丹终于有蠢蠢欲动之势,绽开了一道缝。
  与此同时,花皇三子古庭神君与赤帝小公主延霞的大婚也在开满奇花异草的花皇仙岛上盛大铺开,来宾几乎把门槛儿都踩矮半截。
  堆云积雪般的仙家梨花遍布仙岛,树下三五成群聚集了无数宾客,说笑声如一阵阵的浪潮,唯有仙岛边缘稍微安静些。
  风过处,梨花落如光雪,树下有一位身着水红色繁复荷衣的神女静静站着,蓬松发间的金环熠熠生辉,那袅娜的背影光站着不动便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偶有路过的神君见到这般容姿,便有些走不动路,悄悄凑上前,却见她眼上罩了黑纱,纱下面颊的弧度饱满而妩媚。
  他立即温言道:“这位一定是烛阴氏的玄乙公主。”
  玄乙慢悠悠扭过头,看看这位面生的神君,一言不发。
  神君又笑道:“公主不光盛名在外,想不到竟还是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春色极好,仙岛丽景无数,公主如何孤身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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