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床

第50章


她不该怨恨邵玉华,因为她也是个受害者,她也一定活得很委屈很辛苦。对于她那个层次的女人来说,领人到单位来打她或许是她惟一出气的办法。她也不该怪衣子逊。不可能是他叫邵玉华来侮辱她的。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谁叫她偷吃人家院子里的红苹果了。她是咎由自取。像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怎么有脸面对世人?这三十多年活的,真是没劲透了。妻子没当明白,情人又当得一塌糊涂。一个女人,连最基本的角色都扮演不了,这不仅意味着活得失败,同时也意味着生存质量的低下,情感方面的低能。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的,简直跟进了烟花巷一样。三个男人,没一个她能处理明白的。哪怕就处理明白了一个,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想到这里,方地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下念头,那就是死。一想到死,她立刻觉得好像不那么痛苦了。她从床上起来,坐到写字台前,拿起笔和纸,想给亲人、朋友写点什么。她久久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把她这段感情表达出来。她相信不会有人理解她的。亲人不能理解她,因为在他们眼里,她是一个有生活能力又非常出色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去自杀;同事也不能理解她,因为她给人的印象总是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关注,这么懂得珍惜生活的人怎么可能轻生呢?朋友更不可能理解她,她们一向认为她在感情上执著而且理智,不会为一个人去死的。可是,不说明这段感情,她又怎么能产生轻生厌世的心理呢?想来想去, 最后,她连一个字也没写。她想,死了就死了吧,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于是,她打开衣柜,选了一套黑色裙子。这套衣服是她跟丁大成出去玩时买的,回来后她还从没穿过。衣服换好后,她开始洗脸化妆,又很认真地梳了梳头发。头发已经乱成一团麻,刚梳了几下,就掉下来一大把。她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梳理开。一切都弄好之后,她从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她看了看这把刀,很认真地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她点点头,然后,就用力向左腕割去。
看了血流出来,她突然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痛感?而且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恍惚中,她看见邱一山坐在沙发上摆扑克,不停地吸着烟。她生气地走过去,把扑克抢过来扔在地上,又把他的烟掐灭。邱一山愤怒地大声吼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爱好?你对我百般挑剔、千般不满,我已经受够了!我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家!他“唿”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接着,丁大成向她走过来。方地高兴地摸着他的肚子,问他,她可不可以真的申请专利?丁大成笑着说:傻丫头,那怎么可以呢?我有老婆孩子呀,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他们的。方地怔怔地望着他,哀求道:可是Daddy,我不也是你的孩子吗?丁大成看都不看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衣子逊开着车飞快地向她驶来。他大声喊着:臭臭,我想要你!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做爱。然后,衣子逊叫她在这里等他。她左等右等不见他的踪影,却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是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人正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她双手捂着脸,羞愧难当。
两行泪水顺着方地的眼角流下来。她觉得自己好累,想就这样睡过去,从此再也不要醒来。
 邱上上因为早餐的事跟爷爷生气了。因为他想吃楼下的馄饨。可爷爷却说天天吃一样东西没营养,非让他吃粥和鸡蛋。他最不喜欢吃鸡蛋了。他想,要是妈妈就不会这么逼他。每次当他说不想吃饭的时候,妈妈就会叫他再试着吃一点。如果他还是说不想吃,妈妈便会立刻对他说,那就不吃了,什么时候想吃的时候再吃吧。他觉得还是在自己家好。他一整天都在想回家的事。下午放学后,爷爷还像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地准时在学校的大门口等他。爷爷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奇怪地问他怎么啦?问了好几遍,他才说想妈妈了。爷爷一听这话,就笑着说,这好办,晚上给妈妈打电话。邱上上却说,他现在就想回家看妈妈。爷爷为难地说,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在家。万一他们进不去屋不是白折腾一趟吗?邱上上从书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说他早晨就准备好了。
爷孙两人走进屋里,顿时被这个场景惊呆了:方地躺在一片血泊中。邱上上哭喊着扑到方地身上。老人赶紧找来一块布把方地的腕部用力缠上,然后马上给鲁裕庚打电话。鲁裕庚正好就在这附近出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方地送到了医院。值班大夫恰巧是顾医生,他说,情况很危险,必须通知病人家属。鲁裕庚给方地家里打了电话。方天出差没在家,方云和李继民立刻打车赶来了。
经过大夫的全力抢救,方地终于脱离了危险。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痛苦地问顾医生为什么要救她?顾医生默默地看了她很久,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方云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方地。她说:
“小妹,你怎么这么傻呢?什么事至于你不想活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你总得替他们负点责任吧?看把上上给吓的!还有咱妈,她还不知道实情呢。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老人家还不得疯了啊?不是姐埋怨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愚蠢!”
见方地还是不说话,方云忍不住问道:
“小妹,告诉姐,这事是不是跟衣子逊有关?前年春节,你冷不丁地把他领回去。后来又不声不响地提也不提了。问你的时候,你总是支支吾吾的闪烁其词。还有,你被车撞了那次。在我家呆了半个多月,始终你也没说是怎么回事,更没见衣子逊去看过你。最后,你却不声不响地突然走了。大家都觉得不正常,尤其你姐夫。他当初就没看好衣子逊,说他油腔滑调的,怕是靠不住。你整天躲躲闪闪地不肯对我们说实话。现在倒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还想瞒下去呀?就算你能瞒得过我这关,也瞒不过哥那关。他在电话里已经火了,说要马上赶回来。”
方地还是不说话。方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这时,鲁裕庚走进来,他叫方云和李继民出去走走。他说他陪方地坐一会儿。方地把头扭向一边,在明显地拒绝他。鲁裕庚想了想,低声说道:
“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是个跟上上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你小姨说你学习很好,还是个班长呢。我问你最喜欢做什么,你说是遐想。并且认真地解释说,是‘遐想’,不是‘瞎想’。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个性格开朗、热情活泼的女孩子。而且有思想,有头脑。我想,每一个人都可能会不同程度地受到来自情感方面的困扰。而且,生命的本身并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有时,你会因此而感到苦闷和彷徨。在我看来,生与死,其间的界线只是从这边到那边,也就是瞬间的事。仅仅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也要珍惜生命。就算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只为那些跟我们有关的亲人和朋友。”
方地第一次听鲁裕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看来,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载体,每一个人都是一本书。她觉得鲁裕庚说得对,这些道理她也明白。可是,她一想到她的不幸和委屈,她就立刻失去了生的欲望。她转过身来,无助地看着鲁裕庚。从他的目光中,她看到了鼓舞和希望。突然,她两手抱头,惊恐地蜷曲一团。那天被打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邵玉华抓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骂着,还有那两个戴墨镜的人把她死死按住。
“怎么啦,方地?” 鲁裕庚慌忙问道。
这时,门开了。方天急匆匆走进来,后面跟着方云和李继民。见到这个情景,方天一下子把方地抱起来,含着眼泪说:
“小妹,别怕!大哥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有大哥给你做主!”
方地搂着方天的脖子喊了一声“大哥”就“哇”的一声哭起来。她跟大哥的感情最深。方天从不像方云那样动不动就训斥她,拿一些大道理来压她。她很反感姐姐总是把她当学生看待。在她眼里,似乎她永远都是一个爱淘气的小孩子。由于方地的心脏是先天性“窦性心律不齐”,所以从不敢大声哭喊,只能默默地哭泣。方地父亲心脏病突发去世的时候,家里给她打电话时,只说父亲感冒了,很想念她。希望她能回家看看父亲。结果,当她一进家门,看见外面放着的花圈上写着父亲的名字的时候,她大喊一声“爸”,然后就晕过去了。事先已准备好的医生进行了及时抢救。她之所以遇事冷静,理智,可能跟这一点也有关系。
第三部分方地了解到自己受骗的真相(3)
方地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方天吓坏了。他一边叫方云去叫医生,又一边赶忙安慰方地。方地哭着哭着,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就立刻止住了。等顾医生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了。顾医生生气地对大家说,病人不能这么激动。否则,对她的大脑及心脏都没好处。不一会儿,他给方地送来一个随身听。他说里面的磁带是轻音乐乐曲。对她放松神经有好处。鲁裕庚低声对方天说,别逼她说什么。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方天点点头。
李继民以为方地在听音乐,不会听到他的话。他对方云说,那还用问嘛,肯定跟衣子逊有关。方地把耳机摘下来,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姐夫说得对,确实跟衣子逊有关。不过,我已经下决心跟他分手了。等我出了院就跟他说。”
方地出院后去了鲁裕庚家里。她给衣子逊打了电话,叫他来这里找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