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好……”苏浅眉本以为自己借口病了,东方白就会离开,谁知道他竟然不管不顾地说服侍女带他进来了,所以现在她只好以手触了触太阳穴附近,表示自己有些不适,神情也跟着露出一抹疲惫。
东方白转身对侍女道:“快去请大夫过来,你家小姐怕是昨夜受了风寒。”
侍女犹豫地看着苏浅眉,等待对方的命令。
苏浅眉看出侍女为难,便对东方白道:“没事,在边疆也常常这样,我喝了点药,现在好一些了,不必担心--请进吧,大将军。”
说完,她放开猫,将长发快速的挽在脑后。方正也被对方瞧见了狼狈的表情,懒得梳妆了。
东方白进屋来,看着苏浅眉慵懒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很浓烈的情绪在流动,他甚至脑子里幻想着在不远的某一天,自己和苏浅眉会在一起,然后起来,看着她一副慵懒,坐在轩窗前梳着长发,一面含笑和自己说着话,就像别的情意缱绻的夫妻那样,过着随意又安然的幸福生活,那该多好啊!
“受了风寒要多休息,刚才还在窗前,真是……”东方白嗔怪着,满目深情看着苏浅眉,说是责怪,不如说是心疼,他看见衣架上挂着一件披风,忙取下给苏浅眉披上,顺势低首看着她低声道,“你有心事?……”
苏浅眉抬眸看着东方白,眼见他眼底的深情厚谊,可是这深情终不悔属于自己,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自己喜欢的,不一定会长相厮守,人生本来就充满了遗憾,自己很快又会增添一件!
“没有,大将军这次回来会停留多久?”苏浅眉最终也不想说什么,转了话题,“请坐吧……”
东方白很听话地坐在梨木圈椅,一边打量着苏浅眉的香闺,一边回道:“过了十五就走,你呢?”
苏浅眉叫侍女端进茶来,她接过去给东方白放在面前的小几上,然后她也坐下,缓缓道:“黑煞战事紧,我父亲不放心,所以可能过了人日就会出发了--请喝茶……”
东方白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顿了顿,饶有兴趣地问道:“浅眉,这是哪里的茶?味道很新。”
“黑煞附近有茶市,你若想要,我给你一些,”苏浅眉说着,示意侍女去拿一些。
东方白笑米米地微微前倾道:“你送我新茶,我要给你什么做为回赠呢?--我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你不要拒绝,可以吗?”
苏浅眉忽闪着眼睛,看着对方,似乎在静听下文。
“这个,可以么?”东方白看苏浅眉在等着自己举动,一时高兴,手都有些颤抖,举起在脖子上摘下自己最贴身的玉坠--一个祖母绿的菩萨,缓缓递到苏浅眉面前,目光里的试探与深情交替闪烁。
苏浅眉看对方将他贴身的玉坠送给自己,她的脸立刻红了,虽然自己从没有和别的男子有过靠近,但是自己明白,这就是定情的信物!
她的心猛烈的跳动了几下,又很快冷静下来,轻抿了嘴唇道:“这个,我不能要……”
东方白的手一顿!
“为什么?!”他无比失望地反问着,仿佛自己兴高采烈地捧着自己的心给对方,却被对方冷冷推回来,“浅眉,为什么不能要?……”
苏浅眉极快地理了理头绪,现在和东方白将话说明白可能对谁都会好,不要陷得很深,才会更快的适应心的生活。
“大将军,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彼此将将话说开一些好,”苏浅眉说的时候,努力不去看对方的眼睛,她担心自己若是看见他的眼神,她会狠不下心将下面的话讲完,“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常年在外、就像我父亲一样的男子,虽然我常年在外征战,但是我希望嫁人之后,可以有一个安稳的家,我辞官回来相夫教子,而不想像我母亲那样……”
东方白安静地看着苏浅眉,倾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一个个消化掉,看着她停下来了,才艰难地问道:“你是要拒绝我么,浅眉?”
苏浅眉点点头,视线望向窗外,淡淡道:“忽然感觉很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你也看到了,就是因为我,我的父亲已经年迈,还得去战事频繁的黑煞,过着刀尖上的日子。你可能也会想象的到,每次战役都会看到尸体,流血,我很担心哪一天父亲会受伤,每天都是这样的担心,愧疚,觉得对不起父亲,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才弄成这样……”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东方白动情地伸手拉住苏浅眉的手,目光坚定地安慰对方,“是我的原因,都是我的原因,浅眉,你不要自责,是我不好,对不起……”
苏浅眉轻叹一声,收回目光,满是忧郁地迎上东方白轻声道:“我们错在不该认识,或者认识了之后不该有别的想法,因为你的路是注定的,我不该参与,以后就好了,我们各自回到各自的路上,好好过各自的日子,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可以做到么?--你是不是要嫁给那个李副将?”东方白忽然没头没脑跑出这句话。
苏浅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可能吧,缘分的事情也不好说,万一我又遇见更好的男子也说不定,不见得非要嫁给他,我应该还不算嫁不出去的人吧……”
看着苏浅眉将嫁人的事情说的云淡风轻,东方白心里宛如翻江倒海一般,难过的要死!
他苦笑一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轻声道:“我的路并没有注定,你且看着吧……我不会任人摆布……”
“等郝连朵及笄之后,你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大将军,很快呢,太后就会找你谈这件事了。”苏浅眉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提醒东方白。
谁知东方白一听,一笑:“我巴不得她快点找我,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拒绝她了,即使是太后,也不能设计我的路,尤其是婚姻这件大事!--浅眉,你等等我,可以么?不要匆忙嫁人……你我两情相悦,决不能分开!”
苏浅眉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一般缓缓道:“我会听父亲的话,大将军,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说,只想告诉你,我们苏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你懂的,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在让父亲遭罪,他毕竟上了年岁……”
“若苏老将军让你嫁人,你也会听话?”东方白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很不甘心地问道,即使可以预测在她父亲和自己之间她会选择她的父亲,他还是不忍心。
苏浅眉不出意料的点点头。
东方白有些颓败,坐回到椅子里,看着苏浅眉有些手足无措,自己是多想和她靠近,和她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的可望而不可即!为什么阻力会这么多?!
“有人威胁你们了么?是太后警告你了?”东方白手紧紧握成了拳状,心里咬牙切齿。刚才浅眉的话里他听出了不少信息,一定是对方给了她什么话,所以她才会这样,一定是这样,不然昨夜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说什么她要嫁人,说什么自己的路是注定的!
“你太优秀,很自然会得配皇家,向我们这样卑微的人家是配不起的,大将军,这是事实……”苏浅眉说着,起身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散开长发,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长发,那长发好像就是自己的愁绪,浓密悠长。
屋里一时间安静极了,东方白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苏浅眉利索地梳头。
这里是苏浅眉的香闺,处处撒发着书香气息,要不是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剑,丝毫看不出这屋子的主人会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巾帼。
两幅芍药很醒目,一副画的清丽活泼;一副画得雍容华贵,内外间用紫檀隔断隔开,外间一个大大的书案,上面整齐有序地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副没有完工的山水画,靠近窗户的一角,还有一架琴古香古色。
里间,东方白没有进去,里面有苏浅眉的绣榻,他不敢造次,只是隐约可见浅紫色纱幔,非常高雅。
“若是我辞了官,变成一个普通人,会怎么样,浅眉?”东方白没辙了,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其实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和简单,自己不喜欢郝连朵,不管皇家怎么说,什么时候说,自己的态度不会改变,这一点,其实郝连朵还有那个太后是知道的,只是她们很可恶,竟然会暗地去警告苏浅眉还有苏老将军!
苏浅眉正在梳头,听他这么一说,停下了动作,回头淡淡一笑:“没人会同意你这样做,皇上就不会同意。”
看着苏浅眉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和缓,东方白立刻大蛇跟棍上,问道:“浅眉,我带你去看梅花好不好?”
“不去。”苏浅眉很干脆的拒绝完,又转身去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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