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羽之迹

（下次更新：07/31）
第五十一章 受智者（3）
3．
北冥觉得自己已经迷失在黑暗中太久，自从上次出现风颖昕的景象后，他就一直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但周围没有任何东西，他也不清楚自己这般做的目的是为何。
不过他残留着所谓的意识，令那些曾往的事情，无论是有关风颖昕，还是有关自己，如鬼魂般跟随着。
他的人生，她的人生，以及这千年来的一切如同画卷般，既延绵漫长又转瞬即逝。
曾经所坚信不疑的东西，曾经所鲜明存在的事物，如今在他看来只是能被时间随意抹去的尘埃罢了。
“不过你真的这么想吗？”
风颖昕突兀地站在他的面前，北冥看着那对美丽的眸子，一时停驻下来。
“不知道，或许只是其他人在以我的名义延续存在罢了。”
“又在说谎，你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或许吧，因为在知道这么多真相后，突然觉得所谓的‘自己’根本就不那么重要，都是会消失的东西，也都是会彻底抹去痕迹的东西。”
“于是你就不再执着了？”
北冥陷入沉思，原本沉淀在他意识深处的往事又一股脑地翻出来。
“......对某些东西，我不会再执着了。因为我知道自己，仅仅是在重复得到与失去过程。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想去见她，弄清心中的疑问。”
风颖昕听到这里笑了笑，似乎得到了某种欣慰。
“会有机会的，因为你就是你，不是任何过去延续......永别了。”
说完，她如幽灵般彻底消失了。紧接着，北冥面前开始隐约闪现出一些光亮。待他看清时，才发现那是由法术碰撞产生的能量反应。
是发生战斗吗？那对象是......明箫？
霎时，自己与明箫在帝都相斗的画面闪现出来，北冥顿时反应过来，他是在与侵占自己身体的拓拔旋烙作战。
这时，他觉得整个视野朝下俯冲，往一个光点飞去。在不断拉近的距离中，他看见了自己想见的人。
之后一切都停止了，北冥觉得自己正在慢慢上浮，似乎要离开这里。
白光闪过，似乎缠住了自己的全身......他猛然一惊，察觉自己的竟然又有了知觉这个东西。
“馨瑶姐！”他听出这是诺儿的声音，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听着十分惊慌。
“馨瑶......”北冥不断回想，脑海中充满了自己和她的一切。
“星辰？”
“是她的声音！”北冥惊喜地想到，觉得如同上次馨瑶道冥界寻找自己一样。接着，这个声音越发清晰，感觉十分真实，宛如自己活着一样。
活着......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馨瑶没有在呼喊他，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呼喊。诺儿在她身旁，似乎在施展什么治疗术。至于明箫则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不过却背对着，看他的姿势像是在防备什么。
“他，应该在那里吧。”馨瑶想道。
长矛刺中的位置，恰好是在心脉附近。她觉得自己的能量开始流逝，耳边隐隐传来嗡嗡的声响。她虽然想坐起来，朝那里再看一眼。但结果还是无法如愿以偿。
眼睛也越来越沉，那种经历无数次的冰冷感再度降临，令她不知不觉地想就此睡下去。
这时，她感到自己被一双熟悉的手臂扶住，心里涌起的期冀，令馨瑶拼尽全力睁开眼。
现实没有令她失望，她的视线终于对上自己无比熟悉和怀念的目光。
“星......辰......”
北冥听到这微弱的声音，顿时心痛不已。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埋下头靠在馨瑶的肩上。而馨瑶的体内则闪耀出一道白色符文，并且引渡到了北冥身上。
“这是——”
“传送......符咒，这是......能让你......安全逃离这里，还有......”
馨瑶没有说完，转而抬起左手，指向“魄银之曦”的碎片。然而那些碎片似乎听从了她的命令，霎时悬浮在空中，并且重新组合起来。
“......这把剑.....也修复好了，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赎罪的方式。”馨瑶轻声道，“通过......以生命祭献的方式......来让硫珀石驱散那人对你的控制......是我最后的能做的。”
“......总是这样，”北冥说道，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你总是做些你认为对的事，完全不考虑别人！”
馨瑶听后，独有轻轻一笑：“谁让......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呢......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最后连自己的心都抛弃了......我真是糟糕啊。”
“所以......当时你在凌岚之墓里，才会说自己配不上我，还是一个多余的人。”
“啊......虽然，用了其它借口来搪塞......但我那时真的很犹豫，明明应该像以前毫不犹豫地利用别人......为什么心里会感到难受......明明我应该很乐意的，因为——”
“因为就能摆脱那个诅咒了吗？”
馨瑶听后并没有吃惊，反而露出坦然的样子：“果然......你都知道了。”
“那你......还恨我吗？”
面对这个问题，馨瑶只是吃力地抬起挪动双手，用它们触碰北冥的脸庞，让他重新看着自己。
“傻瓜......你现在是星辰啊，是我......爱着的人。”
北冥盯着她温柔的眸子，突然觉得脸颊一凉，有什么东西滑落而去。而馨瑶越发冰冷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刹那间，北冥握住这只手，但已说不出任何话。而馨瑶则用尽最后的力气靠近他的耳边，用微弱的声音向他传递了最后的信息。
在不远处，明箫与诺儿静静地站在那儿。当他们看见馨瑶安详地闭上眼后，明箫下意识地把头撇到一边，似乎不想让人瞧见他的神色。诺儿则低下头，紧紧握住明箫的手。
两人的沉默像是成了竭力维持他们冷静的最后一道防线。尤其是对诺儿，她本以为自己做好了接受离别的准备，可没想在见到眼前的情景后，她再度害怕起来。
诺儿的目光犹豫着移向明箫，转而又闭上眼，似乎一旦与他的目光接触，自己所下的决心便会完全崩溃。
而此时的明箫也极力想转移开注意力，他的视线投向远方，忽然发现帝都如今仅剩下两道光柱。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随后他高举起双手，向空中投放了一颗魔法弹，以作为给凌薇等人的信号。
“喂，明箫......”这时，他听见北冥喊道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有些干涩，但更多的是犹豫。他猜到自己会面对什么，可还是朝那边看去。
果不其然，北冥震惊和无助的眼神落入自己的视野。
“馨瑶，她说的仪式最后的事，是真的吗？”
明箫不禁闭上眼，而后点头回应。
一旁的诺儿对此感到困惑，可她看到一股莫名的闪光急速流入馨瑶的身体中，明箫和北冥也注意到了这点。
就在三人弄不清状况时，北冥瞧见馨瑶的手指动了动，这令他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
不过明箫传来的警告打破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发生在一瞬间。北冥被一股力量朝反方向拉走，而明箫同时展开防御盾。
毫无预兆的烈焰扑面而来，幸而因为魔法盾的阻挡才让北冥他们三人平安无事。不过当冲击结束后，他们却看见馨瑶悬浮在半空中，浑身散发着血雾。
这时她睁开眼睛，轻蔑地看向下方。而那对碧绿的眸子由血色取代。
北冥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随后恶狠狠地说出一个名字：
“拓拔旋烙！”
而此刻在帝都的西北区域，君离和逸纤注意到在帝都中心持续闪耀的信号，于是在凌薇对倒数第二个上古恶魔施咒完毕后，立即根据影枫提供的路线信息前进。
“逸纤，刚才上官他已经安全送到迪普约了。”君离在前进时说道。
“恩，知道了。”逸纤没有表现出太大了变化，不过心里也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我们还是得小心，现在应该还有一名长老在活动，所以——”君离话音未落，后方传来爆破的声音，众人看去，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窜动，将地面掀地七零八落。
“凌薇、逸纤，你跟一部分人快去最后的上古恶魔处，这里我来拖延。”
说罢，君离示意剩下的部队分散来，从不同角度拦截冲来的东西。
不过一阵绿色的喷雾迅速散开，最先接触到的几名队员都不同程度地瘫软在地。剩余人见状只好连忙退回。但雾气的速度骤然加快，君离眼看就要追上自己。
纯白色的盾形印记霎时在众人与雾气之间展开，将其阻挡在外。
“怎么还没走？”君离回头看向在施展“盾术”的逸纤。
“薇儿她一个人能应付，我先帮你解决这个家伙再赶去也不迟。”
街道的地面产生无数裂痕，令所有人下意识地往高处跳跃。不过一条金色的东西从土中冒出，将淬不及防的几名队员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