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域

11月5日。
    又是何芸，楚原和柳晓霜三个人呆在活动室里。
    何芸在对着一面小镜子补妆，柳晓霜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着字，楚原则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复习线性代数。
    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件“笔仙”的事情，除了何芸意以外，另外两人已经基本上完全不感兴趣。因为警察已经介入调查，不论是楚原还是柳晓霜对这种无头的事情也不怎么关心，反正那个男孩也没有生命危险了。
    只有何芸还在关注着动向，不过也是心不在焉。
    除了考试，楚原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神秘的柳晓霜。这个看起来总是呆呆的，可怜兮兮的女孩，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抬起头看了看她。她又恢复了从前，完全看不出一点异能者的样子。
    楚原很早就想问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想要跟她说话就总觉得很紧张，完全没有跟何芸或者南宫夜聊天时的那种轻松的状态。这让他总是不太敢和她说话。
    所以如果何芸不开口，活动室里就会变得非常沉默。
    楚原看了一章内容，做了四五道题，很快就对这些枯燥的东西感到厌倦。
    于是他终于还是抬起头来，叫道：“柳晓霜？”
    柳晓霜停下手里的东西，从笔记本屏幕的侧面露出了半个脑袋。
    “嗯？”
    楚原挠了挠脖子：“呃……那天的那个鬼魂，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我就是能看到啊。”
    楚原闭上了嘴。这种回答一般都是“不想告诉你为什么”的意思。
    但是没想到柳晓霜犹豫了一会，接着说道：“因为我的眼睛是心眼。”
    “心眼？”
    “心眼的意思，就是我可以看到别人的灵魂。”
    “啊？”楚原吃了一惊。
    柳晓霜缓缓道：“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的灵魂，都是由纯粹的灵力构成的。所以只要可以看到灵力，就能看到对方的灵魂。”
    她顿了顿，补充道：“即便闭上眼睛，也可以看到别人。”
    楚原愣了许久才道：“也就是说，不论白天黑夜，醒着还是睡着，你都可以看到别人的灵魂。”
    柳晓霜点了点头：“不想看也不行。”
    楚原又沉默了很久。
    “只要是灵力，你就可以感受得到？”
    柳晓霜不置可否。
    楚原叹了口气道：“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知道你是如何用手抓住那个鬼魂的。我还以为鬼是免疫所有的物理攻击的。”
    何芸这时抬起头来道：“她的心眼的真正力量，其实并不仅仅是可以‘看到’所有人的灵魂。最重要的是，由于心眼的存在，她可以越过物质的肉体，一般的手段就能直接伤害到对方的灵魂。”
    “就是说……将物理攻击转化为灵力攻击的手段……”
    “差不多吧。”
    楚原转过头去，看着又把连藏到电脑后面的柳晓霜，在心里惊叹这个奇怪的能力：可以看到所有人灵魂，并给予伤害的心眼。
    但是这个能力对于她自己而言，又如何呢？不论睁眼闭眼，眼前尽是数十人数百人的灵魂，无法逃避，无法拒绝。获得了这种力量的她，自己是不是高兴呢？
    他只知道不论她愿不愿意，这都是没法选择的事情。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柳晓霜忽然叫道：“楚原。”
    “嗯，什么事？”
    “我要吃冰……帮我买串糖葫芦吧……”
    楚原笑了笑道：“是。”
    何芸也连忙抬起头来道：“哎呀呀，顺道帮我买两盒酸奶吧。”
    楚原一面起身一面叹道：“你倒真是会挑时机。”
    何芸用两根手指卷着头发道：“让你跑腿是天经地义的嘛，顺路买一趟已经是便宜你了。”
    “是，是……”
    何芸满意地笑着，柳晓霜又从屏幕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盯着何芸，伸出胳膊，用撒娇般语气道：“吃醋！”
    何芸笑道：“你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一点嘛。来来来，楚原我问你……咦，楚原呢？”
    楚原已经趁着自己还没有被卷进去之前溜掉了。
    学校里有两个小超市，其中一个离宿舍很近，东西又挺便宜，所以学生们基本上都去这一家。
    楚原在超市里选酸奶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郭战。
    “最近好像很少见到你嘛。”郭战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啊啊……好像是吧，一直在忙着复习。”楚原道。这几天他确实基本上都在幻研社的活动室里晃悠，晚上就回自己家，已经有大约一个礼拜没去过宿舍了。
    “宿舍里的人都很想念你啊……”郭战脸上带着一丝坏笑靠近楚原，忽然一把用胳膊夹住楚原的脖子用力摇晃着他道：“你这些天肯定都和那些美女在一起吧可恶啊啊啊！！！”
    “哦哦……救命啊……喂喂这是超市大家都看着呢同学……”
    郭战完全无视周围人注视着两个男的搂抱在一起的奇怪目光，继续道：“该死啊你这个人生赢家，也不来拯救一下我们这些没有妹子的穷苦大众……”
    楚原连忙道：“我救你我救你我救你……啊啊快放开我……”
    郭战这才松开手，盯着楚原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非常出名了。”
    “我？出名？”
    “当然，所以你最近可要当心不要被别的男生仇杀哟。”
    “到底是什么事情？”
    郭战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说道：“都是因为那个幻研社。大家都知道，那个社团里全都是美女，特别是这一级的校花何芸妹妹也在。所~以~啊~你作为这个全美女社团里唯一的一个男生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楚原叹了口气道：“没有。”
    “啊啊啊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承受广大单生男生的怒火吧……”
    郭战说着又要扑向楚原，忽然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酸奶。
    “这难道是给何芸妹妹买的？”
    “你猜对了。还有你对何芸那恶心的叫法是什么情况？”
    “嗷嗷嗷嗷嗷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么？我也好想替何芸妹妹买酸奶啊……”
    “花钱给别人买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郭战忽然冷静下来，盯着楚原道：“你认识她对不对。”
    “显然啊。”
    “她却不怎么认识我。”
    “你不是也加入了排球社么？”
    他立刻变成了哀求的神色：“可是说话的的机会少的可怜啊……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把她约出来吃顿饭啊？”
    “帮你去问问倒是可以……可是你就没有什么借口之类的，直接就要赤裸裸地约她出来么？”
    郭战立刻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借口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是你的室友吗？你就装作无意地跟她说‘我的室友是排球社的，你知不知道啊’，她肯定回答知道，然后你就说‘这么巧啊，那哪天出来一起吃顿饭吧！’”
    楚原道：“你看起来盘算得不错嘛。可是为什么要把我拉进去当电灯泡……”
    “你可以找个借口中途溜走……到底行不行啊？”
    楚原耸了耸肩道：“我去问问吧。何芸她虽然一直在拒绝别人的表白，但是对于男生请她吃饭这种事情，好像都是来者不拒的。”
    “那就好！”
    “喂喂，你不应该吐槽一下这种欺骗感情的无耻行径么？”
    郭战却仿似什么都没听见，结了帐开开心心地走出了超市，一面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楚原拿着两盒酸奶叹了口气。
    在不远处的幻研社活动室，何芸忽然打了个冷战。
    “是不是空调太凉了？”她困惑地自言自语道。
    柳晓霜还在对着电脑打字。
    何芸站起来给自己和柳晓霜冲了两杯咖啡，端到桌子上，朝柳晓霜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又把自己的能力说出来了？本来不是想要保密的么？”
    柳晓霜道：“我相信楚原。”
    何芸咋了咋舌。她对于这个叫柳晓霜的女孩也了解得很少。她的过去，家庭背景，特别是在异能之上的强大武功的来历，全都不知道。她加入幻研社，主要的职责就是整理各种资料，作为后援。明明拥有最强的实力，却不愿意出手，很显然实在掩藏着什么。而且看起来，她对于幻研社所调查的那些事情，也不怎么关心。
    可是她却知道楚原。在楚原来到这里之前，在开学那天沈燕羽见到他之前，就认识楚原。是她，而不是沈燕羽希望楚原可以加入到幻研社来，可是其中的理由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也是她要求不要向楚原透露有关自己能力的事情。这其中的理由，她仍然一个字都没有说。
    可是现在，她却故意在楚原面前显露了她的能力，并且还向他解释能力内在的机理。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何芸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这绝不是一句“我相信他”就能解释的。可是柳晓霜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追问下去。反正这件事总有一天会被知晓的。
    现在她只希望柳晓霜不是对楚原怀有恶意。虽然这个的可能性实在很低，但是何芸还是免不了担心，因为她实在太厉害，恐怕楚原和那个跟他关系很好的南宫夜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何芸又想了想，忽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柳晓霜抬起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何芸摆了摆手道：“没事。”
    在心里，她无奈地吐槽自己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楚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