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十七岁

    “谢谢。”她又道了一声谢。
    苏沐染扭头，将视线落在前方，系好安全带，打算发动车子，“都让你把伞撑过一点去，你看现在，果然把淋到了吧。回去之后记得熬完姜汤喝，洗澡的时候水放热一点，知道了吗？”
    她叮嘱着，话语也比平常多了一点。似乎这样，可以把方才心底产生的一丝异样压下去。周源点头，乖乖的应到，“嗯。”
    若是两个月前她可以若无其事的说一些如果我把伞挪过来你就会被淋到了啊之类的话，可她现在不能说。她只能努力的维持现状，维持着她们初识的现状。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小心翼翼的不让苏沐染有着自己不再适合待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她怕，她怕她再像之前那般想要再近一点，苏沐染会离她更加的远。
    如果不想再被拒绝，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她就得学会把握好分寸。
    将安全带拉下，系好。周源将目光落在前方，如同第一次坐上这辆车的时候，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抿紧了唇……
    她们之间的关系，回到了原点，却比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同。比如，周源会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苏沐染的喜好，聊天的时候也比较注意哪些话题能引起她的兴趣。而不像当初交流的时候，话题里总带着一个落落。
    周源想，她应该更多的去了解苏沐染，一个她爱的女人。而不是去了解一个名叫苏沐染的落落的母亲。改变是悄无声息，这么缓慢的发展了几乎一个月之后，周源觉得自己对苏沐染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
    她爱苏沐染什么？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的。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苏沐染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着迷一般的沉醉。
    周源喜欢看书，尤其是好书。十二三岁的时候，是她看书看的最疯的年龄。天天泡在家里的书房，翻着手里各种各样的书本，看的津津有味。若是遇上一本好书，错过饭点是必然的，近视，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当时的那种心情，无法与人诉说。而今，她好像又找到了这种状态，面对苏沐染，她就好像回到了今年前疯狂阅读的年纪。于她而言，苏沐染就像是一本书，一本好书，让她痴迷，让她沉醉。她的身上永远有着让她好奇的东西，并且百看不厌。
    不记得有多少次，趴在走廊上，看着苏沐染离开教学楼的款款倩影，她抿着唇笑的无知无畏。
    对于现在的周源来说，看着苏沐染的背影，她就觉得很满足。从那次表白被拒之后，她的状态一直不怎么稳定。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从被拒绝的伤心失落走了出来，还是在名为苏沐染的漩涡里陷得更加的深。
    无论如何，重新豁达的她，在四月末的暖阳下，觉得沉沦也好，迷失也罢，只要是苏沐染，她都甘之如饴。
    四月末的z市，开始有了夏天的热情。晴朗的初夏夜里，只穿着一件长袖单衣凉凉爽爽刚好合适。
    凉爽的风拂过枝头，白日里残留的燥热就尽数散去。周源背着书包，在路灯亮起的林荫道下走过，身边还跟了一个乔雨薇。
    她们是在图书馆门口见到的，对方先打的招呼，然后便一起走了。对于这个跟她表过白明确说过喜欢的小学妹，周源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只是不好意思还是会的，毕竟自己那么残忍的拒绝了对方。
    不过小学妹倒是挺落落大方的，跟在自己身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基本上都是她在叽叽咋咋的说着话。周源不太擅长应付很热情的有些熟的人，于是只能干巴巴的应着嗯，啊啊之类的。
    对方倒是没有介意，只很有兴致的问一些周源的话题或说说自己的事。比如学校附近又开了什么新的店啊那家的菜还挺好吃之类的，或者学姐你有空逛街嘛之类的话。
    周源一路听着过来，只是走到图书馆通往教学楼和车棚的路口之前问了一句，“你是要回宿舍吗？”
    左边的是车棚，右边的是宿舍，两边都有一段距离。乔雨薇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嗯，是啊。”
    “嗯。”周源点头，很自觉的将脚步拐向了右边。虽然说学校灯火通明什么的，但是让乔雨薇一个人回宿舍她总觉得有点不应该。
    乔雨薇看着她的动作，有些诧异，“学姐这是要到宿舍找人吗？”
    “嗯，算是吧。”周源也没说破，说出来了对方就会说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回去啦之类的，然后自己又得解释，想想就好烦啊，索性就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聪明的乔雨薇自然是看穿了她，也不戳破，笑了笑，就跟在她身旁往前走。她挎着包，低头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学姐是下半年就出国吗？”
    “嗯，是的。”干脆利落，这是她对很多人的态度。
    “在国外待几年？”乔雨薇不在意她的冷淡，抬头仰望着她的脸，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道。
    “不知道，三到五年吧。”周源歪着脑袋这么回答。其实早就决定了，打算拿到硕士学位才回来的，可事到如今，她也有些犹豫。一方面是因为家里，一方面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这种事她打算出去之后才下定决心。
    “这样，学姐在外面这么久，那么苏老师怎么办？难道对方决定异地了吗？”冷不防的，乔雨薇抛了一个炸弹给周源？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那个一直面沉如水的人难得的带上了诧异的神色，说了一句也让她觉得惊讶的话，“这关苏老师什么事？”
    “咦？”这次轮到乔雨薇惊讶了，她抬头，饶有兴味的看着周源，“学姐和苏老师不是在一起了吗？出国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不关恋人的事？还是说……”
    “谁告诉你我和她在一起了？”周源停下了脚步，转身面朝着乔雨薇，语气凌厉。难道，又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了？就和上次一样嘛？！可是苏沐染的身份是老师，传出这样的事情来，对她的影响该有多大啊。想到这里，周源的表情也就难看了几分。
    “……”似是被周源的语气吓到了，乔雨薇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错愕。双方对视了一秒，乔雨薇低下头，略微思考了一下，有些忐忑的问到，“你和苏老师不是恋人？”
    “当然不是。”周源点头，见着对方刚才被自己吓得一怔的表情，语气也软了三分，“我和老师，没别的关系，所以你不要误会。”这种话题传出来对苏沐染有多大影响周源还是晓得的，因此有机会解释的时候还是解释清楚。
    可周源却不知道，她这么一解释，倒是让人有了误会的感觉。虽说打算放下的乔雨薇，听到那句你不要误会时还是有些欣喜，低下头，压着心头上的喜悦，小乔这么说道，“我还以为……可是，学姐你不是喜欢苏老师吗？”
    那个喜欢怔到了周源，想了想，周源这么回复道，“嗯，是喜欢她没错。”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周源自嘲的笑笑，“可是，她对我没有这种感觉呢，所以表白的时候就被拒绝了。”她一向很坦然，别人不问她就不说。别人问了，她能说的就说。
    “……”方才还有些欣喜的乔雨薇，听到她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不得已自嘲的笑笑，“是嘛。”原来已经表白了啊，还被拒绝了吗？
    “学姐你也不要太伤心，感觉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她笑了笑，还是说了一句安慰人的话。
    听她这么说，周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周源好心情的应道，“这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要伤心也早就过去了。”
    “……”几个月前，那一个月前她们共撑一伞又如此亲密。她还以为……乔雨薇看着周源满满的疑惑。不是被拒绝了吗？为什么还能这么坦然的对待那个拒绝了她的女人呢？这个人，果然是太过温柔了。
    “学姐还真是个豁达的人。”思来想去，她也只能有这么一句感慨。
    “你才是呢，见到我还能这么痛快的打招呼，说实在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刚才见到她的别扭，周源抿了抿唇这么说道。
    “嗯？”想到她刚才的冷然，乔雨薇恍然大悟。“这没什么啊，总不能表白失败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更何况学姐是个那么好的人，难道学姐会这么对苏老师嘛？”她承认，最后一句，她带着私心。每个女孩都会嫉妒的，她也是女孩，不可能不嫉妒那个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女人。
    “她……她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怎么可能会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周源抿着唇，呐呐的说道。
    她这幅情窦初开的模样，让乔雨薇微微觉得有些刺眼。这种感觉涌上来的时候，乔雨薇笑了笑，有些自嘲。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为了一个不怎么熟的女人而嫉妒，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她的班主任。什么时候，自己也像个小气吧啦的小女生了。调整了一下心态，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抿唇轻笑了一下，“对我来说，学姐也是不一样的。”
    “……”她突如其来的落寞让周源怔了一下，看到近在眼前的宿舍楼，她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嗯，宿舍到了，你还是快点回去了，我也要骑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