圉公阳仰头叫呼:“快去告诉鲍将军,就说龙伯引援军到了,从速开城。”伍封身材远高出
他人,站在士卒之中颇为显眼,城上士卒也有认识伍封的,认出果然是伍封,大喜道:“真的是
龙伯来了!”城上一片欢腾之声,却没有人敢开城门。
过了一会儿,鲍宁出现在城头上,往下细看,大喜道:“真是龙伯,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门大开,伍封带着士卒入城,千余士卒行动甚快,一会儿间入了城,鲍宁让士卒仍紧闭城门,
小心提防,安排了一阵,这才过来向伍封和楚月儿叩头施礼。
伍封将他搀起来,笑道:“小宁儿一派名将风范,竟以数百人之力将文种挡在关下数十日,
委实了得!”
鲍宁苦笑道:“这都是仗着关隘之险,城中给养丰足,小人又谨守不出,虽守住了关,却十
分被动,龙伯再晚来数日,只怕这关也守不住了。”
伍封看了看周围残破的城墙,只见多处有了缺口,有的地方还是血迹斑斑,城上士卒也大
多带伤,再看鲍宁时,只见他一身盔甲灰扑扑的也十分残破,满脸憔悴,两鬓斑白,三十多岁
却形如六十老翁一般,只是行动仍十分敏捷。
伍封心下凄然,叹道:“这数十天来,你这日子只怕十分难过吧!”
鲍宁摇头道:“还算好,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人自从守关以来,这些年还算轻闲,
如今正是报效龙伯之时。”
他让人将这一千亲卫军安顿在营中,带着伍封、楚月儿和铁卫往关城中间的关署而去。
楚月儿顺嘴问道:“小宁儿,为何不见小英?”
鲍宁怔了怔,垂泪道:“三日之前越军攻关,小英带了一队女卒助守城墙,身中数戈,已经
阵亡了。”说着话,忍不住放声大哭。
伍封和楚月儿心下恻然,叹息良久,鲍宁拭干眼泪,命人将城中将佐到官署议事。
伍封等人入了关署,这时关中的大小将官也赶了来,鲍宁请伍封和楚月儿在中间坐下,率
将官向伍封施礼。这些将官都是关中的职司,虽是军中极小的的官佐,但在这关城中却都是十
分重要的人物。
伍封请他们分坐两旁,将鱼儿叫过来,道:“小宁儿,这是我在扶桑收的女儿,名叫鱼儿。”
鲍宁等人拱手道:“原来是大小姐。”
鱼儿道:“各位叔叔好。”
鲍宁连忙道:“不敢不敢,小人们只是下人,大小姐怎能如此称呼?”
伍封道:“你们的确算她叔辈,也没有叫错。”
说了几句闲话,伍封问道:“眼下关中情形如何?”
鲍宁道:“关中民众原有一千六百多人,罪囚四千二百人,士卒三百人,眼下战事紧张,小
人由罪囚中选了安份些、刑罪轻的两千充入士卒,合起来二千五百士卒,这数十天来文种攻城
十七次,我们伤了一千八百余人,阵亡一千一百多人,眼下还余一千三百多士卒,十有八九身
上有伤,小英和慕元兄弟却不幸战死了。”说着不禁垂下泪来。
伍封暗暗心惊,想象得到这数十天镇莱关战事的残酷,叹道:“你们能守住此关,委实不易,
等此间事了,我必定重赏你们的战功。粮草辎重如何?”
鲍宁道:“镇莱关眼下是莱夷地方粮草货物中转之地,向来大有积储,眼下粮草军械都还够
用,还可供万人支持半年之久。关中兵车却少,只有十余乘。这几天见文种士卒调动甚频,想
是近日又要攻城,不过至今未动,定是龙伯在外施兵惊扰之故。”
伍封愕然道:“你怎知道我会在外惊扰敌军?”
鲍宁道:“小人只是这么猜,若是小人引援军来,人少不能直攻,多半也要大肆骚扰,乱敌
军心。这两天小人在城上细看,见越军脸上开始有了些疲乏惊恐之色,正寻思是否有援军来了。”
伍封赞道:“你果然颇知兵法,这两天我奔袭数处越军,颇有斩获,多少动摇了敌人的军心。
我虽然带来的人少,不过已经有了安排,再过数日,等文种沉不住气之后,我们的援军也要到
了,便要与文种决战,设法将他逐出莱夷。”
楚月儿奇道:“夫君怎么知道文种会沉不住气?”
伍封道:“由主城动身之前,我忽地想了一计,特地让高柴、赵悦和蒙猎施行,数日下来当
有所获。”
楚月儿那日的确见伍封将高柴、赵悦和蒙猎叫到一边小声说话,原来是安排计策。本来好
奇想问,忽想这用兵之际,须得机密行事,是以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
众人听说伍封正施妙计,又会再有援军来,心下大定。
伍封道:“不过我才由海外会莱夷数日,士卒调动须有些时日,这几天还得坚守孤关,文种
知道我来了,怕我会有其它援军赶到,这几天必定会全力攻关,说不定比以往攻关时更要猛恶,
是以各位不可掉以轻心,若挨过了三五日便好办了。是了,小宁儿,你可知道文种在北营还是
南营?”
鲍宁道:“这人行踪不定,今日在南,明日或在北,无法弄清楚。”
伍封愕然道:“怎会如此?南北营之间隔着你这镇莱关,两营之间要饶过而过,少说也要大
半日路程,文种怎可能两营随意走动?”
鲍宁叹道:“这个小人也怀疑得很,但这人的确是两边现身,并无常理。”
伍封想了想,摇头道:“文种这人有鬼神莫测之机,委实可怖。各位先去休息,趁天未亮,
我和月儿还要带人去劫一下文种的大营,以为后计。”
鲍宁吃了一惊,道:“龙伯一夜辛苦,怎么此刻还要去劫营?”
伍封道:“虽是稍辛苦些,但此时是最佳时机。先前我见城中士气脸带疲惫之色,士气低落,
若不尽快打个小胜仗,只怕难以守城。我猜文种知道我来后,必不敢轻忽,今日在山上设伏放
火,说不定是他亲领大军所为。就算他还在营中,但越军大举设伏之际,怎料我带人悄悄入了
关?眼下趁其营中有些空虚,正好劫营。”
鲍宁点头道:“龙伯言之有理。文种知道我们关中人少,不敢出关劫营,数十天来我们也的
确未曾出城一战,就算他为人谨慎,他手下的士卒免不了有松驰之意,龙伯前去劫营,必定大
出敌军意料之外。好在这关前平地双方共而有之,文种一心想攻城,并未在前面挖陷坑,小人
想派人挖陷,每每被敌军用箭射了回来。龙伯劫营便不用耽心脚弹是否有陷坑了了。”
伍封道:“等我回来时,你再带一支人马接应,以策万全。”
鲍宁点头道:“小人理会得。”
伍封点齐了亲卫军,自己和楚月儿引着铁卫为前锋,毕集南面城门之下。伍封、楚月儿和
铁卫都戴上了铜面具,城门离敌营甚近,彼此之间可以互望得到。是以一等鲍宁带人开了城门,
伍封便大喝一声,率众直往前冲过去,城中人也齐声呐喊,猛然间声势大张,弄得惊天动地。
众人脚步虽快,但一出城门便被越营中巡哨发现,大声呼喊,有些人还放箭阻挡,这些箭
矢来自于敌军巡哨和守营门的士卒,他们人数不多,又是仓促之间,再加上伍封和楚月儿用铁
戟和长矛一路拨打,箭矢自然无甚杀伤力。
片刻间冲到了敌营之前,只见营中大乱,又有不少越军手执弩箭仓惶奔出,还未及张弓搭
箭时,伍封等人已经到了营前,挑开营前的鹿角拒马,直撞入敌营。这短兵相交,敌人的箭矢
便用不上了,四十余铁卫的长柄扫刀正合劫营之用,刀光闪闪,摧枯拉朽般将营门附近的敌军
尽数斩杀。此时一千亲卫军手执夷矛也跟着直冲入营。伍封和楚月儿带着铁卫在前,亲卫勇士
在后,一路由前往后杀过去,每见火把便挑往营帐,等众人冲杀到后面时,敌营中已是四处火
势大张。
伍封不敢多停,立时又带士卒由后往前反杀回来,此时越军的人数便多了,四下里拥上来,
欲将众人围住,是以回杀之际受的阻力便大,不如先前直冲到后面时那么顺利。
好在伍封和楚月儿带着这班如狼似虎的铁勇开路,敌营中无人能敌,硬生生由敌军中杀开
一条血路,把住营门,伍封下令后撤,亲卫军一路冲出出营,伍封等人断后,出了敌营,直往
关城下奔去。越军此时已经聚集起来,只见人头拥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叫嚷着追赶上来。
越军果然与众不同,聚合甚快。伍封等人快到城下时,猛地城门大开,鲍宁引一支人马冲
出来,分列城门两旁,箭矢齐发,向越军射去。此时城上士卒也向越军射箭,上下箭矢如雨,
立时将越军阻挡住,伍封等人安然入城,等鲍宁的箭手入城后,再合上城门。越军被城上箭矢
射退,没可奈何,气恨恨地退到远处叫嚷怒骂。城上士卒哈哈大笑,向越军哂斥。
清点人手,只折了二十一个亲卫勇士,伤了五十余人,铁卫毕竟是伍封手下最精锐的士卒,
竟无一人受伤。伍封估计先前这一阵劫营冲杀,杀敌少说也在千人以上,伤敌不计其数,可说
是大获全胜,微笑道:“这两日一连四战,虽然辛苦些,但敌军连番受挫,以数万大军计,就算
伤亡不算多,士气也不免大为低落了,文种只怕要气得跳脚。”
城内一片欢腾,士气大振,鲍宁等人佩服道:“毕竟是龙伯了得,一来便大有改观,重振了
士气。亲卫军不愧是龙伯的贴身士卒,厉害之极,大小姐所率的铁卫尤其悍勇,只怕每一个人
都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吧!”
伍封道:“鱼儿她们的确是我们最厉害的勇士,只不过这两天迫不得已一连四战,委实辛苦,
今日让他们和亲卫军饱食休息,不要打扰。战死的勇士都记下来,日后厚恤其家,伤者好生将
养,衣食酒肉不可稍缺。明日开始,亲卫军守南面城墙,关内其他士卒守北面城墙,文种若是
以疲兵之计两面轮攻,我们也大可以轮流休息。另将其余关押的罪囚尽数放出来,让他们帮手
守城,不发兵甲,只须搬运滚木擂石之类守城之具。就说我已经答应,日后依其战功,减免其
罪。他们都是刑囚,并非所擒的敌国士卒,万一城破,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越军不愿
意派人看守,尽数将他们杀了。”
伍封让铁卫和亲卫军先去休息,亲卫军入营,铁卫便住在关署之中,安顿完毕后,此刻庖
丁刀过来,道:“关中有冶炉,还藏有少许精铁,可为龙伯和小夫人打造面罩。小人要取龙伯和
小夫人的头盔一用。”
伍封那日随口说说,不料庖丁刀还真存了心,他和楚月儿将头盔摘下递给他。庖丁刀拿着
匆匆走了,伍封让圉公阳也去帮庖丁刀打造面罩。
伍封和楚月儿先去看视了受伤了亲卫士卒,又到关中专供士卒养伤的营中去探望以往受伤
的镇莱关守兵,许以厚赏,楚月儿还顺手给伤重的医治,忙了两个多时辰,眼看日已近午,伍
封和楚月儿才回到关署用饭,饭后去看鲍兴送给鲍宁的儿子伯乐,只见这小子生得头大眼圆,
颇为有趣,不像其生父鲍兴那么貌恶。
鲍宁怕耽误伍封和楚月儿休息,赶紧让侍女将伯乐带走,亲自在后院服侍伍封和楚月儿安
歇后,这才到关署去办事不提。
晚间庖丁刀和圉公阳拿了伍封的盔甲和楚月儿的头盔过来,只见这头盔上各自多了一面精
铁面具,厚有三分许,并不依二人面形,只是一个微弯的厚铁片,中间高,两边低,罩在脸上
并不贴面,离脸面有一寸多空隙。面罩在额上处与头盔用铁环和铁钮连在一起,揭起来扬在盔
上,合下便能挡住整个面目,面具下还延出三寸,是以盖下来连嗓间都护住了,面罩上只露出
眼睛的两个孔。最精细的便是这两个眼孔了,眼孔并不太大,庖丁刀还割成网状,中间如同铁
网一般,就算有箭矢射到眼孔,也穿不过缝隙,不虞伤了眼睛,戴上又不影响视线。
伍封和楚月儿见打造极精,又比原来那铜面具坚实了百倍,赞不绝口,庖丁刀笑道:“这两
顶铁盔极为坚韧,小人只是在盔上钻这几个孔穿上铁钮铁环,却费了不少功夫。”
伍封点头道:“这两顶铁盔是陈兄所造,风胡子一门的绝艺,自然不凡。”
楚月儿摸着那眼孔上的细细铁网,赞道:“小刀这手艺可是越发高明了。”
庖丁刀道:“小人在成周常向小战讨教,稍有长进。”
伍封道:“这些天你和小阳也不用上阵,再为铁卫打造衣甲,他们惯于步战,若用铜甲便太
过累缀。”
庖丁刀道:“小人这几天盘算过了,虽然关中无甚精铁,但铁也有些。这纯铜质软,加些铁
锡,小人可以照着龙伯和小夫人的铁护腿样式,打造几件铜网之甲。”
伍封大喜道:“如此最好,你便去造,要用人时找小宁儿去要,此物以铜铁为丝,可称金丝
之甲。是了,你们自己也该打造一身丝甲才是,如此我才放心让你们上阵。”
庖丁刀和圉公阳的身手与他人不同,惯于登堂入室,若用与战阵冲杀,便派不上太多用场,
是以伍封不让他们上阵,以免有失。
楚月儿看着伍封拉下面罩的样子,笑道:“夫君这模样还真像盘丁所送的战神大旗上那铁色
人面,只怕当初的蚩尤与夫君差不多。”
伍封道:“是么?你让小宁儿集些妇孺,照那战神大旗多造几十面,以备战阵之用。”
次日一早,伍封先调动士卒,让亲卫军守在关南门的城墙,原来关内的士卒守在北门,各
分十二队,轮流巡视守城,那些罪囚也放出来,搬运守城兵具不提。安排好后,与楚月儿、鱼
儿、石朗、石芸、圉公阳、庖丁刀由鲍宁陪着用饭,刚刚用完饭,侍女还未及收拾,便听关外
杀声大作,众人吃了一惊,都站起身来。
一个小卒飞跑来报:“龙伯、鲍将军,越军在南北两门同时攻城,只怕是倾巢而出,十分猛
恶。”
鲍宁脸色微变,道:“这几十天越军攻城,都是只攻一方,南北两方轮流休息,今日怎同时
来攻?”
伍封接过庖丁刀递来的铁戟,道:“小宁儿,你去北门,我守南门。”他带着铁卫赶往城南
门上,只见城下人头拥拥,箭矢不断向城上飞来,越军搭着数十条长梯,人潮般正在箭矢掩护
下往上爬。众亲卫士卒虽被越军箭矢所逼,但并不退缩,不住地将堆在城墙上的滚木、擂石往
下砸去,还有一群士卒手执长干在前面挡箭,另一手却不闲着,抓起备好的松枝草包,另一人
替他点着后,再往下扔。
伍封心道:“如此蚁附攻城十人当不上一人之用,是攻城之大忌,看来文种是急了。”因为
敌我人数悬殊,猛见有数处被越军爬上了城,伍封和楚月儿带着铁卫急忙赶上去,一顿狂斩,
将已经上城的越军尽数斩落城下,然后往来城上,见有危急处便加以援手。
双方呼喝斥骂不断,箭矢破风,火球、石块、滚木、擂石纷纷叠叠、时时发出轰然巨响,
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伍封心忖城北门稍弱,文种若是也这么猛攻的话,鲍宁未必能抵挡得
住,忙将楚月儿带着石芸与铁卫女队赶到城北去,助鲍宁守城。
双方在城墙上纠缠了一个多时辰,城头上血迹遍地,城墙下火头零星,黑烟袅袅之中,尸
体堆了无数,城上士卒也大多带伤。忽听越军营内鸣金之声响起,越军立时后撤,潮水般退回
营中去,沿途遗下尸骸无数。
伍封吁了口长气,命士卒包扎伤口,整顿兵器,放眼往城下看去,只见尸首四处都是,大
多是越军,也有少量是死后坠到城下的己方士卒。那些罪囚飞快上城运送木石,修葺城墙不提。
伍封对城北有些不放心,带着鱼儿等人急赶到城北,只见城北越军也已经后退,双方正整
理战场。
楚月儿道:“城北好些,哪里像城南比此处猛恶十倍?”
伍封道:“莫非文种便在城南?”才说这话,便见越军又纷纷出营,当先一车上有一人铜甲
铜盔,灿然发光,车上打着一面旗,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文”字。
鲍宁道:“文种在这里!”
伍封细看过去,但距离太远,看不清面目,只是脸庞胡须身形举止颇似文种,点头道:“原
来文种在城北营中!”
楚月儿道:“奇怪,文种在城北,反而城南攻势猛些。”
这时,便听越营内号角声响,一队队越军整整齐齐由营内出来,排成坚实的鱼丽之阵,只
见旌旗召展,长戈如林,显得十分雄壮。伍封忙整备士卒,拟要全力迎战。说也奇怪,越军虽
然布好进攻的阵势,却并不进攻,仿佛在等待在什么一样。文种一车在前,只见他手中长矛挥
动,越军阵旗闪开,阵后移出六样极奇怪的东西来。
这东西是一个高约三丈的木架,架上横着一条杠木,两边都用许多粗绳牵着,各有一个牛
皮大兜。这木架都是用极粗的大树制成,一看就知道是极能承重之物,底下装着圆木为轮,缓
缓往城下滚来。
伍封奇道:“小宁儿,这是个什么物儿?”
鲍宁摇头道:“小人没见过,以前文种也没用此物。”
楚月儿却道:“这物儿有些眼熟,好似见过的,可一时想不起来。”
城上士卒也大为好奇,都探头去看。
这六个高架推到离城四百步处停了下来,越军六队士卒纷纷忙碌,只见越卒将架上杠木对
着关城的一头放下来,在牛皮兜中放了几块巨石,怕有数百斤重,将兜严严密密捆扎好了。然
后到另一头,数十人牵着绳,将杠木空着的那一头扯下来,用绳系在架底,然后有几个士卒抬
了块约有百余斤重的大石放在那边的牛皮兜内,却并不捆扎。由于越军停在离城四百步远处,
城上的箭矢不能射及,是以众越军施施然所为,毫不在意城上。
伍封见这六座高架都安置妥当,架上杠木对着己方的一头数百斤,对着越营的一头只有百
余斤,然而越卒却将轻的一头压扎于架底,使极重的另一头高高扬在空中。好奇之余,忽觉一
阵紧张,只觉这怪异的物什非同小可。
楚月儿忽然想起一事,惊道:“糟了,这是范蠡费数十年研制出来的投石车!计然的竹简上
刻有这图,说此物用来攻城,无坚不摧!”
伍封也看出一点奥妙来,脸上变色道:“小心那飞石……”,话音未落,便见文种长矛挥动,
越卒挥大斧将系着杠木的绳索斩断。
这杠木重的一头扬在空中,轻的一头被系在架底,此刻系着的绳索一断,重的那头立时直
坠而下,整条杠木便如一条巨臂般在空中挥动,另一头的牛皮兜在空中划了个圆形,呼的一声,
兜中那块百余斤的大石被巨臂抛出,向城上急砸而来。
城上士卒无不失声大叫,眼见六块巨石破空而来,离城还有数丈,便觉劲风刮面如刀,凶
猛之极,若被这大石砸在身上,只怕立时变为肉泥。众人连忙闪身相让,六块大石中有一块跌
落城下,还有一块高高抛过城墙直落入城内,剩下四块却砸落城墙之上,便听轰然数声巨响,
城墙被砸之处,立时塌落,丈余厚的土墙竟硬生生被砸缺了数尺,另两块落地的大石也将地上
砸出了两个近两尺深的大坑!众人见这投石车如此厉害,尽皆变了脸色。
越卒抛完一石,立即又将那巨臂扯下来,在长臂轻的那头放上巨石。另一头的数百斤重石
仍包在牛皮兜中,是以省了一道次序,第二批大石抛来时快捷了许多。众人惊让之际,这六块
大石有五块直落墙头,城墙又缺了数处,墙上未砸到之处也裂开了许多缝隙。越军士卒见城上
众人狼狈不堪,无不大笑,哂骂不住。
伍封心思甚快,见越军又在为投石车上石,寻思再砸得一阵,这城墙必定会被弄出个大缺
口来,越军人多,若由缺口拥入,这镇莱关便立时要攻破了。急从背后抽出战神弓来,从右腰
箭盒中摸出四支箭,向投石车下的越卒连珠而发,一连四箭,射倒四人。寻常士卒身上的箭袋
较小,最多只放三十支箭,伍封腰间的箭盒是用军中弓手专用的最大箭盒,内放三百支箭。
众越卒大惊,他们在离城四百步远处,天下列国,并无能射四百步外的箭矢,是以并无格
挡箭矢之准备,不料城上竟然会有箭射来,且箭风劲锐,非比寻常。
伍封从盘丁处学来这连珠箭法,这是第一次用于实战,箭射如飞,手法奇快,一连射了八
十多箭出去,六架投石车下已无越卒。
连楚月儿在内,众人都是第一次看他射这连珠箭,见他箭射之远、上弦之速,兼且百发百
中,无不骇然。
伍封心知此刻正是良机,自己弓箭一停,越卒必然又到投石车下了。当即大声道:“月儿守
城!”将战神弓交给楚月儿暂时拿着,伸手将盔上面罩拉下罩住面目,飞身而起,手舞着铁戟,
直向投石车飞过去。
双方士卒都大为吃惊,虽然有许多人知道他有飞行之术,也见过他的飞行之术,但这么迎
面飞过去是最为凶险不过的事。须知越军人多,又长于弩射,若是他们对一个人万箭齐发,就
算是神仙也避不过。此刻伍封情急之下,这么直飞而去,正是给越军做了个极好的箭靶。
伍封身至中途,那六座投石车下又站了越卒,巨石飞出来,有一块还直向伍封飞砸。伍封
让过大石,直飞往投石车处。此时越军果然箭矢齐发,雨一般向伍封射来。伍封挥动着长戟格
打飞矢,自己毕竟只有一双手,而飞来的箭矢又奇多,虽被他格拨掉大半,仍有不少箭矢射在
他身上。幸好他身上内有“龙鳞软甲”,外有精铁甲胄,臂有“金缕护臂”,腿有精铁护腿,屦
中还有“金缕足垫”,更兼他身上肌肉又坚实无比,挡住了大部分箭矢,还有几箭往他脸上飞来,
这新造的面罩便大见功效,若非有这面罩,只怕有一两箭要射在面上。
这就是宝甲铁罩的好处,若非有这些护身宝物,就算是剑中圣人支离益,此刻也早被射成
刺猬了!
伍封奋不顾身,转眼飞到了一座投石车上空,大喝一声,手中铁戟猛地劈落,“喀”的一声,
那粗大的木臂被他一戟劈断,那坠着数百斤巨石的牛皮兜立时坠下来,在地上砸了个尺余深的
大坑。
伍封毫不迟疑,一连飞过六座投石车的顶上,将投石车巨臂尽数劈断。如此一来,这六座
投石车便无法用上了。伍封并不急于走,又返身回去,将投石车大木架上的那根横杠木也尽数
劈断。
他早看得明白,这投石车最要紧的便是那条巨臂般的杠木,其次就是那大木架上的横杠木。
二者只去其一,这投石车便无法用上。伍封为万全计,将每座车上的两根巨木都劈断,是怕越
军回去修葺一下,明日又以此攻城。眼下这两木皆断,修起来可就难了。他看着这投石车抛石
及远的方法,猜想这投石车要将重物抛远,车上的巨臂和横木须要极其坚硬,才能够承重,而
且巨臂务要长直,横杠木要两头差不多粗细,这样才能使飞石的方向准确。
像这样的巨木是极难找的,若能轻易找到制车,文种早就用来攻城了,怎会拖到今日?想
是新近制成。伍封将投石车上最要紧的两根粗木劈断,便是想让越军急切间难以再造出来,以
缓其攻势。
伍封得手之后,飞身回走。越军士卒见他由空中来去自如,不惧箭矢,尤其是神力无双,
如此粗大的巨木被他轻易一戟劈断,当真是骇人听闻,不禁大为惊恐,虽然伍封脸上戴着面罩,
但他的本事传遍天下,越军也猜知这人必定是龙伯了。
伍封一路飞回,落到城头之上,吁了口长气,猛觉腿上剧痛,不禁打了个趔趄,低头看时,
见自己大腿靠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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