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依酒

第92章


不等他开口,初然就立马表示态度。
见她这模样,温子楚不禁汗颜,摇着扇子在一旁道:“穆信可不似你那么闲,你要等他只怕得等到傍晚了。”
不料初然倒是一脸不介意:“反正我也没事做。”
大约觉得她在王府里待着自己还要放心一些,穆信微微点头:“这样也好。”说罢就又朝着温子楚行礼。
“有劳世子了。”
温子楚:“……”
*
离花园不远的凉亭里,石桌上摆了一副还未下完的棋,温子楚靠着栏杆,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将半黄的竹叶推开来又拽回去,隔了半晌对面的人还没落子,他不耐烦道:
“你别不是又要我让几个子儿吧?”
初然抱着手炉,眉头深锁,冥思苦想。
“不要着急啊,让我再想想……”
“啧。”他摁着额头,满心无语,刚想出言讽她两句,抬眸见得初然一脸专注地注视着棋盘,心上不禁一软。
“喂……你、你和穆信……”他踯躅了半天,终究是道,“你们……要离开汴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穆大人的flag 高高立起
☆、【月下花前】
初然落下棋子,抬起头看他,然后弯起嘴角来。
“是啊,我打算去江南看看。”
石亭上昨夜的积雪突然簌簌落下,白雪反着日光,金灿灿的。温子楚看着地上的雪,随即也微微一笑。
“是么。”
……
果然如温子楚所说,整日里几乎都不见穆信身影,直到傍晚用了饭才看他一脸倦容的从小轩里出来。
初然在花园里看了一下午的书,这会子也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世子呢?”走近时才发现四周就她一人,穆信不由奇怪。
“他晚上还要去林家赴宴呢,所以就让我在这里等你了。”见他瞧上去似乎很累的样子,初然担心道,“你做什么去了?好像很忙的样子。”
“……不是什么大事。”穆信朝她一笑,“大约是昨夜没有睡好。”
今日早朝,庞太师派人告了病,温王爷恐其中有什么古怪,遂让他偷偷去太师府跑一趟。此地他虽不是头一次去,但戒备森严,且庞太师此人又生性多疑,并不常在一个地方多待,故而花了不少时间。
在卧房房顶上往下看时,庞太师的确是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那模样不像是装的,见得这副情景他方才返回王府。
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花园的风有些大,初然耳边的发丝略略有些凌乱,穆信低头替她挽在耳边,目光瞥得藤椅上的一本书。
“你在看书?看的什么?”
“《神农本草经》。”初然递给他,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瞧瞧这些草药,以免下回又生了什么怪病。”
穆信赞同地点点头:“也好。”
日落西山,时候已偏晚,初然估摸着该动身去宿府了,可看他脸色不佳,又有些犹豫。
“你用过饭了么?……要不,我们明日再去吧?”
“怎么?真有那么害怕?”穆信忍不住笑起来。
“……怕倒也不是很害怕,两个人总比我一个人好些。”初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根,“不过你不是说没睡好么?实在不舒服的话,我们明日再去吧,反正也不着急。”
“还是现在去的好。”穆信头疼地望着她,嘴边笑意涩然,“我还是想今晚能睡好一点……”
想起昨夜是自己占了他的床,才导致他精神不佳,初然恍然大悟,一瞬后又有些窘迫。
“那……那好吧。”
*
冬季夜里,天黑得很快。加之初然又住在宅子最深处,一路走来空荡荡的,除了手里的灯盏别处皆是阴暗的墨色,不得不说是有几分阴森的。尤其是石板小道旁郁郁葱葱的龟背竹和常青藤,枝丫横生出来,乍一看去仿佛什么怪物的触手一般。
因为昨天走得匆忙,床上还没收拾,乱成一团,初然忙将穆信先推了出去,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阵。继而在屋里又点了三盏灯,确保房间中亮堂堂的,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这屋子,正对便是墙外的街道么?”
穆信行至窗边,轻轻把窗户打开,烛光明亮的洒在墙上,茶楼旁的歪脖子柳树尚且垂了几条柳枝下来。
“这里原本是宿老爷是书房,正因为偏僻,无人打搅,可后来附近建了茶楼,来往的人变多了所以才把书房改成了客房。”初然一面解释一面给他倒茶,茶是隔夜的,还很凉。因为白日不敢回来,所以也没有烧水,只能将就喝。
窗下生着杂草,郁郁葱葱的,十分茂密,穆信探出头看了一会儿,忽而觉得手上摸到什么,他摊开掌心,只见其中有几缕颜色暗灰的似绒毛一样的东西。
“你说昨夜觉得床顶之上传来怪声?”
初然正在整理小茶炉,听他一问,忙点着头,还出手比划:“像是有什么落在了上面,咚咚咚的。”
这张床是黄花梨木雕花的架子床,四面罩了围帐,不过因为床很大,与天花板的空隙并不多,若是有人趴在那上面想来不可能。
“现在倒是没什么声音……”大约是有穆信在,初然也不似先前恐惧,走到窗边探头看了看,“兴许是时候太早了?街上还热闹着呢,要真是鬼也不会挑人多的时候来吧……”
看来鬼怪已在她心里扎了根,穆信无奈的笑了笑,依言颔首:“那就再等等。”
宿家宅子并非处在街市繁华之地,一到亥时,四下里渐渐安静下来,初然坐在桌边,时刻紧盯着床顶和窗外。但又过了半个时辰仍旧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终于穆信开口道:“大约是灯光太亮了,不如都灭掉吧。”
“都都都……都灭掉?”初然立马怂了,讨好地凑上去,“还是留一盏吧?”
穆信摇了摇头:“既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就莫要这样畏首畏尾。”
初然丧着个脸,蔫头耷脑地低声嘀咕:“又不是我要查的。”
“放心,没事的。”穆信上前开导她,柔声道,“有我在。”
尽管满心不愿,最终还是被他一口气熄了所有的灯盏,屋里蓦然降下夜色,初然双目尚没习惯黑暗,加之心上又十分紧张,只好缩在穆信背后,神经紧绷地看着周围。
奇怪的是,声音仍旧没有响起。
偶尔听得屋外风吹草动叶响,桂影珊珊斑驳,月光浅薄。
初然从穆信背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往前面扫了扫,暗自狐疑:难不成真是自己昨晚眼花,睡糊涂了所以出现了幻听?
正在她将起身去点灯时,不知从何处忽有什么东西被翻动的响声,初然猛地一震,连忙道:“就是这个!”
“嘘——”穆信皱着眉回头示意她别出声。
初然做了个“哦”的口型,煞有介事地重重点头。
但见得穆信俯身动作轻巧地闪到窗边,初然虽是害怕可难掩好奇之心也随即跟了上去,刚走到他跟前,穆信突然出手,往窗底下的草丛里一捞。
只听“喵”的一声惊叫。
似有什么动物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挣扎之间扰得草叶沙沙而响。
附近茶楼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灯光也时明时暗。
在初然无比震惊的视线之下,穆信将那只黄白纹色的梨花猫举到了她面前,半大的猫儿似乎十分不适,晃动着爪子在空中挥舞。
“……”
初然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伸手接过那只猫,尴尬道:“原……原来是猫啊。”说罢,她暗自叹了口气,好像还有些失望的情绪在里面。
穆信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很是无奈地笑道:“下回要看清了再下结论,莫轻易被旁人的言语左右了思想。”
说来倒也对理,若非白天碰见那小孩儿,平日里她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念头决计不会想到鬼怪上去。
哎……
梨花猫离了穆信的手到了她怀里反而安静下来,约摸是体温温暖的缘故,索性在她胳膊间寻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枕着臂弯浅眠。
见它睡得香甜,初然一时也舍不得放下。正要去把桌上的灯给点上,窗外却蓦地又传来奇怪的声音,她身形一愣,猫儿明明在自己手上,这动静又打哪里来?思及如此,莫名的觉得脚底上发凉,她急忙转头对着穆信,一手指着窗外。
“它它它它……”
穆信的表情略有些无语,也不与她多解释,伸手扣在她腕上,拽着她从窗户跳出。
没走几步,前面的树下竟见一团漆黑的东西微微抖动。猛地想起那小男孩所说的话,初然顿时深信不疑。
“你看,真的……真的有!”
穆信摇了摇,轻叹道:“你再仔细瞧瞧。”
因听他这么说,初然只好蹑手蹑脚地往前探,怎料还没凑近,那团东西忽而冒出头来,夜里一对眼睛发着暗黄的光芒,居然是四只通身漆黑的猫聚在一起取暖。
初然呆在原地,尚还不及从这般打击当中平复过来,那几只猫儿由于见她靠近,蹭蹭地四散开来,她抬头一看,眼前的情境令她目瞪口呆。
自己住着的小院儿里竟满满的都是猫,树上蹲着的,石桌石凳上趴着的,台阶上坐着的,还有两只从她身后的窗里偷偷溜进了屋。
初然这会子是真说不出话来了,望着穆信满脸都是惊异。
“为什么……怎么我的院子里,有这么多的猫?”
“你还记得之前你染病时,宿夫人特意在屋里烧的暖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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