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航空二三事

   
   “他飞伦敦？”
   “嗯。”
   
   黄少天觉得自己挺神奇的，虽然说周泽楷的每句话他都要认真思考好一会儿才能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确实开始都能够理解了。
   ……至少大部分能理解了。
   
   周泽楷的到来让张佳乐惊讶不已，孙哲平倒是和他不熟，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就继续招呼学员们加紧训练了。
   从住宿处拿了冰水过来后正逢他们体质训练和专业课中间的休息时间，黄少天清楚地听到了不少人在那边议论周泽楷。
   
   无非还是逃不过帅哥，不喜欢说话，每年宣传片男主这几个关键词。
   他心情有些出奇的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将冰水分别扔给他们三个，“说啥呢？”
   “没啥，我就想到了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小周他们那届还是我带出来的呢。”张佳乐长叹一口气，“这都这么久了啊。”
   
   黄少天知道他是想到了三次都没过然后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的机长考试，心想这时候刺激人似乎不太好，于是相当难得地保持了安静。
   
   孙哲平站在最边上不以为意地开口，“不就是少条杠嘛，反正都知道你有那技术不就好了？”
   “是啊，不就是条杠嘛，多了也不会特别帅，你看四条杠的那三个那个比我帅了。”张佳乐跟着笑笑，“今晚要出去吃一顿吗，总不能请人吃食堂吧，人小周从悉尼跑过来看我们。”
   
   听到这里黄少天也恢复了精神，“去哪吃去哪吃去哪吃！我都快烦死这边食堂了！要不是出门那么麻烦我肯定每顿都去外面吃！”
   “你得了吧你早上先起得来再说。”孙哲平颇为不屑。
   
   夕阳霞光在他们身后洒下整片的金，四个人的影子被拉长到几乎透明。黄少天想起自己第一年到这里的时候被叶修每天嘲讽的日子，忽然有些怀念。
   那时候他每天被魏琛拉上那架直升机，做各种高难度的空中盘旋，最开始的时候一下飞机就开始狂吐不止，到后来慢慢的在空中辨认方向，记录路线，到最后魏琛飞一次，他能够原路复制下来，一点不差。
   
   魏琛说他简直就是为了飞而生的，当然如果说话的天赋点也全都分到要飞行上估计就更完美了，真是可惜了啊可惜。
   黄少天当时在想什么呢，哦，他在认真考虑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大概真的就可以比叶修他们厉害了吧！
   当然，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况且他觉得爱说话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在没人说话的时候可以和自己说。
   
   第二年他认识了周泽楷，兴许是魏琛当初那句说话天赋点全分到飞行上的关系，他对这个异常沉默的新人格外关注。
   后来他想告诉魏琛，自己真的认识了一个说话技能点全点到飞行上的小子，而且还挺厉害的，要不是晚了一年正式飞，估计现在也已经把时间攒够了吧。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只是找不到说那些话的人而已。
   
   “对了小周还有多久满时间？”张佳乐忽然问道。
   “差一年。”周泽楷皱了皱眉，“再一年。”
   
   再飞一年，差不多飞行小时能够达到要求，算起来倒是挺快。
   张佳乐颇为安慰，“这么快啊，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我还记得你们那届你拿了荣耀徽章吧。”
   孙哲平哼了一声，“我们这四个人就你没拿到过好么？”
   
   这下连周泽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和孙哲平不熟，不过他也确实知道这个前辈当年拿过荣耀徽章，而张佳乐和他一届，再优秀也只能被认为是那一届的第二了。
   “孙哲平我那个时候显然在让你啊！！！！”
   “你出去问问谁信。”相比之下孙哲平就淡定多了。
   
   黄少天揉揉眼，非常真诚地对周泽楷说，“我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眼睛，我认真的。”
   难得说这么短句子的黄少天看来是已经对那种旁若无人闪光弹的模式相当熟悉了，跟着一起放慢脚步的周泽楷点点头，语气带了点笑意却也很认真，“嗯。”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明天？”
   周泽楷摇摇头，“有三天。”
   
   “这么好！我以前飞悉尼还飞过当天来回，超坑爹！不过那次是因为李轩他肚子疼没办法，你既然有三天那干脆留在这里呗，当然眼睛必须要保护好。”
   “好。”
   
   黄少天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
Capitolo 04.
   他们开车去了离训练营最近的一个小镇，和一周前一样吃自助的烧烤。
   开车的时候张佳乐顺口问了一句悉尼过来这么远小周你是怎么来的啊，周泽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又用了好一会儿才表述清楚自己有亲戚在这边送过来的这个事实。
   张佳乐看上去心情很好，一边开车一边还跟着音乐自己哼，虽然黄少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说你这都不在调上好吗赶快闭嘴。
   
   因为被熊孩子们折磨了一周的关系，最开始的话题还是在围绕着训练营里那几个新人展开。
   对于大部分学员他们的看法都差不多，孙翔大概是那个唯一的例外，张佳乐觉得孙哲平这样没办法把他给教好，孙哲平又觉得这货每天忘记带脑子不严肃一点没办法成器。
   黄少天不发表意见，他虽然也承认那个新人资质相当好，但是在性格方面的问题实在是太明显的短板。
   孙哲平的方法兴许无法让他真的成长起来，但是起码能让他安安静静接受训练。
   
   “小周这趟和谁飞的澳洲？”
   “方机长。”
   黄少天差点打翻手里的东西，“方世镜？！”
   周泽楷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还以为以后都不飞国际线了呢。”张佳乐算是和方世镜比较熟的，也有些惊讶，“还以为他和老魏都不准备回来呢，没想到啊。”
   “老魏应该是真不回来了吧。”孙哲平喝了一口啤酒，“我都联系不上他。”
   
   魏琛没办法再飞行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黄少天的制服还不是三条杠，得知他辞职的消息差点没把主管办公室给闹翻，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因为谁都不知道魏琛去哪了。
   
   再过两年孙哲平用眼过度视力倒退严重也无法再飞，他们一堆人在负一层的酒吧里喝酒的时候，孙哲平说这样也挺好。
   机师这个行业对于眼睛的要求就像篮球运动员的腿，电竞选手的手一样，一旦眼睛出问题，就没有半点余地。
   
   而且还不存在自己再努力一把这种可能性。
   因为任何一个机师，在穿上制服的时候，都是将乘客的生命放在最高的位置，否则根本没有穿那套衣服的资格。
   那是他们进入这个行业的基本觉悟，无一例外。
   
   “我说！他肯定知道魏老大在哪里吧，回去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得问出来，卧槽这么多年算个什么事啊！”喝了点酒，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黄少天也有点暴躁。
   “你找到老魏又怎样呢，刺激刺激他你现在都能考机长了，有意思？”张佳乐哼了一声，“他要想回来了自然会回来，喻文州那边给他安排个位置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不想回来那就随便他呗。”
   
   周泽楷坐在边上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忘记手上还有东西正烤着，颇为认真地一遍遍翻转，刷油。
   “吃。”
   正在那里声讨一声不吭就跑了的老师的黄少天被突然递到嘴边的鸡翅吓了一跳，略微偏过头看见周泽楷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鬼使神差地没伸手，直接咬了上去。
   
   周泽楷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下一刻便笑了出来，黄少天觉得耳朵有点烫，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夺过他手里穿着鸡翅的细棍。
   “好吃么？”
   “嗯，还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一手嘛，不过没有上次王大眼烤的好吃。”黄少天一边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下次有机会一起的时候你也可以试试。”
   “人小周辛辛苦苦帮你烤东西吃你还嫌弃，啧。”张佳乐摇摇头，“小周你别理他，让他自己来。”
   
   “你也没比他好。”孙哲平瞥了张佳乐一眼，“有本事自己动手了再说黄少天。”
   “……哼，自己来就自己来！”
   
   两分钟后他第四次被烫到手，怒摔烤肉夹，“我去！这玩意儿绝对是跟我过不去吧！”
   “幸运E就不要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