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等阴识知道朝堂上之事时,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次伯,”邓氏安慰道,“或许情况并没有这样糟糕,陛下并未……”
“不能这般想,”阴识道,“无论陛下会不会派太医来,都必须将模样做起来,君陵之病本无多少人关注,可如今被此事……定有许多人关注。倘若有一丝不妥,只怕都会让陛下怀疑。”
“是否找个同君陵相近的人?”邓氏道,“其实不必很相近,只要涂上水粉,再瘦弱些便行,母亲那边倒是该防一防。”
“母亲。”阴识神色有些晦暗,“若不是怕丽华与我离心……”
邓氏明白他的心思,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次伯。”
“幸好有你。”阴识看向她,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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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识这头刚刚找了个人穿上了阴兴的衣服躺在了阴兴的床榻上装病。这边就听到刘秀带着太医令亲自来到阴府的消息。
他先是一愣,继而便明白了刘秀的打算,旋即,便只觉得哭笑不得:陛下啊陛下,若是您不亲自来,我一定会更感激您的!
阴识冲邓氏使了个眼色,邓氏便立刻往里先去了。
“次伯。”刘秀看到阴识,便极为亲热地叫了一声,“这才几日不见,你竟消瘦至此。真是……唉,李大夫,快上来给次伯也好好的号号脉!”
旁边那个白须白发的太医令听了刘秀的话,便立刻跑过来捉了阴识的手腕。良久,他才道:“陛下,阴家家主身子亏损的有些大,且得好好调养方能慢慢补起来。”
“需要的药材尽数从我私库中出,”刘秀立刻道,“务必将阴家家主身子调好。”
“诺,诺。”太医令慌忙道。
“多谢陛下抬爱,”阴识做出感动的样子来,“内已温酒,陛下请!”
“酒水什么的可晚些再至,先去看看君陵吧。”刘秀摆了摆手道。
“这……”阴识做出为难的样子来,“君陵病重,他屋内热气很足,且无法起身说话,只恐失了礼数。”
刘秀立刻道:“君陵乃我好友至交,况如今他正值病中,我并不介意。”
阴识还想说什么,只见邓氏身旁心腹丫头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他心头大定:“阴家真是三生有幸,君陵也是万般幸运。陛下既不嫌弃,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唯剩对陛下的感动之情而已!”
刘秀被他拍的很舒爽,被迫来阴家看望阴兴的憋屈之气也散了不少:“走吧。去看君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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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兴的屋子果然很热。刘秀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只见脸色苍白,紧闭双目,他便同阴识说了些安慰的话来。只等着太医令号完脉。
太医令号完脉出来,所言脉象微弱,尚看不清是何病症,为今之计最好也无非是静养。
阴识见过了关,心情便好了许多,诚心诚意要留刘秀吃晚食时,却被他拒绝了。
邓氏果然好计策,让人大冬天脱光衣服,又用冷水不断淋身,然后立刻换上干净衣物,躺进热的杀人,还厚的可怕的被褥中。如此极致的冷与热冲击,岂能未有病?
如今只是脉象有异,但再耽搁一会儿,太医令号脉便是风寒了。所以,这时机也是选的恰好,正好让太医令号不出来。
可惜,仍旧棋差一招。谁也没想到,这跟随了刘秀走南闯北,南阳人士出身的老大夫,竟已是郭圣通的人。
所以,注定便有了此刻在牛车上的一幕--
“陛下,那阴兴仿佛有异,”太医令仿佛想起了什么,忙道,“陛下,那阴兴躺在那里,便出了汗。我看到,他脸上被汗水冲落的白脂粉,且那脂粉中有淡淡花香。冲掉后的皮肤,却不是那般苍白了。”
刘秀瞬时睁大了眼:“什么?阴兴的脸上竟然涂了脂粉?”
太医令李大夫点了点头:“难道,这也是一种治病的法子?我听闻,阴兴的病是个民间大夫治的。难道那是新的治病法子?若有用,若是能见到那人就好了。若是真有用,我倒想好好请教一番。”
他满脸都是对医术的追求和向往。刘秀却不如他想的那般单纯无害,他的脸色正越发难看铁青:“阴兴……阴兴……不行,我需要好好让人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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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识还不知道,他和邓氏苦心孤诣准备地这场戏早已被人揭开。刘秀回宫后,便立刻叫了人去联系埋在阴家的探子。这一联系,他才发现,原来早不知何时,这些探子已然被一个个的扔到了外院,对阴家的了解都极为有限了。
不过,纵然是这般,他也得到了一条消息:阴家今年冬季,用碳并不多,千斤尚未用完……
说实话,这真的不能怪阴识,他今年大半时候都病着呢。而且,就算没病,也不能为了装阴兴在家就放着钱烧啊,如今阴家都靠邓氏的嫁妆钱过日子呢。阴就当年把阴家铺子搞垮了几个,如今,他在雒阳城的铺子还没精力开起来呢。
不过,无论阴识有多不容易,对于此时的刘秀来说,那都与他无关。他在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阴识可能骗了他!
刘秀生平最恨被人背叛,是故,他在发现这些疑点后,将领兵在外将领身边的精锐‘刺奸’抽调了一部分回雒阳城来重点调查阴兴之事。
在这里,也能看出他对阴家之事的愤怒。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阴兴并不在雒阳城,而他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间,竟然是几个月之前了!刘秀经此一事,更加坚定了要发展壮大‘刺奸’队伍的决心。
“陛下,郭家大郎郭况数十日前也称病了,是否需要我等……”
“查!”刘秀咬牙切齿道,“必须查!虽然我并不觉得他会行这等事,但,给我查!!”
被阴家狠狠扇了一巴掌的刘秀,恶狠狠地拍着小几道。
一旁的程立低下头来,隐住了眼中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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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这边暂且不提,先说郭况这头。
十日前,郭况同刘濞一行带着军队往密县行去,这一路走得极快。虽不像郭况同阿郑两人此次来河北般迅速,却也算十分勤勉了。
他们这边走得极快,阴兴那头故意放慢速度要等阴明,如此,即使阴兴一行较之郭况先走了七八日,但被郭况等人这么一赶,竟是渐渐赶上了。
阴兴是在昌邑等到了阴明。阴明被阴识叮嘱过,不许说阴家如今之事来扰乱阴兴心情。于是,便只说了阴识之计。阴兴以为大善,便让阴明提前至密县,找人秘密刻下石碑。埋于当年两军交战之古处,又做了记号。而他则再拖几日,等待阴明一切办妥,便立刻进入密县。
他们这计谋郭况虽然不知,但阴明行迹匆匆,却被阿郑看到了。郭况一时拿不清阴兴想要做什么,便命了阿郑一路跟随。而他则也找了个看金矿前需茹素几日的借口,拖着刘濞一行暂时宿在昌邑。
阿郑跟了阴明几日,见阴明偷偷弄了块石碑埋了。他待阴明前脚埋好,后脚便挖了起来找了一处隐秘之地再埋了。然后回昌邑去见郭况。
阿郑脚程比阴明快。于是等郭况一行已入密县,阴兴和阴明才带着他们的军队,往密县而去。
待到进了密县,夜深人静之时,郭况便同阿郑出来,去挖了那石碑,趁着月色,郭况看了眼那石碑上字,写的却是:‘赤九之后,瘿扬为主。’
只一眼,郭况便吓出一身冷汗来。
至此,他总算是大概猜出阴兴想做什么了!
“阿郑,把它给我砸了!砸成碎片,越碎越好!快快!”郭况指着那石碑连声催促。
阿郑闻言立刻便砸了那石碑,郭况捡起石碑碎片细看,只见已然不成字样,他又叫阿郑同他一起将那碎石块捡起,尽数抛向远处河中,如此一番后,方才松了口气。
只是郭况心头却憋着一口闷气,松弛不得。
阴兴既然想要用此谣言来祸害郭家,他自然要投桃报李一番方能对得起他的厚爱。郭况细思一番后,忽然想到当年陈胜王之事。
他提起笔来,便用古之篆体在白色绸缎上写下一句话来,又用油纸好生包裹了,方将那物递给阴明,叫他寻机塞入鱼腹之中。
阴兴既然已来了河北,便将命留在此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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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兴一行到了密县,先是寻了住处,继而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寻找刘植的遗骨。
更始二年在密县的这一场战役,死伤无数,战后亦无人打扫战场,因此,此地横尸无数。或许是心态作祟。自此此地便显得寒气森森,每至黄昏夜幕,便能听到无数鬼哭之声。
当地人将此视为不吉之地。寻常无人来此。一来二去,就连这附近的良田也荒废了。
而到了春夏之际此地更是杂草横生,直至半人高度。乍一看,十分渗人。
所幸,此乃严冬之时。杂草都已枯萎或被雪所压,而不幸的是,此时若想从茫茫一片白雪中找到骸骨,真无疑是大海捞针。
是故,阴兴等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放火融雪。
而郭况等人,却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郭况等人这般寻了几日后,忽然一拍大腿直言上了当,原来那报信的人却是骗了他们。真正有金矿之地,却是在如今董兴所在的那边。
刘濞同陈芝儿一听,自然是气炸了。
几人慌忙寻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阴兴将那有标记之地挖开,结果却什么都找不到的一幕。
郭况看的非常高兴,觉得好看极了。
刘濞以为他是因为金矿之事如此开心,一时心头也放松下来,一心一意等着发财呢。
因为此处便能看见一片冰河,便有军士自告奋勇要去破冰捞鱼。阿郑见时机凑巧,便也跟着去了。
阴兴这头未挖出石碑,已然有些心乱,及至午时,忽听军士喧嚷。阴明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人仿佛刘濞模样。阴兴刚刚叫他去确认时,便听两边的军士已然认亲。
而这负责烤鱼的人军士忽然大叫一声:“鱼中有书!”
众人哗然时,便听得有人大声念出:“刘扬亡,阴兴皇!”
“大胆!”刘濞听得外头有人这般说话,忙出了牛车喊道,“是谁在满嘴胡诌!”
而那刘扬的心腹军士,更是‘唰’地一声拔出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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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兴怎么也想不到,他前些日子还是刘扬的座上宾,如今却变成了阶下囚。
“董郎君,谁让你想要对咱们大王不利的?您也别看着我,我们天寒地冻的出来这趟就为了捉您。这一切可都是刘濞刘大人说的。您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公的,您找他分辨去。”刘扬的心腹将阴兴主仆绑了个严严实实,往牛车上一扔,拍了拍手道。
阴兴心头很乱:到底是哪里露馅了?竟引起了刘濞的怀疑……他是阴兴的身份未露出去吧?还有那鱼腹中的藏书……
此番要对付他的人究竟是谁?他会不会已然揭穿了他的真实身份……
郭况自然不会亲自揭穿阴兴的身份,他只愿做个看戏人,却不愿自己也跑到戏台子上去演。
刘濞同陈芝儿两个没想到刘扬的心腹军士抓了阴兴便立刻要催促他们回河北,毕竟,他们这天寒地冻地跑出来为的只是金矿。
两人来找郭况商议如何才能拖延时间留下,他们以为郭况同他们是一条心的,却不知,郭况根本就不关心什么金矿之事。听闻刘扬的亲卫军要催着走,还觉得真是太合心意了。
不过,这话却不能对刘濞和陈芝儿说,不仅不能说,他还得做出十分想要留下的样子来。如此这场局才算是真正的善始善终。
刘濞二人果然上当。一时各种方法想了无数,最后却为了不被刘扬怀疑,只得下了决心,此番暂且作罢,待有了好时间再来。不过,对于可能已经知道金矿所在位置,且不同他们一条心的董兴,他们却都存了必让他闭口再不得有机会同他们抢夺金矿的心思……
说来阴兴此人也真是命苦,如今不仅被郭况惦记上了小命不说,在化名为董兴时,还被刘濞和陈芝儿惦记着要他的命。
哦,对了,还有一个——
衣衫褴褛地陈庆扶着同样衣不蔽体地妻子随着人流,慢慢走进了河北城。看着那熟悉的街道和房屋,他眼中流下了热泪:“阴兴,此番我陈庆纵身死也要你拉你为我全家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猫的新键盘今天摔坏了~~~~~~~~
家里来了亲戚,一直到快23点才偷偷摸摸万般艰难地码字。明天白天如果有时间,可能会再有一更把今晚没写完的剧情写完。
ps:期待我在淘宝买的键盘赶紧送到!~~~~~~~~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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