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后裔之太平邪云

第13章


在后世的发展中,纸人纸物开始被符咒、扎偶(2)等法器所取代,“草度”的成本被进一步降低,而“草度”这一词汇也逐渐演化成了如今的“超度”。在发明“草度”的同时,一种罕见的怪病也引起了许石远的注意,最典型的病例便数本竹治所在的僰道县县尉吕固因为买了一匹马而染病,只要一到半夜便站在门口鬼哭狼嚎,扰得四邻不安,且“唤之不醒,阻之无方”。起初,许石远也认为这是犯冲了某些恶鬼畜生所致,但以常规的方式,许石远却看不出吕固身上有什么东西。无奈之际,许石远干脆放弃了传统道术方案,改用先天六十四卦推衍吕固的前世,结果却得到了一个“善乐通律、卒于惊蹄”的结果,意思就是说此人前世“很可能从事与乐律有关的行当,其死亡很可能与奔波驰骋的惊马有关”,以此挂相结合一些古籍文献,许石远大胆推测吕固的前世乃是秦国著名乐师薛谭。在文献记载中,薛谭在应召入宫为秦景公歌乐的途中坠马而死,得知“一代名嗓”薛谭坠马身亡的消息,秦景公也是大为哀叹,虽说其死因是自己坠马,但毕竟也是“工伤”,遂下令厚葬,既然是厚葬,其中自然也包括规模庞大的祭祀法事。虽然当时古尹已经提出了“怨气”的概念,且祭祀方式已经有所改变,但碍于法术的发展程度有限,祭祀法事虽说庞大奢华,但散怨作用却远不如许石远发明的“草度”,从而导致薛谭的怨气并没有完全散尽。在研究吕固病例的过程中,许石远通过对其他魂魄的观察发现,任何一个可以现金投胎的魂魄,都不是百分之百的没有怨气,正所谓金无足赤,再先进冶炼技术也不能练出纯度百分之百的黄金,魂魄也是一样,在庞大的法事也不能让魂魄完全没有怨气,之所以能投胎,只是怨气小到了一定程度不至于影响投胎而已,而吕固的症状,便很有可能是因为前世魂魄怨气过大,而祭祀仪式的散怨效果又相对有限,从而导致其怨气恰巧散到了能投胎与不能投胎的临界点,虽说顺利投胎了,但胎气里带的怨气却容易引发一些匪夷所思的看似“怨胎”的症状。在许石远看来,如果“吕固前世是薛谭”这个推测成立,那么吕固的症状便应归于前世的残留怨气所致,而按照古籍的记载,薛谭坠亡马下,最大的怨气很可能来源于没能为秦景公歌唱所产生的哀婉之气,按着这种推断,许石远干脆用纸与生符仿造了一个秦景公的假身,让吕固在半夜犯病的时候对着这个假身嚷嚷,结果果然是“身到病除”,由此,许石远干脆又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不但吕固是薛谭的转世,甚至他新买的马都是当初摔死他的那匹马的转世,不过因为马没有生辰八字也没法用先天六十四卦推衍,这个推论也便无从验证了。在当时,类似于吕固的病例并不多见,更没有行之有效的治疗手段,甚至连个病名都没有。经历过吕固的病例后,许石远干脆对此类症状进行了相对深入的研究,并得出了“怨根”的结论,所谓的“怨根”,指的就是出发前世残留怨气的一种介质,虽说在没有“草度”的年代,那些像吕固一样怨气没散干净的魂魄比比皆是,但却不是每个都会显现出症状,之所以吕固会犯病,原因是买马,这其中,马的角色便是吕固犯病的“怨根”。最后,许石远还为此类症状起了个笼统的名字叫“犹昨症”,正所谓“愿若犹昨,须以昨解”。意思就是说如果怨气是前世带来的,便要针对前世的渊源进行破解,这里的“昨”比不是指“昨天”,而是“昨世”。“并不是每匹马都是‘怨根’,吕固身为县丞,家里自然不止一匹马,之所以新买的马能成为‘怨根’,很可能是这匹马与其前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杨庆胜道,“而事实很可能与许石远推断的一样,那匹马,就是摔死吕固的前世薛谭的那匹马转世!”“您的意思是,冯向京和那吕固一样是害了‘犹昨症’,而那把日本刀,就是冯向京的‘怨根’?”张毅城问道。“以现在的情况看,便是如此!”杨庆胜道,“此症全因机缘巧合,自古罕见,许石远的处理手段是先天六十四卦结合史书古籍加以推断,我可不会先天卦,也没有古书,我能给他冯向京确诊,就是因为那段孽债就是我老杨家的家事!”按杨庆胜的看法,冯向京跟汉朝的吕固一样,也是因为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遭遇了“怨根”从而触发了“犹昨症”,而冯向京本人,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就是自己养父的养父杨钊的“转世灵童”。
第十三章 断刀
“如果真是那样,冯向京的症状如何解决?”张毅城冷不丁想起了冯向京挥刀砍自己的举动,心说难不成我是那个跟林学义比武的日本鬼子转世?我嘞个去,不会那么背吧?“您知不知道当时杨前辈磨刀,究竟是想砍谁?”
“来,跟我来!”杨庆胜并未回答张毅城的问题,而是拉着张毅城进了里屋,继而打开了一个大躺柜。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只见杨庆胜从躺柜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红布包,打开布包,里边竟然是半截断刀,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当初被日本刀砍断的那把。
“小伙子,你来看!”杨庆胜指着断刀的茬口,“这茬口很糙,不是被砍断的,而是它自己断的!是小鬼子的刀砍上去之后,被震断的!”
“哦?”张毅城走上前,用手摸了摸茬口,确实麻麻扎扎的,“怎么会脆到这种地步?都快赶上裁纸刀了!”
以张毅城所掌握的知识而言,在战国时期,冶铁与锻造技术曾经十分发达,但因为一些传统观念的桎梏导致这些高超的技艺渐渐失传,到了宋元时期,大部分民间匠人便只剩下打菜刀的手艺了。宋元后期的民间工艺打出来的刀剑,鲜有精品问世,尤其是对兵器刀锋刃口的处理工艺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倒退,一把刀在战场上砍不了几下便会因为卷刃甚至断裂而失去杀伤力,以至于后来干脆出现了“锤”“锏”这类完全靠力量砸人的近战兵器,砍不死你,爷砸死你。不过话虽如此,一些较为高超的冶炼及锻造工艺在民间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零星传承的,纸头坊的创始人杨传良号称是被八旗老爷们追捧过的匠人,追了半天就这水平?
“我爹一直在怀疑一个人!”放下断刀,杨庆胜长出一口气,“老爷子、我爷爷,都是远近闻名的刀匠,不可能是这种水平,况且之前用的也是上等的刀坯,即使赶工也不可能赶成这样!当时老爷子曾怀疑有人在刀上动了手脚,但根本就没来得及查证,铺子就让人给砸了!后来我爹曾经也想调查这个事,但当时兵荒马乱的根本就没法查。”
按杨庆胜的回忆,自己的养父杨力挽是杨钊捡来的养子,之后跟随杨钊在纸头坊做起了学徒,出事那年16岁。但是沧州有个挺有名的老道姓周,外号小周公,可以说是全沧州唯一一个不看好这场比武的人,比武前,杨力挽曾经找过这个周道长算过一卦,结果算出一个“火相湮”的结果,卦象主飞卫视,凶中的大凶。得出这么个结果,杨力挽肯定是不服气,便跟周老道打赌,要真输了就拜周老道为师,结果没想到还真就输了。
纸头坊被砸之后,杨云旺气死,杨钊疯癫累死,杨力挽走投无路之际想起曾经跟周老道打过赌,就真的拜师出家当了老道,直到解放后闹运动的时候才被迫还俗。入道之后,杨力挽也曾为养父杨钊做过超度法事,说实在的,杨力挽入道,是地地道道的半路出家,从铁匠到道士。也算是历史性的大跨界,道术水平二五眼也在所难免,由他主持超度杨钊,怨气散不干净也情有可原,按杨庆胜的猜测,这也是冯向京“犹昨症”的病因所在——前世由一位二把刀老道主持超度而散怨不净。
出事前几年,纸头坊曾经瘦了个伙计叫陈兵,听懒散那么个人,杨云旺念其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所以纵使此人很懒,也并没将其赶出纸头坊。赶工为林学义打刀的时候,这个陈兵一反常态忽然变得很积极,让杨云旺还挺高兴,认为他虽然懒点,但却也懂得民族大义。当时为了赶工,大伙是三班倒地拼命干活,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所有人才一起去厨房吃饭,顺便听老爷子训训话鼓鼓劲,炉子边上也只有这个时候没人,但这陈兵每次总是第一个吃晚饭抢着去拉风箱。然而有一次杨力挽却亲眼看见这陈兵往淬刀用的水里放了什么东西,但因为当时累得昏天黑地,也没多想,以为是老爷子让放的,知道后来出事,才又想起这些事,不过此时店已被人砸人也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况且别人也不会信。
纸头坊关张之后,伙计学徒们各奔出路,因为在本地名声臭了没法混了,除了杨力挽随周老道出家以外,大部分人都去外地谋生了。让杨力挽没想到的是,自己出家后不久,沧州城里忽然间蹦出了一个陈三爷,还是伪军治安团的小头目,彻头彻尾的汉奸。有幸见到这个陈三爷之后,杨力挽气得差点吧肝喷出来,这是哪门子陈三爷啊,这他妈的就是当年店里的懒蛋陈兵啊!陈兵啊陈兵,你的名字就陈兵想必是你爹妈希望你当兵报国,结果你小子倒好,当兵不假,却当了个汉奸兵!气愤之余,杨力挽不进想到了陈兵往淬刀的水里加料的事,便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所有一切就是这个陈兵搞的鬼!这小子肯定是早就被日本人买通了,不定往淬刀水里加了什么破坏性的化学原料,日本鬼子之所以要把比武的日期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推,为的就是留时间给纸头坊打这把不合格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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