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烟云

一闪一闪的烛火映衬着大爷有些扭曲的脸孔，婉嫣和大爷已经交涉了一个晚上，婉嫣注视着大爷的脸，心中满是愤懑，他们彼此对视无语已经有了一刻钟了。
    大爷的心里如何让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的一边，而婉嫣是怎么样才能让大爷至少不要插手此事。
    “父亲，你是铁了心要和蒋管家为伍？与我和三爷为敌，是么？不顾及一点儿的父女情人份了？”婉嫣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责备和怨怼。
    “我会保你一生平安，永远是这阮府的管家之人。”大爷肯定的说道。
    “没有了丈夫，我就是寡居，何来平安？你的夫人怎会让这管家之位落入我的手中，你二十年前将我推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现在又要送你这唯一的女儿进入火炕么？”婉嫣对大爷彻底的失望了，暗生出来的怜悯和父女之间的亲情在这一刹那，荡然无存。
    “你就不在想想？非要和我们为敌？”大爷的脸上一去刚才的和蔼和哀求，历声说道。
    “不是我和你为敌，而是你得寸尽尺。子春，送客。”婉嫣一边高声的喊着子春，一边往卧房走去。
    夜深人静，阮府归于平静。婉嫣在心里思索着，此时大爷应该出了阮庭，便急步去了中厅，找十春。
    刚进入十春，就看见她和秋公焦急的在桌子上分着一包包的药材。
    “这是什么？”婉嫣的问话，让十春手上的药全洒落在地上，她的手也不停的抖动着。
    婉嫣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奇怪，便走上前去，细细的看着。
    桌子上不光有药，还有茶叶，在最远处还有一些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深粉色的花瓣。
    婉嫣用手轻轻的掂起一片，低声的问她：“这花是有毒的？对么？是三爷喝的，对么？”
    十春低着头：“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婉嫣的话里带着一丝的愠怒。
    “我怕你太累了，以为自己会处理明白。”十春喃喃的说道。
    秋分看这情形连忙张口劝道：“太太，我们正在一点点的捡了出来，不会让三爷再喝的，而且姥姥正在配着解药。”
    婉嫣看着秋分，历声训斥：“我们说话如何由得你这个随主插嘴？现在就打发你去了庄子。”婉嫣话刚说完就要叫子春。
    十春吓的一把拉住她：“太太，怎么了？你平时是不会对随主这样的？到底怎么了？”
    “不妨直说了吧，你是大爷的人，所以我们不会留你了，你是自己回他那里去？还是下到庄子里，念你曾经一片真心的对十春，我才这样做的。”婉嫣紧紧抓在手中一片花瓣，指甲深深的嵌在肉中。
    秋分这个时候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下跪了下去：“我现在是春姐姐的人，不会再和大爷有一点来往的，我是受过他的恩惠，可是自他送我去了管婆那里，他是答应我，放我自由之身的。”
    十春扶着婉嫣坐了下来，秋分看她二人多时无语接着说道：“太太，姨太太，其实我是三姨太的随主，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还有四姨太随主，全是大爷安排的，我们的目的就是按时配药，让她们无孕。”
    “还有……其实太太,你生的是男孩子。”秋分心事重重的看着婉嫣。
    “费话，难道我还分不清男女么？”婉嫣心里对她将信将疑。
    “我是说，丕杰少爷……”秋分的头更低了,小声的说道。
    “什么？”婉嫣又一次的接受到了打击，脸色苍白的看着秋分。她平定了一下心态，站了起来，扶起了地上的秋分。
    “是的，是换了，当时张氏生的是女孩子，大爷说过，只要是她的孩子，她一定会扶上亲王之位，所以一定我们其实是换过来了。后来十春去庄子问稳婆之时，那稳婆一直都是大爷的人。”秋分肯定的说着。
    这个是真的，因为婉嫣从丕杰的脸上看得出来那孩子十分的象自己，可是她一直以为那是大爷和淑秋的孩子，所以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她痴痴的坐了下来。脑袋一片空白，想着这些年的过往，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头痛的历害。
    这一切的一切乱七八糟的身世，不明不白的出身，谁又是谁的孩子？怎么样才会固本培根，她乱了。
    十春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落下泪来：“你、我二人加上秋分，我们合力而争，虽然势单，可是只要我们心劲用到一起，不信，斗不过他们，而且，太太，你可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帮手呢？”
    “谁？”婉嫣确实有点乱了。
    “姑奶奶啊。”十春肯定的说道。
    “是啊，可是因为倾城，她会帮咱们么？”婉嫣的底气不足的问十春。
    “她是实大体之人，应该明白孰重孰轻。这阮庭现在刚刚人丁兴旺点，她是不可能看着阮庭再落入他人之手而或日渐破落。而你们多年的感情也在这儿，再怎么样，只要你与三爷齐心，她就会选择站在咱们这边。”十春透彻的分析让婉嫣些许的安心了多。
    “好，一定要把姑奶奶拉过来，咱们……”话还没有说完,三爷就瞪着双眼走了进来,一脸的呆傻,口水已经湿透了衣襟的一大片。
    婉嫣和十春看着三爷的样子，全部愣住了，十春一晃差点摔倒，回身抓住秋分凄声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控制住他的药性了么？怎么会这样？”
    秋分也有些呆住了，用手轻轻的扳开十春抓着她肩膀的手，走向三爷，三爷一把将秋分搂在怀里，笑着看着她。
    婉嫣和十春的泪水一串串的滴落。绢帕已经湿透，可是泪水就象擦不干净似地。
    秋分也忍不住的抱着三爷的头，随着她们二人一起落泪，婉嫣站起身来，整个人木然的走出中厅，看着墨黑的天空，稀落的几个星星，还有那藏在云里的月亮。
    一如当年入庭的夜晚，只是现在的心境，不似当日清纯，只是现在的处境，不似当日安稳，只是现在的后路，和当日一样，未知并迷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