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

我端着水果沙拉去看电视，过了一会宁浩搁下电话走过来，我余光瞥见他皱着的眉角，可是到了我身边又换回我熟悉的笑，我讨好似地用牙签插了块水果过去，他张嘴巴接了过去，过来坐在我身边揽着我肩膀，他轻轻跟我说：“苏苏，我们订婚吧……”
我一怔，慢腾腾将沙拉碗放在茶几上，大脑快速一遍遍闪过着几个字，宁浩拽回我，打横放在腿上，直接吻过来，我的手支在他胸前，他加快的心跳直接从我的手臂传过来，我知道他是迫切着我的点头，我何尝不想呢，可是我怕，我怕宁浩背后的那个人……宁浩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咬了一口我的唇，我惊呼了一声，直接就掐上他胸口的肉。他也吃痛放开我，这吻吻得……
宁浩把脑袋搁在我肩膀上，传来他钝钝的声音：“苏苏，你放心，他不会再阻止我们了……我们会过上自己的日子的……”
我在等待我们的日子……
晚上回家的时候，宁浩从车后面提出两盒上好的铁观音，我笑道：“原来是早有预谋啊，想拐走老苏家的宝贝女儿……”
宁浩笑着不说话，进屋的时候我蹦跶地捂着老爸的眼睛让他猜猜是谁回来了？老爸说：“我早就知道了，水宇豪回来了嘛……”
“不是……”我猛摇头，看来水同学已经来拜访过我老爸了，我松开手，宁浩就站在我爸面前，我在后面没有在意，但是却看到了父亲僵硬的背，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说了句：
“囡囡，跟我来……”
我求救似地看向宁浩，同时也充满着疑惑，宁浩两年前的离开，其实父亲也知道是他逼不得已，所以我才会认为很多错是我犯下的，我妈的事情是我最大的痛，和最不愿意再碰触的尘封……
“囡囡，我一直宠着你惯着你，可是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妥协，我不会同意宁浩和你在一起的……”我爸一关上书房的门，就直接撂下这么一句话，在我二十二年的生命里，老爸扮演的一直都是负责点头与买单的角色，他对于我的生活从未如此强硬的干涉，正因为如此，我不知道如何回复他的话……
“囡囡……你妈妈……不在了……现在只能有我一个人管着你，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现在你必须离开他。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触！我说得你听到没有？”我爸看着我跟个木头人似的，加大了音量。
“可是……”我艰涩地开口，“爸，您知道，我一直在等他，一直都在……我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妈妈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您别怪到他头上……”
“你妈妈的事情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再跟他这么下去，你就是对不住你妈妈……你让他走吧……别在这待着了……”爸朝着我无力地挥挥手，让我走。
我实在无力说什么，只好慢腾腾挪下来，楼梯转角看见宁浩就守在楼梯口，我拉着他手说：“走吧……”
宁浩说：“我去跟苏叔谈谈吧……”
“你回去吧，”我抬着头就这么说了一句，看着宁浩要冒火的眼睛，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今天就暂时别提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好好跟爸爸谈谈……”
宁浩执意要上去，我被逼急了，只好说：“宁浩，你别这样，你这样下去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你给我爸爸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毕竟我妈妈的事情，虽说跟你没有关系，但是你也得考虑一下我爸爸的感受……”
宁浩不说话，揽着我肩膀把我带出去，他说：“苏苏，你先跟我回去行不行？”
我只觉得懊恼，我爸那边一团糟，他也跟我小孩子脾气，我只能摇头，对母亲的事，我有太多的歉疚，我不能丢下父亲一个人……我将他推出去，说：“我会说服爸爸的，你放心吧，回去吧……”
然后就转身走掉了，直接将门带上了，餐桌上饭都已经摆好了，厨房里刘阿姨问我什么时候开饭，我说马上，我喊爸爸去……
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有我最爱的蓝莓山药，还有一些我最爱的小炒，这两年，真是难为了我爸，我去书房叫他吃饭，我探着脑袋进去的时候发现他正拿着我妈的照片发呆，我鼻子发酸，喊了一声：“爸，吃饭了……”
爸答应了一声马上来，我就先下来了，坐在餐桌上的时候，我就故意找着话题和他聊着，聊水宇豪，父亲很开心，说水宇豪这小子不错，特意来拜访过他了，而且还是在去找我之前，这让老爸觉得自己瞬间被重视了，原来老爸还是孩子心啊，我趁着他开心，一边低着头吃菜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说：“爸爸，我和宁浩……准备订婚了……”
“啪”地一声，我爸直接将筷子摔在桌子上了，“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吗？我说过不许跟他有任何来往，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还要订婚？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亦是委屈，嘟囔道：“这不是和您商量吗？您别这么大火气啊……”
“说过不要有任何瓜葛，你让我重复几遍，从小到大我一直惯着你，这都惯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您知道妈妈的事情……”我刚提起我妈，我爸就立刻打断了。
他抖着手指着我说：“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你妈妈的事情会是你一个人的错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么？你们那天喝咖啡的地方平时有车辆那么快速度地过去吗？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让你妈如何安息？不要再跟我提宁浩的事情，过去了，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我现在能安生守着你就好……”
我愕然，我只道那天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因为我任性地和宁浩吵架，因为我任性地跑出咖啡馆，才会让和我一起的妈妈替我遭到这个惩罚，我把一切一切都归结为我的任性，把一切一切都算到我自己的头上，只希望能守住自己心中最后一抹希望，结果……原来这就是我一直守着的结果……
大脑就不转动了，我回忆不起那天的情形了，现在需要有个人给我交代清楚，给我梳理清楚，我压住一切情绪，拿着我的包，平静地跟爸爸说：“我会弄清楚一切的，我先回去了……”
父亲在后面叫住我，不许我出门……
我木木地转头说：“我就在近处逛逛，一会就回来，你别担心……”然后拉开门就奔出去，有一根线仅仅牵扯着我，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需要宁浩还给我一个真相，泪水就这么喷涌出来，我以为六百多个夜早让我泪腺失灵了，却不知道它居然可以如此顽强地继续流泪……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宁浩家的地址，我想或许他会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可是我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到了宁浩家，李妈给我开的门，看见是我，顿了顿，笑着说：“苏苏小姐好久没有来了，越发清瘦了，小少爷在书房呢……”
我点点头就奔着书房去找他，刚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他和梁叔在里面谈话，本来想下来等一会，可是不知为何又停住了脚步，因为我听到梁叔说：
“小少爷，您和苏苏小姐交往的事情，虽然老爷现在不说什么，可是如果要订婚的话老爷是不可能答应的，他已经让赵小姐住到家里去了，再说了，如果苏苏小姐知道他妈妈的事情是因为你，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如果……呵……如果宁浩知道我现在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正文 第八章 心已阵亡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9-2 11:54:15 本章字数:3467
我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我的生活还真是一出悲喜剧，连悲喜剧都称不上吧，所有的喜也不过都是装出来的，它的下面压着更加可怕的悲哀……李妈很诧异我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我朝她摆摆手就直接走了……
我一个人在大马路上晃啊晃，想不到自己可以去哪里，回家？我对不去爸爸，回自己的小窝，继续装一只鸵鸟……眼泪就是不受控制，今天梁叔的一番话打碎我所有的天真与幻想，我在父亲的翅膀下生活地太久，久到都没有来得及尝过这世间的百态，这个世界的哭声太多，而我的哭声也不过是其中微弱的一声……
突然，一辆车擦着我的身子停下，我下意识往侧边躲，不小心崴了一下，我立刻又站直朝前走，身后有人拉住我，宁浩的声音传来：
“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脚……苏苏，你听话！”
听话？你现在让我听话？我听谁的话？我直接甩开他的手，一个人这样疯狂流泪的感觉真好，一边流泪一边继续着自己不知名的路，我的人生真是了无生趣了。
宁浩又一把攥回我，将我扣在怀里，他说：“苏苏，你乖，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赵美琪是我爸爸留她在家里，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张嘴直接咬住他的胳膊，逼他松口，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原来这么多年，我根本就未曾真正认识过他：“我从来不管赵小姐李小姐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妈妈的事情与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张开嘴巴又闭上，看着他没有话说的表情，突然就笑了，是啊，我是多么可笑，我用两年的时间来逼着自己忘记，却也不过是徒劳，生命的罪孽将我牢牢的捆住，此生我注定悲苦。
他拉住我的手说：“苏苏，你乖，你先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真是可笑……我跟你有什么家？”我甩开他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开，这里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才能住的地方，我根本打不到车，想摸出手机给水宇豪打电话，突然想起来今天冉冰给水宇豪电话了，我不能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难为我这个时候还有成全别人的高尚想法。
我就这么麻木地走着，宁浩突然从后面直接把我抱起来，任由我怎么踢怎么咬就是不放，直接把我塞进车里，我哪里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