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宠房客

第二次来世纪汽车公司开会，孙亦琦依然跟在吴傲身后，两人西装笔挺都冷着脸，还附带一个徐一舟，也是一身西装冷着脸，全然没有昨日的玩闹。
    二彭看着这三个销售都很酷，只能自己堆了一个笑脸去和厂家的人握手，心想，‘销售现在跑业务都流行摆臭脸了？难道客户都变成了抖|M？’
    吴傲坐在中间，孙亦琦贴着吴傲一边坐下，徐一舟贴着孙亦琦坐下，孙亦琦不自然地移动了下身子，稍稍靠吴傲近一些。
    徐一舟又不动声色地也挪了下身子，又靠孙亦琦近一些。
    孙亦琦又跟着稍微挪了一些。
    坐桌子对面的世纪汽车几人就，这么看着吴傲左手边位置坐一个研究员一个工厂代表，位置离得挺开，右手边挤着两个销售，还不是同一个公司的。这年头，同行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让他们这些采购商都不好随便踩高捧低。
    徐一舟在这里一出现，代表的就是乐德轮胎，厂家的代表们就知道昨天那套说辞算是不攻自破了。
    这时吴傲冷淡得开口道：“聂经理，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来是做怎么吧。”
    吴傲说话一直都很有技巧，要迂回得时候绝对让话题溜达出去还能再溜达回来，转一圈不带喘气；要直切主题的时候，绝对是一把刀插在你面前；如果要是设个套下个陷阱，被卖了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话里的意思。
    世纪汽车的采购经理，姓聂，昨天被吴傲的气势压倒，今天又看到这局面，还带着竞争社的对手一起出席。他不断暗示自己，谈崩了就谈崩了，中国轮胎品牌有二三十个，还怕找不到供货商，大不了都换了。
    “采购合同是签了6年，但是订单合同我们一个月签一次，要是你们都不想供了，说一声，下个月订单发给别家。”聂经理摆出一副“你们爱供不供”的无赖态度。
    “听说聂经理要升聂总了啊，昨天都没恭喜你，恭喜啊！聂总。”吴傲扯开了点话题。
    孙亦琦听着吴傲这语气觉得莫名的熟悉，和他讽刺人时差不多，但自己听又听不出讽刺的问题，倒是那个普通话的发音，总觉得他在说“总”这个字的时候，有点翘舌音，聂总就变成了孽种。所以吴傲是故意这么说的？
    “哪里哪里，我们谈正事。”聂总面上荣辱不惊，心里面已经在“哈哈哈哈”。
    “聂总升职，单说恭喜礼数不周，今天也周五了，晚上我请聂总吃饭，就去白金汉宫那家吧。大家一起吃一顿饭，都务必出席。”吴傲向着另外质检部和生产部的两人也提出邀请，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但绝对没有到和颜悦色、阿谀奉承。
    徐一舟也跟着笑，“你说的啊，请大家一起吃一顿。”
    晚上二彭和工厂的同事都先坐飞机回家了，孙亦琦、吴傲和徐一舟加上厂家三个一起去白金汉宫。
    等孙亦琦坐在白金汉宫的包厢里，右手边坐着一个露着大白腿的大姐，左手边坐着特意把徐一舟隔开的吴傲，茶几上摆着冒着白烟的酷炫果盘，孙亦琦才发现，白金汉宫是当地有名的KTV会所，而且不是正规的那种。
    所以下午到底为什么要摆足架势去开会。
    “吴傲，来唱首歌。”世纪汽车质检部的人拉吴傲唱歌。
    “让小妹陪一首，我要是会唱歌，凭着我这长相，早就去《欢乐男生》了。”吴傲轻轻松松把对方的要求给推了。
    “那让你身边的同事来一首。”质检部的人就是在真心实意得为难人。
    “他就更不行了，你要实在想听男声，就让徐一舟给你唱一个，他肺活量大，嚎几嗓子应该没问题。”
    “成了，我给你们嚎个秦腔。”
    “你不会唱？”质检部的人就是要为难到底，直接把话筒塞到孙亦琦面前。
    孙亦琦都觉得话筒已经几次顶到自己鼻子了，头稍微靠后一些，脸上表情僵着，“要不我给你唱首国歌？”他说这话，就会想起上次和周南去KTV，他说他不会唱歌，周南退而求其次得让他唱国歌。
    “成，国歌就国歌吧。”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
    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
    发出最后的吼声!
    ……”
    通常像国歌这种歌曲，看着歌词你也念不出来，必定是自己补脑着唱了，更何况每个学子都经历过无数个周一的升旗仪式，这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旋律。
    唱完歌，几个厂家的人就和小妹们喝酒玩游戏，玩的是上次孙亦琦学过的“吹牛”，过了一会，他觉得他电话响了，摸了一圈发现竟然一天都没带手机。
    吴傲边接电话边走到包厢外面，“喂。”
    “我是周南。”
    吴傲低头看了眼没有保存的手机号，“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周南听着吴傲的声音要多挑衅又多挑衅，“谁要和你电话，琦琦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不在肯德基。”
    周南咋舌，“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打了他一点电话都没打通，你们是不是还在出差。”
    吴傲也咋舌，“我是他领导不是他保姆。”话虽这样说了，但末尾又接了一句，“估计他手机忘带了，一切安全。”
    这时仿佛有心电感应般，孙亦琦推开包间门看见正在接电话的吴傲。
    周南在电话里就一下听到了背景的音乐声，“你们在KTV？”
    “嗯，”吴傲见孙亦琦正好出来，就直接把手机递过去，“小孙，你房东电话。”
    孙亦琦还摸不着头绪呢，电话才刚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房东的声音，“在KTV？”
    “是，你怎么打吴哥电话了？我今天手机可能没带。”孙亦琦接到这电话，就觉得心里涌进一股暖流，连面瘫的表情都有了些松动。
    “有陪酒的嘛？”周南显然此时已经不关心，房客为什么不接电话了
    “……”孙亦琦沉默片刻，想起了个刚才不忍直视的大长腿，这时候如果承认就完了，“没……没……没有。”
    说完这句话，孙亦琦就想给自己脑袋上拍一块砖了，这谎撒得就深怕别人不知道是撒谎似的。
    “哦，没有就好。”周南这么回答道，“有的话就……呵呵。”
    孙亦琦听着周南竟然没有拆穿自己，但是听着那两个“呵呵”怎么越听越恐怖呢？
    呵呵=fuck you，如果付诸行动……有点刺激不是吗？这是角色扮演还是情景PLAY？冷战之后，周南就给孙亦琦打了两次电话，两次孙亦琦都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不想回去了啊。
    回到包间重新入座，徐一舟端着一杯酒，过来和孙亦琦搭话。
    孙亦琦直接摆出了一张冷脸，戒备得看着他。
    “别紧张，昨天我不是醉了吗？”徐一舟笑道，手放在孙亦琦的肩上，摸到他后脑勺，把孙亦琦的脑袋压低，“都是GAY，不能玩玩也可以当普通朋友嘛。”
    徐一舟的力道很大，孙亦琦竟然感觉完全挣脱不出来，而他话里的意思，又让他惊叹。孙亦琦觉得他完全不扭捏，也不是娘C，他才当GAY一个月都不到，怎么就被他看出来了？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给哥哥倒一杯，忘记昨天的不快。”
    昨天那事，要说有错那也绝对是徐一舟的问题，由此可见肌肉男的脸皮也很厚。
    “怎么？不肯倒啊？我教你一件事，”徐一舟面上保持着笑容，“懂得让步才能进步。”他说着这话，那只箍在孙亦琦脑袋后的手，缓缓移动，沿着孙亦琦的脊椎骨慢慢下滑。
    孙亦琦只觉得胃里面有些翻腾，全身都在压抑着颤抖。
    “小孙，你坐那里做什么，过来敬孽种一杯。”
    吴傲的声音像是救场的英雄，孙亦琦迅速站起身，离开了徐一舟，手上拿着酒杯，就敬聂总，“恭喜聂总荣升。”
    “好好，干。”
    徐一舟不死心得又贴上来，也来敬酒，“我也再敬聂总一杯，待会聂总也得好好干啊。”
    聂总听完这话，暧昧得笑起来。
    徐一舟给了一个眼神你懂的，“这算我和吴傲一起招待的聂总。”
    孙亦琦又悄悄挪动了位置，一边躲着徐一舟，一边惊讶得发现，他突然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吴傲把孙亦琦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给了他一个“没事，有我在”的眼神。
    孙亦琦两眼冒着爱心，吴哥太靠谱了。
    此时独守空房的房东，手里捏着电话，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阿姨，我放你一个月的假，带薪的，对，最近别来。嗯，我知道，好的，有需要会再电话通知你。”
    把需要被好好招待和想好好干的人留在了KTV会所，孙亦琦和吴傲一起打车回酒店。
    孙亦琦看着手机上周南的几个未接来电，就又想到了周南的那个“呵呵”。翻了翻未接记录，最后一个号码是一个陌生手机号。
    他突然直觉，这是徐一舟的号码，拿出徐一舟的名片对比，果然是他的。
    庆幸自己不是乐德轮胎的员工，离开这个城市后，不用应对他，也不用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