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莽夫

第11章


  动员的很顺利,也是,现在还能跟着我的,都是死一条心抗日的。不想抗的,都逃的逃跑的跑,外面说的好嘛,不抗日,给官做,给钱花,给饭吃。
  晚上酒足饭饱,我也找了一处农家院子歇息,进了屋却发现宋浩源躺在我床上。
  他下面可能没穿衣服,因为被褥下露出一条胳膊和一只光脚,雪白白的。
  我走过去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他的手臂便环了过来,绕过我的腹部,十指交缠。
  我不急不慢地开始解衣服,谁也没说话。
  似乎达成了默契一样。不经意的温柔,就轻松能让他卸下防备。
  很久以来,我们总是风餐露宿,没有住的地方。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找着了个带床的屋子。
  想了想,我还是想再次确认一回,于是还是开口问了:“那个叫佐久间的,很中意你吧……”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拉着他的手臂让他靠在我怀里。
  闭上了眼睛,他依偎着我,伸手去帮我解扣子:“你不高兴?”
  “你说,是他喜欢你深一些,还是你喜欢我深一些?”
  宋浩源垂下头,别开了脸:“我不知道。”
  伸进被子,我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他赤裸的脊背。
  宋浩源在“情”上,总是直白的,直白的让人安心。
  那天晚上宋浩源用臣服和邀请的姿态对着我张开了双腿,要是平时我一定会拒绝,但那天不同。
  因为是决战的前夜。
  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关东军,便是第十师团了。
  没有冗长的亲吻,没有繁杂的前戏,我只是举起他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凝视着他。
  他看着我和我的姿势,就开始变硬,颤抖,兴奋……
  然后我就上了他。
  将自己缓缓探进浩源身体的那一刻,他哭了,泪流满面。
  我问他问什么哭,他说他很幸福。
  我想,这是他幸福的最后一天了。
  有个词叫做抵死缠绵,我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了它的含义。
  这对我来说几乎只是一个仪式,就像献祭之前给予祭品最后的装点,但浩源包裹住我的时候是那么紧致,柔软,即使嘶哑了嗓子也不愿意离开,我伸指划去他脸上的泪水。
  第二天我天还没亮就起了,我一动浩源也醒了,他绕住我的手指,柔媚地叫住我:“景玉……”
  我穿好衣服,拿开他的手,他有些撒娇地说:“吻我。”
  我没有吻他,只是转身离去:“快把衣服穿好。”
  他似乎有些生气地撅起嘴。
  杀头酒,虽然美味,但只是喝到昨天而已。
  刑期,便是今日。
  推门而出,叫上副官:“进去把宋浩源捆起来,吊到高台上。”
  “啊?”
  “山坡上那个牌坊下面,不是有个台子么,把宋浩源吊上去。让大伙集合,把山上的地儿占好了,就跟对面喊话吧。”
  山上布阵都完备了,宋浩源被捆着跌跌撞撞地走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景玉!景玉!”
  我不自觉转开了目光。
  被推上去,捆紧了,他一直没有挣扎,只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你……”
  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日军不敢夜里追击,因为摸不清山路,怕追击不成,反遭埋伏。
  如今天一亮,双方就交了火。
  这一仗断断续续的打到了中午,我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势,居高临下,倒是没多少伤亡,双方暂时停了火。
  我吩咐副官:“把宋浩源升上去吧。”
  宋浩源被困了一早上,这会儿被吊了上去。
  他嘴里被塞了布,无法说话,眼睛却直直地望着我流泪,我不禁想有的没的想,这泪水也流了一早上了,怎么还没流干呢?
  找了个能说会道的副官向山下喊话:“佐久间师长,你看看,这是谁!要是想让他活命,就出来跟我们梁司令说几句话!”
  这句话落下,整个山峰都似乎安静了下来。
 
  12、第 12 章【补完】 ...
  这句话落下,整个山峰都似乎安静了下来。
  下面日本营一阵骚动,但是还是没有动静。
  我隐在暗处,早就准备了一台狙击用的射枪。
  “我们梁司令说,你只是一个懦夫,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守护,你出来让我们梁司令教一教你,什么才叫男子汉的气概!”
  这时忽然有个人站了出来,我看清了,的确是佐久间。不过他站的位置,是个死角。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击杀他。
  我命令左右道:“把浩源嘴里布拿出开,开枪打他的腿。”
  “是。”
  一颗子弹穿过宋浩源的大腿的同时,他被吊着摇晃着身体,发出一阵惨叫。
  那个军官端着枪急速的上前了几步,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和宋浩源身上时,我趴在草丛里瞄准了目标,一发子弹,便穿透了佐久间的胸膛。
  他的眼睛还望着宋浩源的方向,人却直直地倒了下去。我再回头看浩源,却见他嘴中流出了鲜红的血——浩源胸口也中弹了,染红了一片衣襟……但不是我开的枪。
  既然不是我,那么……
  心下不禁苦笑。
  原来,在我趴在草丛里狙击佐久间的时候,佐久间一心,想杀了浩源……
  “兄弟们,冲啊!”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的人马趁着日军丧帅混乱,端着枪便俯冲下山去。
  凭着质量过硬的日式装备,我们这一冲便是不可收拾,正规军中都杀出了一条血路,伪军更不足道哉。
  山路上,还有二百里就能闯出沦陷区了,回头看,只见剩下来的衣衫褴褛,一共五十六人军官,外加一个营的编制。
  几匹瘦马跑在山道上,全身被烟灰笼罩着,却见前面的路中央,横挡着一个汉子,手握着一把开山刀,身后跟着一群弟兄。
  我想,我一定是做梦了,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希冀,居然在现实中画出一幅童话般的梦境。
  他的气色很好,肌肉再次恢复了冷硬的线条,只是上面布满了曾经我留下的伤疤,看上去狰狞,证明了他曾经属于我。
  他原本的面容是英气中带着匪气,如今却是尽是戾气,煞气,一身黑衣,像个修罗,他的眼神也不再嚣张,而是深沉,漆黑不见底。挺直的鼻梁上横着一道伤疤,为我亲手造就。
  驻足,我在梦境中微笑,心下却有些羞觍……
  我知道的,他喜欢我的容貌,可我现在的样子怎么也称不上丰神俊朗,只是狼狈落魄罢了。
  无论如何,我都想在他眼中,保持最好的那一面……
  忽然理解了那些未施粉黛而形容糟蹋的女子,遇见心上人时涌起的惊喜和懊悔……
  开口时低沉嘶哑得厉害,我很久没喝水了:“又见面了。”
  对我来说,他更迷人了。可惜我现在的样子实在不能称好,面对这样意气风发而又阴鸷的他,我自惭形愧。
  他策马过来,我吩咐左右不要开枪。自己也驾马走向前面。
  他手里提着开山刀:“总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你要杀我么?”我问。
  冰凉的刀刃比上了我的咽喉,我早就准备了千言万语想跟他说,但真正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我心里一直只有你。喜欢你,我一点也不后悔……你动手吧。”
  重击落在我的腹部,我嘴里溢出鲜血,跌下马去,狼狈地摔在地上……
  ……周围吵吵闹闹,我陷入了一阵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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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眼,是刺目的阳光,我艰难地转着头,入目的却是一扇古雅的木窗,窗外,竟是满目的黄叶飘落。悠风轻轻地吹拂潜入,带着清凉和温柔。
  那一瞬间,我不知身在何处,自己又是何人。
  漫洒苍穹折射出叶的金光,黄橙的叶被秋风吹落,旋转着舞姿,我神志不清地想起一首诗——“离人心上秋,花空烟水流。”
  身下是柔软精致的被褥,枕头散出好闻的香。
  视域从窗外回过来,我扫视着房间。
  神思渐渐回了过来……
  我记得……
  我……
  好像梦见了心上人了……
  吱吱呀呀的门声响起,铿锵的脚步声靠近,横卧的视域中,却见一人推门进来,只看得见胸膛以下,步伐沉稳,黄绿色的军服带着岁月的痕迹……
  呵,很久没有见过的颜色了……中央军哪……
  似乎已经沦落为上辈子的记忆。
  我有些不明白。
  时光穿梭,景象似乎再次重叠,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战场。
  而我还乡时发生的放纵的一切,就好像一场荒诞的大戏。
  那台戏里,没有人能约束我,没有道德和军令捆着我,那是一个自由自在的舞台。
  “梁皓!!”来人俯身在床前看我,声音粗犷:“哈哈,你果然醒了。”
  他把头伸到了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是我啊,岳维仁。”他笑了,大大咧咧。
  我搜寻着记忆……此人曾是北伐时的搭档,那时他是团长,我是团部参谋长,后来战斗中他升任了师长,在一次受伤后,他回粤疗养,我则成了代理师长……
  “岳……咳咳……岳兄……”我挣扎着坐起来。
  岳维仁忙将我扶了起来,给我端了杯水:“来,先喝水。”
  我咽了下去,喉中清润,思绪也渐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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