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贱如顾

  杨珍珍噢了一声，转身紧跟上去……
  准备工作做得可真足！从服饰到发型再到礼物，一并准备齐了。还真有种初见婆婆的排场。
  坐回车里，副驾驶位上，杨珍珍不知怎么了，她还真有点怯场。一颗心噗通跳个不停，仿佛真要去见未来的婆婆。
  “你紧张什么？”车开到半路的时候，看着她打了一路的哆嗦，顾臻忍不住笑着调侃。
  杨珍珍用极其淡然的表情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我不紧张啊，谁说我紧张了？我为什么要紧张呢？这只不过是一场戏……”
  唇角上扬，顾臻笑了笑，还说不紧张？鬼才信呢。
  “田然在我家。”顾臻浅笑着提醒。
  语音刚落，杨珍珍整个人瞬间僵住，能不能不见到她？她童言无忌，可是什么都骂得出口，到时候在长辈们面前，她也要留点面子的好不好？虽然是个假女友，可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呐。
  “她……她为什么会在你家啊？”杨珍珍觉得很头疼，她真有种跳车的冲动。
  顾臻抓住了她的情绪，眉头一挑，小动作很是好看：“我能认为你这是在吃醋吗？”
  杨珍珍鄙夷地扯动了一下唇角，无可奈何地笑：“我只是觉得她在的话……场面不好控制。至于吃醋，我想再怎么着也不会吃到你身上，做人嘛，自知之明不能少。”
  “光有自知之明可不行，做人还要爱脸，尤其是女人。”他审视地深深打量她，即便是装扮成了公主，也依然没什么吸引力，不知道那个秃头男是怎么看上她的。
  “你在骂我？”她也不傻，这点话外之意还看不出来吗？
  “我真想不出你是怎么让那样的男人粘上你的……”他嘲弄般地勾起唇角，很是遗憾地摇头。
  “你闭嘴！还是想想该怎么对付那胖妞吧！”杨珍珍满脑袋全是那恼人的田然。
  “有你在，还怕对付不了她？”顾臻很淡定，他似乎能够想像到那场面。
  杨珍珍死死捏着手中的礼品袋，内心无数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这只是一场戏，顾臻帮了自己两次，礼尚往来是必须的。还清了，大家又能相安无事好长一段时间。
  目光无意瞟过袋子上“仙凤鸡”三个字，她暗暗有些吃惊，这年头鸡还流行用这种包装么？拿两只鸡去做为初次见面礼？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如果在车上，杨珍珍能将自己的这个疑惑说给顾臻听，那么以后的笑话就不会闹出来了。
  车子下了国道，在环境幽雅的林荫小道上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开始减速，缓缓驶向一处独立的院落。
  偌大的院子里种满了粉红色的蔷薇，正逢花期，开得正艳。
  和顾臻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杨珍珍惊异于身周的环境，简直美若仙境，不远处，她还隐约见到了池塘。这是一所豪宅。里头具备所有豪宅应该具备的所有设施。
  “你住在这儿？”她惊叹般地问。
  “我不住这儿。”顾臻领着她朝前方不远处那幢白色的欧式建筑走去。
  ☆、看得出这第一印象被田然给彻底破坏了……
  “……”爱新觉罗家真是家大业大。光从这住所就能看出家底该有多厚实了。杨珍珍忽然察觉出自己这招棋走得很险，都说有钱的男人很腹黑，吃了人都不吐骨头，跟他玩这样的游戏，可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你在祈祷？”
  杨珍珍眯了眯眼睛，是她的心思太好猜了么？他似乎有着惊人的洞察力。
  “……”她没有回答，只是身周的一切，渐渐将她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好多年以前，同样是一处开满蔷薇花的院落，同样是一处偌大的欧式豪宅，妈妈提着两只大大的行李箱，带着年幼的她和弟弟从那栋宅子里走了出来。
  当时弟弟还太小，不懂事，他抱着客厅里那个男人的大腿拼了命地哭减：“爸爸！不要赶我们走！不要赶我们走！”
  是她，她冲进去抓起弟弟的手，一边将弟弟往外拽，一边大人般怒吼着教训：“珍宝走！跟妈妈走！爸爸不要我们了！爸爸要娶别的女人了！他会和那个女人生孩子！他不会再要我们了！！珍宝跟姐姐走！！”
  “不……我不走……我要爸爸！”小男孩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杨珍珍清楚地记得，当年幼的她使出浑身力气将弟弟拖出客厅的时候，她看到妈妈偷偷抹去难过的泪水。
  “你怎么了？”见她眼里莫名有些晶莹，顾臻挑了挑眉：“你可别演得太投入，我妈很精明的。”
  杨珍珍收起悲伤，还嘴道：“你不用这么挤兑我，因为我是你的合作伙伴，最佳饭侣。”
  顾臻笑了，他走进玄关，随即有菲佣走上前来招呼他：“少爷回来了？”当菲佣看到顾臻身后跟进来一个女人时，整个人骇然惊住……
  “她叫杨珍珍，是我的女朋友。太太呢？”顾臻神色自然地介绍，并往里头张望。
  杨珍珍冲她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杨……杨小-姐好。”菲佣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弯腰行礼，整个人都愕然了。仅存的一点控制力让她转身便朝阳台跑去。
  进入玄关后，全屋透亮，四壁具是玻璃，给人一种奢华的通透感，屋顶镶嵌的照明灯，散发着美丽光，给家具镀上一层金黄。
  杨珍珍还没从这种奢华的环境里恍过神。只见有两人从阳台处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她认识，是田然，另一人看年纪与穿着，应该就是顾臻的妈妈。
  远远的，田然的眸光就像一道冷箭，直直地射在她身上。眸子里满是鄙夷。
  念慈见到一袭白裙的杨珍珍，很是吃惊，不过却表现得很镇定。听田然提起了顾臻新交的女朋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给带回家里来了。
  顾臻表情没怎么变，他直接忽略掉田然，声音温和地介绍：“妈妈，这是我女朋友杨珍珍。”
  “阿姨好。”杨珍珍恭敬地朝念慈鞠躬，然后双手将手中礼品袋递给她：“来得匆忙，没买什么礼物，这是两只鸡，味道挺好的，希望阿姨喜欢吃。”
  鸡？
  顾臻脸色瞬间黑了。
  田然讥笑出声。
  ☆、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算默契吗？
  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念慈眸光淡淡扫过品牌名，然后看了眼面前这个有些拘谨的女孩，温言道：“坐吧。”她又侧目吩咐：“张嫂，沏茶。”
  “是，太太。”
  田然气鼓鼓地瞪了顾臻一眼，她反感这种被完全忽视的感觉，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杨珍珍，直言不讳地问：“两只鸡？你知不知道那是营养品啊？！你这个土妞，以为自己穿成公主就真成公主了？”
  杨珍珍瞬间蹩气，脸色难看…… 这不是鸡么？
  “田然！”顾臻忍无可忍地抓起胖妞的胳膊，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请你回去！”背地里打打小报告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公开挑畔！
  “干妈——你看看他……”田然痛得扭头求救，语气里尽是撒娇。
  此时，念慈已端坐在沙发里，平静地望着面前三个年轻人，没有说话。顾臻还在警告似的抓着田然胳膊。
  其实，田然把关于杨珍珍的所有事情都跟念慈说了，比如第一次见到她，穿着个低端的职业套装和顾臻约会，从光曝光了女朋友的身份，以及她家境平凡，和顾臻交往期间还和一个秃头男人约会，差点被人家包yang……
  察觉出念慈脸色微冷，杨珍珍有些尴尬，她朝顾臻使了一个眼色：“放开她吧，咱们成年人了还跟她一孩子计较什么？”
  依她所言，顾臻松开了手。
  其实杨珍珍再傻也明白，田然一定把自己的形像在他妈妈面前最大程度的抹黑，所以她这第一印像也就定了格，即便是她表现得再好，在他妈妈的眼里也抵不过一个字——装。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尤其是杨珍珍，她似乎有些莫名忐忑。
  “妈妈，今天带珍珍回来，主要是想宣布一件事情。”顾臻接过菲佣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神色又恢复了淡定：“我们要结婚了。”
  “什么……你要和她结婚？！”田然气急败坏地咆哮，怒指杨珍珍。
  杨珍珍一下子愣住了，不料顾臻牵起了她的手，很慎重地宣布：“是。我和珍珍。”
  他的话成功地令她心头一滞，杨珍珍觉得眼前的一切存在得有些不真实。说出这样的台词，以后还怎么演？怎么收场？
  “顾臻！你一定是疯了！！”田然简直要发飙，她气得情绪失控，气愤与伤心的泪水哗啦啦滚落下来：“干妈……你听到了吗？他要娶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她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地方可以配得上顾臻……”
  “我是配不上，难道你就行吗？你和他哪点相配了？年纪？长像？身材？学历？笑话！我简直半点都没看出来你能配得上他！”杨珍珍的爆脾气不知怎地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估计是被田然气昏了头才会这么与她一争高下。
  田然身子一震，几乎要破口大骂，可却怎么也搜不到词……是啊，她哪点配得上顾臻？
  顾臻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也震撼了……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算默契吗？
  “杨珍珍，我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田然气得满脸通红，血压急剧上升！
  “然然。”终于，端坐在沙发里的念慈开口了，她淡淡地看她一眼，慈祥地说：“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