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春秋

第149章


近卫声明"真的 
变成军部阴谋的一部分了。 
    就在这双重刺激之下,近卫决心辞职,一方面是隐然表 
示对陆军的抗议;一方面准备去研究如何造成"国民组织", 
作为他第二次组阁的基础。 
  
 
10进退维谷 
    回顾之一,汪精卫河内脱险经过。 
    这时在河内寄居朱培德夫人家的汪精卫大感狼狈,"艳 
电"刚刚发表,谈和的对手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表 
面看,很可能是日本军部根本不赞成近卫的"第三次声明", 
因而逼他下台。倘或事实果真如此,适足以证明重庆的一般 
看法不错,日本军阀哪里有解决中日问题的诚意?近卫声明 
不过是他们分化中国领导阶层的阴谋而已。 
    于是汪精卫急于想找由台湾转道至河内的影佐祯昭;但 
影佐已经不在河内——因为国内发生政变,影佐赶回东京去 
了。 
    这一来,汪精卫不能不重新考虑出处了。不久之前,陈 
公博由昆明赶到河内,曾力劝汪精卫不要离开河内,不要跟 
日本人接触;汪精卫预备承诺一半,暂住河内,现在看来,连 
这一半的承诺,都已无法维持。他必须立即作一个退步,便 
由曾仲鸣出面,分别向德、英、法三国提出入境签证的申请。 
    汪精卫如果愿到欧洲,正是政府所希望的,外交部早已 
替他预备了护照;财政部亦替他预备了旅费,但以汪精卫被 
通缉在案,决无主动向一名通缉犯致送护照、旅费的道理。至 
少要汪精卫自己有些表示才能从国家最高利益上去考虑网开 
一面。因此,当外交部自德驻日大使馆获得汪精卫想到欧洲 
的情报以后,蒋委员长决定派中央执行委员谷正鼎带着护照 
与旅费,到河内去看汪精卫,转达蒋委员长的意思:对汪不 
忍弃之不顾,劝他到欧洲去逛一逛,仍旧回来为国家服务。 
    去了十几天,一无结果。汪精卫对中央开除他的党籍这 
一点,怒不可遏,发了许多牢骚。他说:中央应该先讨论他 
的和平主张。果真大家的意见,都认为应该抗战到底,他当 
然也会尊重中央的决议。倘或仍旧独行其是,才谈得到违反 
纪律。现在的情形,犹如未经审判,遽尔判决,无论如何是 
不能令人心服的。 
    同时他对他那一系的"同志",深表不满,说他们不了解 
他的苦心和主张;不追随他一起奋斗,谷正鼎对这一点自然 
有所辩解,他说汪精卫与日本谈和的具体内容,只有极少数 
的人知;这极少数的人讳莫如深,大家又何从去了解他的苦 
心与主张?至于"追随"也者,只有不答;因为即使是用 
"人各有志,不能相强"这种最缓和的说法,只会伤感情,此 
行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希望达成。谷正鼎唯有苦口气心,极 
力用珍惜他个人在党国的历史与地位这些话去打动他,但汪 
精卫已怀有极深的成见,对谷正鼎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 
    谈到游欧的话,汪精卫表示不容第三者干涉。既然中央 
已经开除他的党籍,他便有充分的自由,爱到哪里就到哪里, 
不劳他人关心。 
    当然,谷正鼎也跟曾仲鸣谈过好几次;曾仲鸣很坦率地 
说:"士为知己者死"。对于汪精卫,他唯有无条件服从。不 
过语其中隐约透露,这一次的与日本人合作,完全是陈璧君 
的坚持。而汪精卫之唯其命是从,是大家早就知道的;谷正 
鼎唯有叹口气,黯然而归。 
    平时政府已有情报,汪精卫尚未死心,要等到日本方面 
澄清态度。但继近卫组阁的平沼骐一郎,是有名的国粹主义 
者,一向倾向德国;他上台的主要工作,便是解决日德意军 
事同盟的问题。对于"日华事变"以及"近卫声明",并不太 
热心;一切听任军部处理。 
    军部的阴谋,在汪精卫脱出重庆,发表艳电,便已初步 
成功。一看汪精卫自陷绝地,上了圈套,正想冷他一冷,以 
便易于控制;恰好有近卫内阁总辞这个政变,正好借以为藉 
口,将汪精卫干搁起来。这一搁,搞得汪精卫上不巴天,下 
不着地,进退失据,痛苦万分。除了紧催影佐祯昭,要求日 
本政府采取明确积极的措施以外,别无他法。 
    影佐听命于军部,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个人的主张;只劝 
汪精卫稍安毋躁。这样度日如年地过了个把月,汪精卫决定 
派高宗武到日本去作严重的交涉。 
    所谓"严重的交涉",就是要从日本人那里得到一个确实 
的答复,日、汪合作谋求和平,到底采取什么方式? 
    事实上,日本方面,亦有同样的疑问。因为汪精卫的话 
很漂亮,他跟影佐祯昭说:他不离开重庆,无法发表公然主 
张和平的"艳电"。至于"和平运动计划,是准备以国民党员 
为中心,组织一个和平团体,用言论来指摘重庆抗日理论的 
错误;宣扬和平是救中国、救东亚的唯一方法。逐步地扩大 
和平阵营。企图使重庆转变方向。"他这些论调,是否是由衷 
之言?不得而知。不过汪系的两大将,顾孟余与陈公博,都 
在香港,陈公博以醇酒妇人寄托内心的苦闷;顾孟余自始不 
闻不问,但据说暗中坚决反对汪精卫的言论,在香港、重庆 
还有这样一个传闻:艳电是林柏生与梅思平擅自发表的。顾 
孟余将林柏生找了去,严词诘质;说到激动之处,出手打了 
他一个嘴巴。照此看来,汪精卫即会想有进一步的行动,亦 
必然有所顾忌。 
    可是,陈璧君的行踪却很可疑,频频于河内香港之间,表 
面上仿佛是为了来向陈公博劝驾;骨子里跟周佛海、梅思平 
接触频繁,而林、梅二人都是热衷于实际行动的。 
    介乎行动与非行动之间的高宗武,态度亦很微妙;最初 
他只是同意影佐祯昭的一个与板垣完全相反的看法,汪精卫 
的"和平运动"应该避免演变为"反蒋行动";到后来慢慢有 
迹象发现,"高宗武路线"的中心不是汪精卫,想由汪过渡, 
最后促成由蒋委员长出面来主持和平。 
    因为有如此纷起的意见在,日本军部越发觉得等待是比 
较最聪明的办法;所以高宗武在日本、在香港、在上海,与 
已正式组成"梅机关",负责对华中特务活动的影佐祯昭,虽 
一直在交涉,却始终并无确切的答复。 
    平时谷正鼎奉令第二次作河内之行,送去了汪精卫及随 
行人员的护照;汪精卫表示决定赴欧洲。但陈璧君与周佛海、 
梅思平所作的活动,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放烟 
幕",总之重庆方面所得的情报,日本内阁五相会议,已决定 
支持汪精卫组织"新中央",将由兴亚院自掠夺的"盐余"款 
中,按月发出巨额费用,作为活动费用。 
    于是,汪精卫身蹈危机,只要走错一步,便有粉身碎骨 
之厄——制裁汪精卫的专案小组人员,已经布署停当;如果 
谷正鼎在3月20日离去以前,汪精卫有履行他的诺言的诚意 
表现,自然无事。但汪精卫没有!于是3月21日深夜,河内 
高郎街的血案发生了。事后传说:汪精卫的钱都以曾仲鸣的 
名义,存入法国银行;被刺以后,他还签好了提款的支票,方 
始送医,以致失血过多而死。当然此事的真相已无可究诘。 
    东京方面,在第二天就接到了河内总领事的详细报告,当 
天就召开"五相会议",决定派影佐祯昭将汪精卫转移至"安 
全地点"。影佐又推荐了一个助手犬养健;他是犬养毅的儿子, 
也是高宗武的同学。 
    于是影佐与犬养租了一艘5500吨的货船"北光丸",带 
了军医、宪兵军曹等等,都化装为盲人,上了"北光丸"直 
驶海防。此外,日本外务省派了一名书记官矢野征记由香港 
转河内,作为影佐与河内总领事的联络官。但就在"北光 
丸"自日本出海时,重庆的《大公报》,登出一则消息,说日 
本政府支持汪精卫的和平运动,已进入实际行动阶段。 
    这个消息是高宗武所泄露的;别人不知道,有个名叫一 
田的日本人却知道。一田是一名中佐,由陆军省派至香港,化 
装为卖蚊烟香的商人,专门负责与高宗武联络。关于影佐租 
北光丸赴海防的情形,已由一田告诉了高宗武;其中有一个 
很特殊的细节,只有他跟高宗武知道,由这一点,即可以证 
明消息是由高宗武所泄露的。 
    高宗武虽不承认,日本方面已经开始怀疑;及至矢野将 
赴河内,高宗武劝他不要去;此外,他又托人带了一封信给 
犬养健,只有一句话:不必与汪精卫会谈。因此,从影佐到 
达河内开始,日本便对高宗武器了戒心了。 
    在河内,影佐一行借住一名盲人家;前面就是日本领事 
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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