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迷踪

    我也觉得有些饿了。随达妮雅在一间饭馆吃了一顿美餐，我开始了找工作的漫长历程。
    正如我所预料的，工作好难找。
    从中午走到傍晚，从城南走到城北，无数次被拒绝的我再也抬不起初时还自觉高昂的头了。
    几次劝达妮雅先回去，她都没有答应，还不断出主意，虽然没有什么建设性。
      天色渐晚，考虑到有达妮雅在身旁，我作出了返回的决定。
      回到花园，我没精打采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总管自然是没有好眼色，如果不是达妮雅在身旁，我想他一定早已吐沫星漫天飞舞了。
      “别着急，慢慢找嘛，王城这么大，一定会找到工作的！园丁你先干着，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我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一样特长也没有啊！除了毫无用处的写字。”
      “写字？有了……雷，你先休息，明天见。”
      达妮雅突然从门口跳了出去，留下满头雾水的我。
    一夜无眠。
      卡兰特一九八一年 五月二十日  晨光再现，我照例早早起身，在花园中转了几圈，感觉今天的我格外精神，昨日的烦恼早已烟消云散。
    看到身下的小草在风中摇摆，仿佛调皮的孩子，我不禁蹲下身用手捏去。
    在我眼里，这些受我照顾的小草就仿佛是我的亲人，想到达妮雅昨天的话，我心想最后一条我已经做到了。
      “你捏痛我了！”
      什么？
    我望向四周，没有人影。
      “快放手！”
      我下意识的松开手，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是小草在跟我说话？
    我是不是想工作想疯了！
    是幻境吗？
    我定了定神，试探着又向那小草抚去。
      “痒死我了，你在搞什么鬼！”
      真是小草再说话！
    我的头变得好大。
    我试着想要和它联系，却再没有反应。
    我坐在地上，用手扶地，仰天呼气，想放松放松紧张的神经。
      “压死我了！”
    “笨蛋。”
    “傻瓜。”
    “滚开！”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大惊之下，我跳了起来。
    突然，声音又都消失了。
    我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好痛！
    这么说，我不是在做梦？
      我又试了几回，发现只有当我的皮肤接触到小草时，声音才会响起。
    这个世界怎么了？
    昨天并不是这样啊！
    昨天？
    对了就是昨天那个奇异的经历！
    难道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个所谓的星之力引起的？
      我试探着又接触了几簇小草，发现反应都很相同，都是在冲我开骂。
      “我一直很关心你们啊！”
      我有些愕然，觉得这很不公平。
      “什么关心！每天在我的身上踩来踩去的，还拿着大剪刀把我的兄弟的身子剪成了两半，这就叫关心！”
      是这样吗？
    可到处的人都在做相同的事啊！
    不过处在小草的立场想一想，它的话还真有理。
    但是，在我的概念里，好象小草只是没有思想的生物，是人类的附属品。
    其他的动植物也一样。
    它的话成立的前提是我和它是平等的，可这种想法太疯狂了。
      “十分抱歉，我还以为把你们修的齐整一些是对你们的关心！”
      “是对你们有好处，可不是我们！人类是最自私的生物！”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也有思想。你们和其它的人类有过沟通吗？”
      “等等，奇怪，我好象也是刚刚有思想……哇，太奇怪了，我的兄弟们，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怀疑，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没错的了！喂，那个人类，你还在吗？”
      “我在，刚才怎么了？”
      “我刚刚发现，只有我们几个可以和你沟通，其它的草兄草弟们……”
      “什么？”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早先的那个小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越来越弱。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你赋予我们的能力，将我们积蓄的愤怒发泄出来。我感到很快乐，我终于想通了……”
      声音突然消失，我惊奇的发现手中的一簇小草正在迅速枯萎变黄。
    吃惊之下，我刚要松手，另一个声音传来。
      “不要松手。它想的太多了，已经透支了生命，我也会步它的后尘，但请不要放手，我有话说。”
      “怎么了？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你听我说，我刚刚意识到，你也许可以改变我们的现状。好好完善你的能力，也许有一天，我们小草的世界会因你而改变。我们在混沌中生生死死，只知抱怨，这种情形会改变吗……有思想真的很快乐……”
      我的手中又一棵小草变黄枯萎。
      站起身，凝视着我接触过的小草纷纷死去，我竟感到了莫名的悲哀。
    是对小草，还是我自己，我分不清。
      好书尽在www.sjwx.info  第一卷 南方大陆之卷 第六章 教堂盟誓  (起6N点6N中6N文6N网更新时间：2003-5-4 15:10:00  本章字数：3833)    呆立很久，我仍在怀疑，这是真的吗？
    地面上枯黄的小草竟消失不见了。
      总管的声音传来，我又要开始工作了。
    可我还能象从前那样工作吗？
    继续用手中的剪刀剪段它们的身体？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不，我再也无法做同样的事了。
    即使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我却再也无法摆脱那声音——人类是最自私的生物！
      退出草地，在池边的角落里蹲下，看着池中自由自在游弋的红鱼，我作出了决定，如果总管再让我去平草，我就立即辞去园丁的职务。
      眼见总管向我这边走来，我迎了上去，这时，我的身后响起了达妮雅的声音。
      “雷，你起的好早啊！”
      达妮雅从后面越到了我和总管佩罗的中间。
      “达妮雅，你也很早啊。”
      一边打招呼，一边越过达妮雅的肩头望去，我看到佩罗的肩头在瞬间塌了下来，虽然他迅速换了一副面孔，我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忿之意。
      “佩罗，今天我还要借用雷，他的工作你安排别人干吧……雷，快跟我来。”
      达妮雅迅速的向佩罗下了指令，然后就拉着我的衣襟向外急行。
      看了一眼木然而立的佩罗，我把想笑的冲动忍住，随达妮雅快步来到大街上。
      “这么急，是什么事？”
      “当然和你的工作有关。别问了，我领你去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坎贝尔。”
      达妮雅突然加快了脚步，我无法再多问，只好住嘴跟紧。
    坎贝尔？
    我想起来了，达妮雅曾将我写的字和他做过比较，但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随达妮雅由城南行至城南郊，来到一座建筑前，达妮雅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教堂。
      在我眼前是厚厚的石墙，门和窗上都饰以圆弧形的拱环。
    窗户较大，饰有彩色玻璃的图案，门前饰有许多形象生动的浮雕和石刻。
    许多高耸的尖塔立在教堂的顶端，把我的目光引向虚渺的天空，令我浮想联翩。
      “跟我来吧。”
      达妮雅的声音把我惊醒，连忙随她向教堂行去。
      “今天好象不是礼拜啊，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正因为不是礼拜，又是在城郊，这里才会清静啊。坎贝尔最喜欢清静，选择会面的地点，这里当然是首选了。”
      走进教堂，数排红木长椅排在两侧，空荡荡的中央通道的尽头，一个身着白色披风的人凝立在那里。
    仅仅从背影望去，他的身材和我大致相仿。
    中等偏高的个头，均匀稍显瘦弱的骨架，外加一头罕见的银色短发。
      我和达妮雅在他身前数步停下，前方传来稍显沙哑却富有磁性的声音。
      “达妮雅，你又迟到了。”
      “是吗？坎贝尔，我怎么觉得是你来的太早了。”
      “不必狡辩，每次都是这样，你这个调皮的家伙。”
      坎贝尔转过身来，仿佛没有预料到还有旁人，收起嘴角的一丝笑意，露出吃惊的神情，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透过扁扁薄薄的金边眼镜，冷冷的望着我。
      这是一张完美的面孔，柔合的弧线配着挺直的脖颈，显的高贵而优雅，虽然少了一些刚毅的线条，但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这就是坎贝尔吗？
    他和达妮雅是什么关系？
    看样子他们好象很亲密。
    我毫不迟疑的用同样坚定的目光迎了上去。
      好冷！
    没想到眼光竟可以给人如此感受，我仿佛掉到了冰窖里，浑身发僵。
    无形的冰冷如寒流般由对方的眼中扩散，由点及面，无孔不入般透过毛孔钻进我的体内。
    下意识，我就要移开目光，但我的脑海中突然发出了另一个声音，要有永不言败的斗志！
    对了，如果连别人的目光都应付不了，那我也太差劲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在我要移开目光的一瞬，我能感觉到前方传来毫无隐藏的蔑视，同时冷烈的感觉缓和了下来，就在这时，我又坚定起来。
      当前方的目光闪出一丝怀疑，我的心中充满了骄傲，但好景不长，下一刻，更加凌厉的目光如同两点寒芒在我眼前扩张，我几乎立即被冻僵了。
    这一次，我连想移开目光都做不到了。
    我的意识仿佛已同肉体分离，再也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只能感受到无边的凉气覆满我的头颈胸腹四肢，由外至内往里钻。
    凉气浸入骨髓，缓缓流动，令我升起恐怖的感觉，我要死了吗？
      真倒霉，充什么英雄嘛！
    达妮雅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眼光可以杀死人吗？
    应该不会吧。
    我一阵胡思乱想，可那寒冷的目光还没有散去，仿佛要把我彻底击溃。
    冷彻骨髓！
    寒意化为冰冷的气流在骨髓里由下至上流动，时间象停止了一样，连疼痛的感觉仿佛也被冻住。
      我不禁联想到，密室中那几个人说是来自冰原，那地方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情形更冷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寒意已流动到我的眉心，不断聚集。
    感到眉心在冷意中猛的一跳，我的身体一震。
    好似什么被触动，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金星，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我的身体一软，向后跌坐下去，接着，隐约间，我听到两个尖叫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