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

第45章


赵一荻在紧张过后,急于知道蒋介石为什么召见他。张学良失去自由已经二十多年,蒋介石除在贵阳见了一面后,多年来对幽禁中的这位一级上将从来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变故,赵一荻知道蒋介石是决然不会召见张学良的。蒋介石一旦见张,一定有什么重要大事,赵一荻想到这里仍然心神不安。    
      张学良悄悄对赵一荻说:“昨天,我到了大溪,他们让我一个人在一间大厅里等候着。我以为一定是安排外国人或记者会见我。可是等了一会儿,进入客厅的不是别人,而是蒋先生!我没有见他已有多年了,这次见面使我很有新奇感。”    
      赵一荻紧张的心情略有和缓。她默默倾听着,只听张学良继续说:“蒋先生见到我以后,还是很亲切的,他询问我的生活情况和身体健康。我对他说:‘一直很好,请不必劳神挂念。’这段寒暄过后,蒋郑重地对我说:‘汉卿,你要多保重身体,将来还有重用你的地方。我叫经国和你联糸,有什么事情可以向他讲。你也可以搬到台北来住,你和经国商量,看看什么地方适宜。’”    
      “还有什么话呢?难道他就为这个,把你找到大溪梅园的吗?”赵一荻虽然无法知道蒋介石召见张学良的真正动机,也不了解这次大溪召见的内幕,可是,她仍然对蒋介石此举心中惴惴。凭着多年对蒋介石的了解,赵一荻知道蒋介石的任何行动都不是没有来由的。她蓦然就将这次大溪的召见,与宋美龄派董显光夫妇到西子湾的事情联糸在一起。如果蒋介石在召见张学良的背后没隐藏什么政治阴谋的话,那么,只能是董显光回到台北以后,他曾经向蒋介石进了善言。不然的话,蒋介石决不会允许始终辗转在新竹、清泉和高雄的他们回台北居住的。    
      张学良忽然想起什么,对赵一荻说:“此外,蒋先生还要我写一写西安事变的往事。他说,关于西安事变,我方许多当事人都写了一些回忆资料,惟有中共方面在西安事变中的情况,还没有人去写。当时你和他们接触较多,为什么不可以写下来,作为历史的参考呢?”    
      “汉卿,你答应了吗?”赵一荻听了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她知道数十年来,张学良始终不敢会见记者,就是因为他担心记者向他问起西安事变。可是今天蒋介石竟直言不违地要他写西安事变回忆录。这不能不让赵一荻心情紧张。因为西安事变在她看来实难成文。让张学良暴露当年中共在这场事变中的活动,无疑是逼迫张学良进行“忏悔”。    
      张学良神色暗然地点头,叹息说:“绮霞,我答应了,不答应是不行的。因为蒋先生正是用这个敏感的问题来试探我。我猜想董显光夫妇前次到高雄来,也一定是奉了蒋的命令前来试探的。他们虽然明为教我们的英文和基督教义,实际上是蒋先生派来的人啊。现在看来,董显光夫妇是正直的人,他们如果不在蒋的面前说咱们的好话,那么蒋肯定不会见我的。现在他同意给我们自由,首先必须要看我敢不敢回忆西安事变。既然如此,我不写怎么能行呢?”    
      赵一荻默然。她理解丈夫进退两难的复杂心情,一个在刺刀和枪口下得以生存的人,    
      如果正面抗拒蒋的命令,那么不要说重获自由,就是继续生存也有困难。赵一荻皱皱眉说:“可是,西安事变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回忆呢?”    
      “绮霞,怕什么呢?”不料张学良却显得坦荡无私,他义无反顾地说道:“我张汉卿历来不偷偷摸摸作人。当年我在西安发动兵变的时候,就是为着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团结,是为着抗日才必须联合中共的。既然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着我张汉卿自己,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地写下来呢?”    
      从那天以后,西子湾18号小楼里又亮起了夜灯。多年不写东西的张学良,必须在灯下尊命写作,他要写出他想说和不想说的话。赵一荻又像在贵州阳明洞研究《明史》时那样,彻夜守候在张学良的身边。她为她磨墨,为他抄写文稿。她感到张学良的笔虽然多年不动,可是一但写起文章来,文笔仍然不减当年。在写到他的出身时,张学良这样说:“良年方十一岁,慈母向背,先大帅宠爱有加。但忙于军政,素少庭训,又乏良师益友。而未及弱冠,出掌军旅,虽数遭大变,但凭一己孤行。……”    
      在谈到西安事变中中共对张氏的影响时,张学良直言写下这样的话:“当是时也,共产党之停止内战,共同抗日,高唱入云,实攻我心。不只对良个人,并已动摇大部分东北将士,至少深入少壮者之心。……”    
    
第三卷 秋第一章 恍如隔世(3)
    “汉卿,你这样说共产党的作用,蒋看了以后会高兴吗?”赵一荻为他抄到此处,担心地提醒他。可是张学良却坚持己见说:“我这是真实的心灵写照,也是当时中共对东北军影响的实情。既然蒋先生要我说真话,我为什么不可以如实相告呢?”    
      赵一荻无言,最后她只好将那份洋洋万言的《西安事变回忆录》,通过刘乙光上交给台北的蒋介石。也就在张学良的《回忆录》上交不久,有一天,高雄西子湾18号的院子里,忽      
    然走进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蒋经国!    
      初识周联华牧师    
      蒋经国站在张学良和赵四小姐面前,他那八字眉绽开了温和的笑意。他望着张学良和赵一荻身后的西子湾,发现刘乙光仍带着一群特务虎视耽耽地荷枪监视着,就愠怒地一挥手,示意刘乙光等人离开。然后,蒋经国来到张、赵面前,亲切地问候道:“张先生,夫人,这西子湾不亚于当年我们读过书的溪口雪窦山吧?人人都说溪口是江浙胜境,可是西子湾也别有洞天嘛!”    
      赵一荻见张学良淡然一笑,权作回答。她也不说话,为了不至于让对方感到尴尬,赵一荻故意将目光移向那片碧绿的海波。她看见西子湾海面上正有几艘渔船驶过,海面上惊飞了几只白色的海鸥,在寥阔的苍穹下越飞越远。蒋经国见张氏夫妇都不说话,就自我解嘲地笑笑:“这里虽非人间仙境,可也是养性修身之地啊。张先生,您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溪口奉命读书的事情吗?”    
      “当然是记得的。”张学良望着淙淙流水,似乎陷入了遥远往事的回忆。赵一荻见两人问答不冷不热,索性打破僵局说:“经国先生记性真好。我记得那年你刚从苏联回国,蒋先生就要你上山,和汉卿一起读《太上感应篇》。那时你能背得下书上的原句,连汉卿也感到惊讶呢。”    
      “夫人的记忆力真好。”蒋经国作为新上任的“政战部副主任”,如今成了张学良的监护首脑。他对赵一荻恰逢其时的从中和解,感到高兴。就说:“我记得夫人那时也是刚上雪窦山,我见你们在古庙前还打过网球。那时我就知道夫人心性开朗乐观,打起网球来也很得法,不知现在是否还和张先生一起打网球了?”    
      赵一荻环顾周围,叹息说:“在清泉的时候,莫德惠老先生来时,他让人建了个网球场。可是自从到了高雄,海边的住地太狭窄了。除了我们的住宅和书房以外,还有许多刘队长的人住在下面,哪里还有打网球的地方呢?”    
      蒋经国半晌无语,他环顾海边,发现两栋砖瓦房前几乎没有院落。他眉宇微微一蹙,对良久不说话的张学良说:“没有网球场怎么行?夫人,您千万别急,在高雄反正已经住不了多久,我这次到西子湾来,就为着让你们早一天搬到台北去。西子湾再好,也不及台北嘛。父亲和夫人已经对我吩咐过了,他们要我替你们在台北选个新房址,到时候就可以在那里建新宅子了。”    
      “哦?这是真的!”不久前张学良在大溪见过蒋介石,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蒋介石允许回台北居住的意思转告了赵一荻,现在赵一荻从蒋经国嘴里证实了此事,她心里顿感豁然开朗。    
      “当然是真的。”蒋经国和张学良、赵一荻避开刘乙光等便衣人员,相携着走出了院宅。三人沿着西子湾通往码头的小路向大海边走去。赵一荻在西子湾住了几年,还是头一回在没有特务监视的情况下来到海边。她感到大海蔚蓝而幽远,一排排海浪从大海的深处涌来,在海边礁石上飞溅起无数雪白的浪花。眼前的情景让赵一荻油然忆起少女时在北戴河和张学良洗海澡的事。她没有想到眨眼就是几十年光阴过去了,如今她和张都韶华已逝,两鬓已现出斑斑华发。只听蒋经国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到台北以后,一定要有座宽大的院子,当然要有一个网球场。打网球是你们两位多年的习惯,为什么要改变这个习惯呢?”    
      赵一荻静静地观望着蒋经国,猜测不透他来高雄的真实用意。张学良在海边驻足,回头对蒋经国笑笑说:“谢谢你,经国先生。任何一个地方如果呆得太久,都会生厌的,西子湾本来不错,可是,这海边太潮,夫人送给我和四小姐那么多基督教的书,都在屋里放得生了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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