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

第34章


她孑然一身,从不亏欠任何人,她帮你,只是为了报答你救命之恩,这与柳叶烟雨庄没有任何关系!”
    李延微怔,末了又点点头,对许青鸾的感激之情、思念之情如决堤的江水汹涌澎湃而来。
    “你把青玄剑交给雁飞,实在太草率了,青鸾把剑交给你,并不希望你把剑交给别人!”
    李延愣了一下,偏着头思考着问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想过,但四公子对许姑娘情深意重,青玄剑交给他有什么不妥的吗?”
    萧敛摇头,自嘲式的冷笑一声,道:“你这是害了雁飞啊?”
    李延一惊,忙问:“怎么会?”
    萧敛叹气,有些无奈,也不多做解释。
    “走吧,我们先去江城,若我所料无误,柳欲飞应该在大江帮的江船上。”
    江城之名来源于大唐诗仙李白的一首七绝。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只可惜现在不是五月,没有落梅花,那飘零的乔叶倒是不少。江城多水,江河纵横,湖港交织,长江、汉水交汇于此,且接纳南北支流入汇,众多大小湖泊镶嵌在大江两侧,水域面积极广。
    萧、李二人行陆路快马加鞭,三天就到了江城。没有走水路经三峡,欣赏壮丽险峻的奇景当真是一大遗憾。
    萧敛让李延到古琴台找瑶诗诗,萧敛自己先去江边踩点。
    大江帮十二艘江船都集中在汉水,但具体位置却不知晓,因为江船每日都在移动,今天停在码头,明日就荡在江中,有时候还会驶到汉水的源头去。但不管十二江船怎样移动,总有一艘船留在江城,隐蔽在某个水域。
    萧敛来到码头边,借了一艘小船,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扮作渔夫。他撑起小船,把船摇到江心,不经意间,船已经远离了嘈杂热闹的码头,逆江而上。
    江水是碧绿色的,荡着鱼鳞一般的微波,蓝天上大团大团的白云投影在清澈的江水中。萧敛划动船桨,把水中的云朵划开深深的破碎的痕。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萧敛经过一个小小的渡口,萧敛摇过去,把船靠在渡口边,然后上了岸。
    萧敛沿着渡口一旁的小路走进一片翠竹林,阳光穿过缝隙,落下斑驳的白灰色的影子。泥土被枯黄的竹叶湮没了,看不见一点颜色,萧敛踩在枯叶上,叶子一受压力,啪,啪,在脚下碎成了末儿。
    竹林深处农家阁,萧敛取下渔夫斗笠,前面隐隐约约现出竹屋的一角。萧敛绕过一丛翠竹,一个农舍小院映入眼帘。农舍门前中了两个相思树,相思树的体态是透逸的,性格是坚韧的,多生长在南国,南有相思木,含情复同心。因为它坚韧、坚贞,所以才能结出华彩夺目的红色种子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传说,相思树为战国宋康王的舍人韩凭和他的妻子何氏所化生。战国时宋康王舍人韩凭之妻何氏美,康王夺之。韩凭自杀。何氏也投台而死,遗书愿合葬。康王怒,使里人分埋之,两冢相望。宿昔之间,有大梓木生于两冢之端,旬日而合抱,根枝交错,又有雌雄鸳鸯栖宿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宋人哀之,因称其木为相思树。
    睹此相思树,怎能不相思?萧敛望着相思树,不知怎的,眼睛却热热的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眼前景象。那清澈而幽深的眼中噙着的,是泪吗?反反复复告诫自己,不可去想、不可去念的那些事情,总是轻易的浮现。
    “你在哪儿呢?还是守在他的墓旁,永远都守候着吗?”萧敛问自己。
    农舍的院墙是用竹子编成的,青色已经发黄。萧敛深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汹涌澎湃的感情,也抑制住眼眶中湿润的物质,走到农舍门前,轻轻叩响门扉。
    砰、砰、砰!
    门并没有锁,萧敛叩门无人应答,就自己推门而入。
    门喑哑的开了,院子不大,却空空的,一个皓首番番的灰衣老人正坐在院子中央晒太阳。他须发尽百,精神矍铄,金色的阳光晒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他看起来果敢、刚毅且充满的智慧。他就是笠翁。
第三十七章 江船
    “你终于来了。”笠翁说道,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来,长身而立。阳光拉长了影子,给他黑瘦的脸庞镀上一层薄金。
    萧敛走进竹舍,注视笠翁良久,抱拳道:“柳叶烟雨庄的事是雁飞做得不对,我们飞敛楼不该插手,萧敛在此给笠老赔罪。”
    笠翁直喇喇的盯住萧敛,眼如利剑,萧敛昂然与之对视。过了一会儿,笠翁嘴角一张,哈哈大笑起来。笠翁笑道:“你这小子很懂事,老爷子我很喜欢。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萧敛微笑,也不客气地道:“萧敛想请笠老爷子一道去大江帮走一回!”
    笠翁微怔,问:“姓柳的那厮在江船上?”
    萧敛淡然一笑,不肯定,也不否定。笠翁低眉细想,忽然抬头,说:“好,我跟你去!”
    笠翁戴上偌大的灰色斗笠,和萧敛一起来到渡口。萧敛解开小船的缆绳,笠翁在岸边捡了三粒小石子,然后上了小船。两人乘舟顺流而下,到了汉水与长江交汇处的大码头。
    江城连接南北四通八达,码头上人潮如涌,江面上船舶无数。光大江船就有二十余艘,普通船、小渔船一片片、一排排,像枯黄的树叶落满江。一只小小渔船晃晃悠悠的慢慢靠近北岸的八艘大船,渔船上有一老一壮两个渔夫,正是笠翁和萧敛。
    萧敛仔仔细细的观察每一艘江船。“能确定吗?”笠翁低声问。萧敛皱起眉峰,摇头道:“等天黑尽了,我下水去看看。”
    小渔船在江上随意漂荡,把太阳漂下去了,把月亮漂上来了,不多时,天上又吹来一大团灰色的云。天越来越黑,迷蒙的云朵挡住了大半月光,萧敛仰观黑乎乎的天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船桨叫给笠翁,然后钻进乌篷里,换了水靠。
    涛涛江水湮没萧敛入水时荡起的几圈漪沦。早已入冬了,又是深夜,江水寒冷刺骨,萧敛一入水,禁不住抽了几下,萧敛暗骂:“白萌生狗杂碎看你躲到哪里去!”萧敛在水中一个激灵,然后迅速向东数第二艘大江船游过去。
    萧敛有一套水下换气的秘术,能够长时间潜在水中。萧敛不用冒泡就直接潜到那艘江船底下,萧敛从船尾悄悄爬上去,毫无声息的放倒一个守船汉子,扒下那人的衣裳给自己换上,然后佯装守船人,小心翼翼的四下查探。船一共四层,最上面是瞭望台,第三层装饰豪华,是贵人船舱,第二层住了全是船夫和水手,最底层是货舱。萧敛潜进货舱,看见一个个大麻袋把船舱塞得严严实实的。
    “原来是贩私盐的盐商!”萧敛冷笑,心里却不免有些失望,但转念又想,汉水之上的货船多半和大江帮有关系,既然上了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走了。萧敛换上水靠,轻轻的回到水中,到了船底,萧敛右掌紧紧按住坚实的木板,将真气玄劲凝于右掌,萧敛缓缓发力,厚实坚硬的木板慢慢软化,在萧敛浑厚的内力注入之下渐渐化成粉末儿。
    咕咚咕咚……江水鱼贯而入钻进底舱,大船似乎颤了一下,微微左倾,船上人睡得死死的,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看着自己的杰作,萧敛非常满意,浮到水面透一口气,然后又朝旁边的一艘船潜过去。这艘船的格局和先前那艘差不多,看来应该是一个老板。萧敛觉得很没趣,本想着也给这艘大船也开个洞,可又觉得凡事都留点余地的好。萧敛悄悄地回到水里,奔向下一个目标。一连探查的五艘江船,都没有发现大江帮的踪迹。
    萧敛的耐心很好,每一艘船探查得非常仔细,萧敛踏上第六艘船。月已西沉,微薄的月光,萧敛依稀看见桅杆降下的蓝旗,旗上绣了一只飞扬跋扈的水蛇。萧敛大喜,就是这里了。
    夜色朦朦,江面上很静谧,舱中隐隐约约的传出像发丝一样的低低的呻吟。
    “宝贝,我好想你,我来了……”
    萧敛嘴角轻扬,露出一个邪邪的笑,“抓个奸应该还是不错吧!”萧敛心想。他攀上贵宾舱,很容易就找到那间房,他伏在窗口,短剑轻轻拨开窗栓,房中之人正非常热情的做那天地结合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到萧敛的气息。床上的女人似乎承受不住一个男人的重量,呼喊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卓爷卓爷……唔……”
    萧敛惊愕,是卓一雄!
    “宝贝乖乖的,一会儿就好了!”卓一雄喘息着,他重重的低沉的声音传入萧敛的耳朵,萧敛浑身轻颤,姓卓的怎么和大江帮搞到一起了!萧敛悄悄退开,以免打草惊蛇。
    萧敛退到船尾,听见船下的漪沦之声,那声音很小、很细、很微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水声。一个黑影从水中冒出来,随即如壁虎一般毫无声息的上了船。萧敛脚不沾地的向神秘人疾行而去,那人显然也看见了萧敛,怔了怔,终于松了口气。
    那人打了个“先回去”的手势,萧敛点头,向后看了看卓一雄房间的那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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