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

第26章


    李延回到金陵城内,重获自由之后心情格外疏朗,只是那烂肚烂心的什么玩意子毒药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延在金陵城中闲逛一阵,夜色深深,街上看不到半个行人,除了秦淮河边的花舫歌船灯火如昼,其他的地方早就关门打烊了。李延就在这冷森森空荡荡的金陵城中独行。他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家,逍遥二仙在别的地方找不到他,一定会去李园,回家岂不是要连累父母。
    “不管了,还是先回家看看爹娘,逍遥二仙应该没这么快来。”想及此处,李延心里稍感宽慰,这才迈步向李园方向走去。
    夜已深沉,一弯弦月高悬于空,静谧的李园沉浸在蒙蒙月色中,已经熟睡了。李延越过高墙,一路分花拂柳,穿过一个漏墙花窗,进了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三进三出,这就是李延住的小院子。李延推开西面一间屋子的窗子,一跃而入。回家弄得跟做贼似的,连李延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自己家害怕被人发现么?
    屋子较小,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竹柜,靠窗的一边有一张床。
    李延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轻轻推了一把床上那人,低声叫道:“青山,青山,醒醒!”床上那人哼哼两下,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青山,青山……”
    “呼呼……”
    “死猪啊你,还不起来!”
    “呼呼……”
    “看来要动点儿真格的了!”
    “呼呼……啊……啊……”
    只听院中传出两声杀猪似的大嚎,随而转为“唔唔”的低沉声,继而毫无声息。
    “是谁在梦游发冲?”
    “干什么呀,深更半夜的杀猪,还要不要人睡觉?”
    “哪里来的死乌鸦乱叫,打扰我做春梦!”
    李延所住的院子离下人们住的院子较近,平常也爱和他们混在一起。
    一阵骂声过后,李园又恢复了平静。
    “嘿嘿……是大义那家伙,还做春梦哩!哈哈……”李延低声笑道。
    青山“唔唔”两声,指指被李延捂住的嘴。李延松开手,心情好极了,笑骂道:“你这小子睡得比猪还死!”
    青山嘿嘿一笑,道:“公子你不是去太湖找柳小姐了吗,怎么回来啦?”
    “我不能回来吗?我的家,我想回来就回来!”李延说道。
    青山下床站起来,小心问道:“那柳小姐呢?还生你气么?柳庄主认可你了么?”
    一提到柳欲飞,李延的心就被刺了一下,柳欲飞失踪已经两个多月了,至今杳无音信,看来是凶多吉少。要是柳庄主有什么意外,千叶不知道该多伤心!
    青山见李延沉默不语,以为是柳欲飞还没有接受李延,急道:“公子不要灰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对柳小姐痴心一片,比那只晓得凭借父荫作威作福的王临风强上百倍!”
    李延摇头道:“不是,柳叶烟雨庄雄踞太湖,柳庄主在江湖中又极具声望,说过的话又怎么会不算数呢?只是……唉……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青山问道:“只是什么?公子你就跟我说说嘛!”
    李延连摇头,柳欲飞失踪之事柳叶烟雨庄秘而不发,就是怕引起别的门派趁机打击,这等大事,李延说什么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泄露出去。
    青山还欲再问,李延摆手制止了他,又问道:“我爹娘都还好吧?”
    “老爷夫人都很好,只是对公子挂念得紧,三天前才派了丁酉去太湖找公子。”青山道。
    一想到疼爱自己的母亲,李延鼻子就酸酸的,离家一个多月也没有给家里送过一封信。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也不能一辈子都窝在家里,受父母的羽翼保护,总得要出去闯闯。想到这里,李延心里才好过一些。
    “青山,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十天之后,才准跟我娘说我回来过,听见吗?”李延说。
    “为什么呀?”青山疑惑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李延声音严肃起来,青山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话。
    李延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银两和宝剑,又溜到书房拿了一本书放进包袱里。最后,李延还是忍不住去看看父母。
    李延爬到一棵高高的榆树上边,借着微弱而清澈的月光,向父母的房间里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窗户也管得严严实实的,看来李玉斋和李夫人早已熟睡。
    李延在树上呆了很久,月儿高高,实在不想离去。“我先去找扁御医,等毒解了再回来。”李延打定主意,最后看了一眼父母房间紧闭的窗户,终于纵身跃下榆树,收拾起心情离开李园。
第二十八章 偶遇
    老御医扁辰归隐于杭州孤山,那也是北宋著名隐逸诗人林逋归隐的地方。林逋四十余岁结庐孤山,终生不仕不娶,无子,惟喜植梅养鹤,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林逋的诗歌清冷幽静,闲淡浑远,《山园小梅》中,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栩栩如生的描绘出梅花清幽香逸的风姿,被誉为千古咏梅绝唱。老御医扁辰正是爱煞了这一首《山园小梅》,告老之后,在孤山买块薄地,在此青山绿水间颐养天年。
    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美景又大多集中于西湖,而西湖胜景精华就是西湖十景: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
    现下已是深秋了,李延骑一匹瘦马,马穿山径,信马悠悠,李延哼着小曲儿,欣赏一路风景,临近黄昏之时,终于到达孤山南麋。
    行到山脚处,忽然听见一阵铿锵不绝的刀剑相击的声音,李延好奇心起,驱马向前,想要一看究竟。
    “郁南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有种和我单打独斗,姑奶奶我一定剜掉你两只眼珠。”一个女声叱喝道。
    “郁南星?难道是辽东郁家的人?”李延疑思到,“奇怪,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只听一个极富磁性的男声道:“你邀月宫作恶多端,对付你这妖女,哪里用得着讲江湖规矩,大家并肩子上,杀了她,为武林除一害!”
    “郁兄所言极是,今日必诛杀了这妖女!”
    随即又是一阵叱咤声、兵刃声、骂声、风声、落叶声、呼吸声,一切声音混成一片。树林中剑光激荡,剑气纵横。风,撕裂了落叶的最后一丝红润,酿成一条永不愈合的伤口,到底是谁的剑化作漫天杀意。
    李延不敢离得太近,以免被人发现,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好人坏人其实也分不大清楚,一群人打架,也弄不清谁是谁非,不过,几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姑娘,好像是不大好。
    正当此时,只听林中女子“嗳哟”一声,显然是受了伤。
    “她跑了,快追!”
    李延在近处静听半响,除了秋虫凄凄切切高高低低的鸣唱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息,那些人都走了吧!
    忽然林中响起两声簌簌的杂草乱响之声,一个妙龄女郎从林中窜出来,右手提一把长剑,按住肩头。那女郎鹅黄的衣裳上满是血迹,发髻也散落下来,跌跌撞撞的向这边奔来,狼狈不堪。
    李延定睛一看,惊骇大呼:“恶婆娘竟然是你!”
    那女郎抬头一见李延,也怔愕半响,突然间,奋不顾身的疾奔过来,一把跨上李延的瘦马。
    “喂,恶婆娘,你要干什么?”李延大惊道。
    女郎剑锋抵住李延背心,“别出声,再敢叫一声……我……我杀了你!快走!”
    李延身体僵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女郎用剑刺一下马臀,马儿吃痛,一声长嘶,得得得得奔驰疾纵起来。
    这受伤女郎是何许人?她就是那在小茅山上要挖李延眼珠的恶女独孤琳。
    瘦马虽瘦,脚力却是极好,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从孤山南糜奔到西湖边上。独孤琳长舒一口气,李延心里却是大大的不爽,“我好不容易到了孤山去找那扁老御医,眼看就要找到了,却倒了八辈子大霉,遇到这颗灾星。”
    独孤琳伏在李延背上,浑身柔软得像一段锦带,李延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和锋利的剑刃紧贴自己,还有一种湿漉漉的黏糊糊的物质浸湿他的衣背。
    噗通!
    李延只觉背上一轻,独孤琳已然失去知觉,轰然栽倒在地。李延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独孤琳就像一片柔软的云纱,纱上血迹斑斑,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这哪还是那个小茅山上蛮不讲理威风凛凛的独孤琳,还妄想要挖人眼珠。
    李延暗骂一声:“活该!”就欲转身策马离开,任其自生自灭好了。可内心深处的侠义之气又狠狠的拖住李延胯下坐骑的铁蹄。李延侧着脸,看着伤痕累累的独孤琳生命垂危,“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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