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擦

第45章


  “胡说八道,你才做过的呢。”仿佛被人戳破了心思,她瞪了曾书忆一眼,扭过头掩饰住微微窘迫的情绪,径自走向站在篮球架下的苏立。
  刚才的剧烈运动,他微微的喘气,脸上有一两颗汗珠,顺着眉间蜿蜒到鼻梁,苍白的皮肤散布微微的红晕,那股冷漠凌冽的气质荡然无存,反倒是整个人散发一种淋漓生动刚毅的男性气息,让人不由的脸红心跳。
  她递过矿泉水,看着他的眼睛,真诚的说,“谢谢你。”
  观看比赛的人渐渐的散去,天空中灰蒙蒙的云,低低的压下来,冬季夜晚的黑暗悄悄的覆盖住白昼的微光,他的拧开矿泉水盖子,刚递到嘴边又放下,“我没赢。”
  她的唇角弯起来,摆出一个俏皮的弧度,“输赢何妨,你篮球打的很好就够了。”
  苏立不禁有些好奇,“你没看过我打篮球?”
  “拜托,我是个运动白痴,从来都不去上活动课当然没看过。”宋佳南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话语里还有些责怪的意味,“而且你从来都没告诉我。”
  心底那股复杂的情绪又慢慢的涌上,苏立环顾四周渐渐稀少的人群,周围的高楼,还有校园里准点响起的广播,里面John Lennon正在温柔的唱到:“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I feel sorrow,I feel dreams,I feel life,I feel love。”
  “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很优美的旋律,男子温情的演出,她顺口问到,“这首歌是什么?”
  “Oh My Love!”把运动服随意的搭在肩上,他笑道,“宋佳南,这是你研究生时候的母校,你肯定很熟悉了,陪我走走好吗?”
  “这是德政楼,我们上课会在这里,可这里离食堂实在是太远了,太不方便国计民生。”
  “宿舍楼就在那栋楼后面,很旧很古的,到了春天时候湿气一直渗透到四楼的地板上,水泥地都泛着一层湿淋淋的潮气,虽说是两个人一个宿舍,条件还不如新校区的四人宿舍。”
  “我读研究生时候,很糟糕的,天天猪狗不如的混日子。”
  “对了,这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上来看看。”
  偏僻的七层楼的天台,上面堆放一些建筑用的废弃的材料,除去这个,就是空荡荡的平台和一望无际的开阔视野,学校不远处是脉脉的远山,暗色的云层下依稀还见一片浓重的绿影。地面上有潮湿的雨水落下的痕迹,寒风吹来凉气逼人。
  “这里可以看到这个城市很多的景观。”宋佳南张开手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人要是觉得累了,难过了,就会跑到这里来看看,夏天快结束的时候,炙热的太阳把水泥烤的温热,躺在这里看夕阳真是人生的享受。”
  “就像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天空?”
  “恩。”她轻轻的笑起来,看进他的眼眸中,刹那间的目光相接,可是气氛隐隐的有些心照不宣的暧昧了起来。
  天空中终于有冰凉的湿意带着刺骨的寒意飘落而下,冬日的雨又悄悄的弥漫在城市的上空,宋佳南拉了拉衣领,自言自语道,“可能是要下雪了吧。”
  “恩,我们先回去吧。”
  轻轻的掩上天台的门,一下子人就笼罩在黑暗之中,眼前都是漆黑和茫然,宋佳南一向夜视很差,当黑暗包裹住她的眼睛,好像整个世界之剩下她一个人。
  还有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的脚步声。
  很多年前的时光,就如天上的那些凌冽的湿意毫无预兆的迎面而来,十年前她是一个面目清秀,性格模糊的女孩子,十年前,她曾经跟在这个冷漠阴郁的男孩子身后,走过一段黑暗的,长长短短的楼梯,祈祷没有尽头,十年前,她从没想过,这样一走就会十年光景。
  定了定神,她想去摸手机照亮脚下的路,还未摸到手机,黑暗中那个冷清却温情的声音传来,“宋佳南,怎么了?”
  她微微的窘迫,“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看不清的是脚下的楼梯,因为还有浅度的近视,她扶着墙,小心翼翼的下了两个台阶,脚还悬在空中未踩下去的时候,手边一股很奇怪的热源慢慢的靠近,她的手背触到了手心的温热还有五指缠叠的坚定。
  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张皇的瞪大了眼睛,黑暗中的苏立,微微的仰起头含笑看着她,他的手指牢牢的把她的手禁锢在手心中,“这样,即使看不见,也不用担心。”
  说不出什么感觉,麻木,震惊,或是欣喜,那一瞬间,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宋佳南只是呆呆的站着,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只化为短暂的呼吸声。
  而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缓缓的说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只是幸好还不太迟。”
  等他终于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了回应,世界再大也不过是咫尺之间。
  从楼中出来,冷气迎面扑来,天空中的细微的雨点幻化作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飞扬,在飞舞飘散的雪花之间,她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波光潋滟。
  完美的就像是一场梦境,闭上眼就是他手心传来的温热,睁开眼就是十年的光阴,重重影影的少年男人的脸,那些记忆中的,杜撰的,幻想的,希望的,跨越十年,全部都在现实中和如今最美好的时光重叠起来。
  十年光阴,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只为,姗姗来迟的,缘分。
  第 42 章
  越来越接近春节,报社里也是一股不同寻常的狂热气氛。
  宋佳南前排的大姐天天拿着一叠的超市打折图册,和她旁边的实习记者讨论哪家商店打折最多,还有的顺带着开始买了一大堆的黄历,又是来年开运的图册之类的,报社的女记者好几个都换了发型,手上戴着灼灼的水晶饰品。
  坐在她旁边格子间的小记者最近烫了一个小波浪,宋佳南觉得实在有趣的紧,没事就挑了笔去勾她的方便面式的头发,最后小记者实在不堪骚扰,丢了一张金莎的打折卡,“佳南姐,你要是真的觉得卷发很好玩,干脆自己也去做一个得了。”
  恰好曾书忆也在一旁跟别人分红包的包装纸,侧过头看了一下,“是哦,宋佳南,你头发那么长,可以去卷那种五号或者六号的大卷,很lady的感觉。”
  额前的头发没留意从耳际滑下来,长长的很柔顺的质感,没有刻意的打理,但是看上去就是那种言情剧女主的乌丝,清纯可人。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剪断过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有种对长发的眷恋。
  好像最静默的等候,等有人帮她绾起,残断了无尽的相思。
  宋佳南摸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看了看印在玻璃窗上的影子,自言自语道,“卷起来会好看嘛,会不会看上去很老的感觉啊?”
  “怎么会呢,你这样就是让人感觉太小了,跑焦点版的记者哪个不是巴不得自己看上去越成熟越好,越干练越好。”
  “烫大卷就好了嘛,你看就是张姐的那种效果。”
  两个人轮流怂恿宋佳南换一个发型,她被说的微微的心动,倒是曾书忆一点都不给她犹豫的余地,当即就拍板,“反正马上就下班了,我陪你去好了,正好我也要去修一下刘海。”
  宋佳南支吾了一下就答应了,想起今天跟苏立倒是也没有约会吃饭什么的,如果发型做的难看的话,倒是也有补救的余地。
  在他面前,总是想维持最漂亮的时候,可是偏偏有时候的窘态总是避免不了。
  下班之后直接被曾书忆拉了去金莎,宋佳南也没多说什么,都是曾书忆在一边指手画脚,造型师显然是很对宋佳南的长发很满意,一边修造型一边赞叹。
  那个造型师话超级多,“靓女,你这个头发太披下来就活脱脱的是琼瑶剧里的女主角啊,那什么婉君啊,青青河边草啊,都这个类型。”
  “婉君可不是那种长发飘飘的伊人。”曾书忆插话,然后问宋佳南,“你什么时候开始留头发的,我们高中时候都不准留长发,都剪的跟小男生一个样子。”
  宋佳南想了想,“我从高一开始就没变过啊,都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以前是不是挺吸引男生的,那时候小男生不是都喜欢你这种长发飘飘的类型。”
  她噗哧一下笑出来,“曾书忆同学,你以为那时候我们可以谈恋爱不?”
  “不谈恋爱也会有梦中情人啊!”忽然曾书忆的手机响了,连忙接起来,“什么,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差点流产,现在留院观察,我说大哥你做什么人的啊!”
  她挂上手机,宋佳南连忙适时的接口,“曾书忆,你赶快去看你大嫂吧。”
  曾书忆走了,自己的头发也被奇怪的用卷子卷起来,涂上药水,只等时间慢慢的过,手上的杂志已经翻完了,她百无聊赖的到处乱看。
  忽然一个女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宋佳南看过去,很抢眼的打扮,大波浪的卷发,短款嫩黄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皮靴,耳边摇曳着两个银色的大圈耳环,本来是很街头的打扮,可是到了她的身上效果完全变了样,那张脸,很熟悉。
  好像是注意到了宋佳南的视线,那个女人转过头来,宋佳南看到她也看着自己,眉头微微的锁起来,然后她竖起手指,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宋佳南?”
  她真的庆幸自己有一个好记性,那个曾经站在苏立旁边手牵手的女孩子,想来是一辈子的梦魇,但是如今却能坦坦荡荡的直视,“你怎么会认识我,你是秦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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