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不承欢

第148章


金总管趋前问道。
  “不错,烦请禀告璿王一声!”赫连傲天说道。
  “不用,王爷早已吩咐过了!只是……”金总管摇了摇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倒是未曾料到伊夫人竟是如此狠心,竟然舍了孩子,自己依旧留在王府不肯离去。
  瑟瑟看到了伊良,便想起了澈儿,她的澈儿,如今不知被夜无烟藏在了哪里,心中顿时一酸。
  两人随着金总管,出了云粹院,撑着伞儿,渐渐消失在雨雾里。
  待得一行人走远了,房门打开,伊冷雪从屋内快步奔了出来,她站在雨雾里,遥望着渐渐消失在雨中的人影,两行珠泪缓缓从眸间滑落。
  *
  瑟瑟和赫连傲天一起到了绯城外,迎亲的队伍还在等着他们,一行人上了车马,在雨雾里行驶,一直到了下一个城镇,宿在了当地最大的一间客栈。
  夜,雨停了,瑟瑟用罢晚膳,起身来到赫连傲天的房间。
  赫连傲天静静坐在火烛之下,看到瑟瑟进来,剑眉微凝,清俊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暗沉。
  瑟瑟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良久,终于开口道:“赫连,我不能随你走了!”
  “我知道,你要救澈儿嘛,我等你,救了澈儿,我们一道回北鲁国!”赫连傲天抬眸说道,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赫连,不是救澈儿的事,就算是救回了澈儿,我也是不能随你去的。”瑟瑟缓缓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事情,还是及早处理的好。
  赫连傲天虽然早就料到她是一定不会随他走的,可是,真正听她说了出来,心中,还是伤感至极。他一把抓住瑟瑟的手腕,压抑着心中的情潮,沉声说道:“瑟瑟,我说过,不会强迫你的,就当去北鲁国做客,如何?”
  瑟瑟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话语坚定地说道:“赫连,我不能去。我真的要离开了。”
  赫连傲天猛然起身,伸手握住瑟瑟的双肩,手微微有些颤抖:“瑟瑟随我回北鲁好吗?”
  “赫连,这次和亲,你用心良苦,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所以不能随你走!”瑟瑟声音轻柔地说道,但语气极是坚定。
  “瑟瑟,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肯随我走?!”赫连傲天痴痴说道,放开瑟瑟的肩膀,落寞地坐在椅子上。
  瑟瑟心中,也极是伤感。自认识赫连傲天以来,虽然他们之间也有过误会和冲突,但是,赫连傲天待她,始终是痴心一片。草原上送狼皮,那青狼般的爱,都令她极是感动。可是,感动不是爱情,她无法接受他,她已视他如兄弟手足。
  “赫连,”瑟瑟从衣襟中拿出来一方锦帕,递到他面前,道,“赫连,这块锦帕送你留个念想吧!”那是锦绣公主送给她的锦帕,如若可能,她希望能撮合赫连傲天和锦绣公主。
  赫连傲天抬起头来,接过瑟瑟递过来的锦帕,帕子上绣着两只翩飞的蝴蝶,他眼神一亮,伸指抚过那柔软的布料,触摸着那蝴蝶翩飞的翅膀,忽而抬头,凝声道:“瑟瑟,你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做一对自由自在的蝴蝶!”
  瑟瑟淡淡挑了挑眉,微笑道:“赫连,别说傻话了,我要流浪江湖,可你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随我去!”
  她曾期盼着能和赫连傲天一起流浪江湖,可是,错过了,就成了一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梦。
  “这个一国之君,我早就不想做了,瑟瑟,让我跟着你,如何?”赫连傲天俊眉一挑,眼中迸出一抹决然的光芒。
  瑟瑟听了,极是心惊,眼见得赫连傲天眸中那坚定果决的眸光,她缓缓退了一步。压抑住内心的惊诧,缓缓说道:“赫连,你不要说傻话了。我不爱你,所以就算你抛弃了家国,我还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赫连傲天闻言,眸中的灼亮瞬间化为一片黯淡,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袭上心头,令他几乎窒息。
  他凄然地坐回到椅子上,他将头埋在手中,遮住了整张英俊的脸,只有凌乱的发披散而下,看上去伤感难言。此刻的他,孤独落寞竟如同一个无助的幼儿。良久,他才缓缓挥了挥手,凄然道:“好,你走吧!赶快走,趁着我还没有后悔,赶快走!”
  “赫连,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瑟瑟起身,有些担忧地问道。毕竟,她是以和亲的名义嫁他的,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的亲事,还涉及到两个国家。
  赫连傲天蓦然抬头,清俊的脸上一片黯然,他之所以同意停战,就是知悉了她还活着的消息。原以为,她就算不愿嫁他,也会随他到北鲁国。那样时日久了,他不信她对他会没有感情。可是,他终究是算错了。他忘记了她是多么倔强的一个人儿!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他握了握手中锦帕,苦涩地笑道。
  “那个锦帕,是锦绣公主送我的贺礼,那绣工还不错吧!”瑟瑟淡笑着说道,待看到赫连傲天眸间愈来愈黯的眸光,眼看着他马上要发怒了。
  瑟瑟展颜一笑,脚底抹油,飞步从室内冲出,自客栈二楼的栏杆处潇洒地一个翻身跃了下去,姿态轻盈妙曼。这时,店里有很多客人在长廊上望月,看到瑟瑟的绝世风采,忍不住痴痴追寻。而瑟瑟却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赫连傲天冲到门外,遥望着瑟瑟消失的方向,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想起她临去前那一抹清绝如莲般纯净灿烂的微笑,他的柔肠顿时拧成了几道弯。
  他松开了手中那块锦帕,任它从栏杆上轻轻飘了下去。
  原以为,是她绣给他的,却原来,她留给他作为念想的礼物竟也是别人送的。她的心思,他隐隐猜到了,什么锦绣公主,他只要她。他只要她就这么难吗?
  “这位公子,这是你的帕子吧!?”
  赫连傲天回身,只见客栈里的小二笑嘻嘻地拿着方才他丢下去的帕子,站在他身侧,问道。
  赫连傲天剑眉微拧,伸手从小二手中接过帕子,冷声道:“是本公子的,多谢!”
  转身进了屋,灯下,他注视着锦帕良久,终还是不舍的再扔掉。就算是借花献佛,那也是她送他的,姑且就留着吧。
  *
  六月初十日。
  这一日,对于璇玑府而言,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璇玑府的玄机老人制造出了一种新型的战船,此船不同于楼船和斗舰,是一种易于强袭的战船,行驶速度极快,船首和船尾都载有摧毁性的武器,易于直接撞坏敌军战船,使士卒溺水身亡。此船也适合远战,一般战船是不可能于此战船匹敌的。而此战船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就算勇猛的士兵,攀上了此船,进不去也终究是死路一条。
  嘉祥皇帝龙颜大悦,亲自为此船赐名艨艟战船,且封璇玑府玄机老人为“机括之王”。
  这日,璇玑府的玄机老人在青尉山的“幽园”之中,大摆筵席。璇玑府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名望的,这将次祝贺的,不仅有部分朝廷官员,还有南越武林之中有名望有身份的人物。
  幽园东南角,有一大片池水,名为“莲池”,与玉湖和南越江东水道相连。池中,皎洁如玉的观音莲轻浮在碧水之上,灼灼而绽放,散发着淡淡的令人难以婉拒的醉人清香。
  莲池南面的石坪地上,绿树繁花,凉风阵阵。树荫下,铺着厚厚的红毡毯,毡毯边缘,二十几张檀木小案围成一个半圆。客人们环坐在木案周围,正在谈笑风生。
  莲池中,泊着那只艨艟战船的小模型,用牛筋和香木作成,比之真正的战船小了数位,却令人观之惊叹不已,暗叹玄机老人真是当世奇才。
  宴席还不曾开始,宾客还未曾全至,在檀木小案围成的半圆之中,一名白裳舞姬正在翩翩起舞,她长袖飘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影,袖中不时飞出彩色花朵,纷纷扬扬,暗香扑鼻。乐工和歌姬都坐在池北莲亭中,隔水送来的一阵阵乐声与歌声。
  玄机老人,须发雪白,穿着一身布衣,看上去极其朴素,不似皇帝御封的“机括之王”,倒像是一个民间老工匠,他站在入口处,迎接宾客。
  他的玄孙璇玑公子凤眠着一袭玄色衣衫,俊雅清逸,唇角蓄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眉眼生的不算绝美,但是眉目间隐隐透着一股灵透之意。身为主子,他没有迎客,因自小便对这些应酬极是厌恶,是以他默默坐在席间,观看舞姬的舞。
  宾客络绎而至,太子夜无尘,璿王府的金总管,逸王夜无涯,武林盟主铁飞扬,还有江东水道的霸主贺之北……皆是有名望的贵宾。
  凤眠坐在席间,意定神闲地望着正在酣舞的那个潇洒美貌的白衣舞姬身上,但见她袖中的鲜花已经洒了一地,香气四溢。
  “这个舞姬从哪里请来的?”凤眠忽然凝眉问道。
  身后随侍的侍女愣了一下,不知公子何以对着白裳舞姬如此惊异,愣然道:“是府里的总管请来的,大约是什么乐坊的吧,怎么了,公子,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凤眠眯了眯眼,眼见得那舞姬将袖中的花朵洒的满地都是,甚觉不妥,可是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不妥。遂淡淡说道:“难为她居然能藏这么多鲜花在身上,不过,倒是难得的色艺双绝的舞姬。只是,她跳的这叫什么舞?天女散花?”
  侍女抿嘴笑道:“公子起的名字好,这还真像是天女散花!”
  侍女话音方落,凤眠身侧的座位上,一个高大洒脱的身影悠然落座。凤眠侧首,见是武林盟主铁飞扬,少不得起身抱拳道:“铁盟主,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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