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辉

  苏葵的眼眶里水盈盈的，倒像是乔装打扮之后骗小红帽上钩的狼外婆。
  “还不错，鲜甜爽口。”沈亦熠煞有其事地说。
  苏葵瞬间化身为狼人，嗷嗷直叫，完全抛弃了形象这个东西，凑近她问：“然后呢？你们就这么勾搭上的？”
  沈亦熠唔了一声算是回应她。
  
☆、chapter1
  沈亦熠刚打开家门，哆啦便狂吠着朝她奔去，扒着她的腿不放。她换上拖鞋，随手就将包放在了玄关处，无奈地弯下腰，一手抱着它，一手挠着它肥肥的下巴：“哆啦，你越来越胖了。再胖下去，我也要给你针灸减肥了！”
  哆啦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舔了舔她的手，呜咽了一声，就将头塞进了她的臂弯。
  沈亦熠将哆啦放到了沙发上，随手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转身便走进厨房洗了个手烧水。
  大概被哆啦碰到了遥控器，习惯的美食节目的声音没有了，换来的是一个动画片的声音，仔细听竟然是哆啦A梦。
  大学时候温故过一遍的动画片，在现在看来意义完全不同。
  哆啦盯着电视机，俨然已经被电视画面吸引。
  沈亦熠泡了一壶蜂蜜茶，坐在哆啦旁边，它很自然地蹿到她身上坐下，乖顺地趴着脑袋，依旧盯着电视机。
  她养的狗，竟然和她一样也爱看哆啦A梦。
  那时候和他聊天最繁忙的时候，一天竟能发个上百条短信，在两个人很熟了之后他有一次调侃，说起那次被她跳上自行车后无奈载着她送她去寝室楼。他说当时他就想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重，胖胖的又有点小机灵，不就是机器猫吗？
  最后把她逼急了，索性回了他一条短信说日后要养一只叫哆啦的狗，她就偏生让哆啦a梦变成狗！
  没想到他马上回复调侃她：原来你把自己当狗养啊。
  沈亦熠气得恨不得甩手机不回他。
  过了一分钟那边大概感觉到她被气急了，半是讨好半是哄地说：那我以后开一个动画公司，只做猫和狗的故事。
  彼时，沈亦熠才知道他的专业。在聊了上千条短信之后终于知道了对方可能是个美术生，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苏葵鄙视。
  沈亦熠随手拿起今天新买的杂志翻了起来。
  一篇人物访谈映入眼帘，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她认识……就算在六年前只那么匆匆几眼，但他的模样像是刻在了脑海里一般，印象深刻。
  沈亦熠仔细端详那张半身照，就像是不经意间被抓拍到的，即使是一张侧脸也能迷倒一片少女心了。剑眉星目，嘴角微扬，似乎正在看对面的人，坐姿很随意但不显浪荡，手臂很轻松地放在沙发扶手上，双手交叉握着。
  那个说是要开动画公司的男人竟然当起了摄影师。
  在照片旁边有他近几年来的许多摄影作品，还有每年获得的奖项，差不多就成了文章编辑对于他生平事迹的介绍。
  幸而还有一大段的采访记录，才不至于沦为文编的花痴告白。
  最后编辑感慨地写道：零身上浓厚的艺术家气质不经意间流露，举手投足间仿若大家风范，他不止是一个摄影师，更是一位引出你内心另一个自我的心理师。若得到一张他的照片，必定是此生福分。
  最后一句无疑将他捧到了最高点。
  但是沈亦熠的关注点却只是在“零”这个名字上面。
  如果说认识了一个人6年多，期间有一年是每天都会联系的，中间有5年虽然音讯毫无但一直被记挂在心上，但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会不会被视作怪物裱起来？
  或者说时隔5年之后沈亦熠终于知道了暗恋许久的男人的……艺名，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哀呢？
  沈亦熠拍了拍脑袋，默念了一声：男人退散。
  拿起遥控器胡乱地换台，正好是晚间的娱乐新闻。赫然是最近八卦报纸的宠儿、模特界大名鼎鼎、秀而优则演的黄菲。
  女主持人正巧舌如簧地评论黄菲近几次的绯闻男友，最后一张照片明显是偷拍的，男人的身形也不是很清晰，但是两个人只是很正常地坐着，像是在聊天的光景。女主持人介绍起这位绯闻男友的时候更是激动地语速加快，作为一名不出现在镜头前面的摄影师，虽然在摄影界零的大名已经如雷贯耳，但他平时低调，什么大牌都请不动，只凭心情，这次黄菲能够在和他合作的过程中擦出火花，简直是一本n利……
  最后一锤定音：黄菲才是真角色。
  沈亦熠关上电视，主持人激动得抬起手中的pad的样子永远被隔绝在了电视机里面。
  哆啦早已经垂着脑袋缩着身子在她腿上睡着，沈亦熠抱着哆啦进了房间。
  不知是今天回忆太多还是受了太多的刺激，她迷迷糊糊到下半夜才睡着。
  结果没睡着多久，就被手机的狂轰滥炸吵醒，沈亦熠努力睁开眼，哆啦就躺在她被子外面的脚边上，抬了抬眼皮，又闭上了。
  伸手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手机铃声这时候又停下了，沈亦熠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没过几秒钟铃声又响了，困顿之中摸着手机接听，哆啦象征性地叫了一声就没声了。
  她闭着眼，哑声喂了一声。
  “沈亦熠，你快起床了！”苏葵的声音朝气蓬勃，“我快到你家门外了，快来开门。”
  沈亦熠不情愿地翻了个身，打着哈欠一把掀开被子，躺了近一分钟后还是起床了。
  哆啦跳下床，跟在她身后，摇着尾巴。
  苏葵冲进门，随手将包扔在了沙发上，咋咋忽忽地打了声招呼，看她依旧没睡醒的样子，推着她进卫生间洗漱，自己跑进她的房间，拉开她的衣柜挑挑选选。
  “快，换好衣服我们出门，”苏葵从一堆套装里挑出一条蕾丝的连身裙，绿色的花朵图案充满了春天的气息，“今天临时改地方了，我们得快一点。”
  沈亦熠靠着墙，伸了个懒腰，换好了衣服。
  到了指定的地方，苏葵先行进了大厦。
  沈亦熠停好车进会议室时，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里面，正围着一个大圆桌聊天。正对着门的那个男人手边放着一台相机，鼻梁上加着一副眼镜，认真听着别人讲话。
  零？！ 
  如果早知道苏葵口中的帅哥摄影师就是他的话，沈亦熠宁愿回家面对不断催婚的母亲而打死也不会答应她过来见帅哥饱眼福……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沈亦熠又仔细看了看那个男人，确信自己没看错后，躲回了走廊里，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
  “哎哟，怎么今儿这么早打回来？”老太太微喘着气，应该是刚早锻炼回来，“有什么事儿啊？”
  沈亦熠清了清嗓子：“妈……我大学的时候很胖很丑是吧？”
  “哪有？我的女儿一直又漂亮又可爱，”老太太打着哈哈。
  “……妈，说实话。”
  “哎呀，一大早的也不问声好开口就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不知道我刚才出去锻炼回来的时候碰到了谁哦，就是那个，比你大两岁的那个季锋他妈妈呀……”
  “妈……”
  “好吧，你以前……确实……”
  ……
  “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老太太呼吸很快平静了下来，又是贼兮兮地问，“女儿，不会是你男朋友嫌弃你以前长得胖吧？对了，你有男朋友了吧？这次端午你一定要回家，妈妈手边有好多有为男青年，没有男朋友我就给你介绍几个呗，刚才我还和季锋他妈妈聊到你呢……”
  沈亦熠一听老太太的兴致又起了，马上将手机放得离耳朵远远的：“妈，我在开车，不跟你多说了。”
  沈亦熠将手机塞回包里，躲进卫生间使劲照了照镜子。
  自从大学毕业被老太太针灸加上调理，她现在几乎瘦得只有大学时候的一半大，现在虽说不上是美艳不可方物但也算是都市俏佳人一枚。沈亦熠努力回忆了一下大学时候的穿着打扮，因为肥胖而只能穿宽大的T恤，剪着蘑菇头，脸蛋肥肥圆圆，从背后看就是一颗加大加肥泡过水的蘑菇，从正面看就是一个没有脖子的胖子，反正不堪入目就对了。
  再说了那么短短一个星期，他们见面的次数一个手就掰得过来，还有5年的真空时光，应该是认不出来了吧？
  反正她只是一个连工作人员都算不上的苏葵的临时助理，等会默默地躲在角落里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她的吧？
  沈亦熠在内心感谢了老太太一百遍和自我安慰一百遍后，挺了挺胸又走了回去。
  大家好像还在等人，所有人面前只有一个茶杯，三三两两地低头讨论，苏葵也正侧着身体和身边模特出身却近日来因为演了一部偶像剧而爆红的曹博禹聊地火热。
  沈亦熠悄悄躲进角落里，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最后陈成走进来的时候，沈亦熠又是一阵错愕，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么好运气地同时碰到了大学暗恋过的和被表白过的人，这么一天真是圆满了。
  沈亦熠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直到陈成坐在零身边一直空着的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她的视线才能够偷偷地转移到零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坐在会议室里，她都不敢太仔细地观察他，有股莫名的心虚。
  六年前让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仿佛一注视就会掉进无底深渊的眼睛，此时却被镜片遮掩，比昨晚在杂志上看到的更为真实。
  沈亦熠现在能够借着陈成和他讲话的时间肆无忌惮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