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苍苔之公尝玉箫

第76章


再后来,她又逃跑,不过这一次,她被人救了,带到了天山冢,后来跟了无风。可这段记忆她一直都记得,可能怎么忘都忘不掉,便索性刻在脑子里了。
  英莲笑笑,“世事无常,人各有天命,不悲,不喜,方能长久。若不能长久,那也是我的命,我认命!”
  尔术气得不再理她。
  我看着英莲,觉得她倒有几分豁达,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苍梧请的大夫来了,给英莲娘诊了脉,说是风寒过重,拖延太久,再晚些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见大夫要开药,英莲忙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娘不能吃药。”
  “为什么?”这下轮到苍梧都惊讶了,生病了也不吃药?
  英莲红着眼眶看了她娘一眼,垂眉道,“爹回来要是闻到药味,会打我和娘的。”
  “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呀,你娘不吃药怎么好,你们娘俩这么忍气吞声纵容他,根本就是自找苦吃吗不是?”尔术双手叉腰,越发想不通,恨铁不成钢。
  英莲沉默的垂下头,攥着双手直掉泪。
  我想了想,便让苍梧随大夫去抓药,然后在医馆加工一下,将药磨成粉末状,制成一粒一粒的药丸,然后拿回来给英莲娘服。虽然中药味还是有,但比煎服的气味肯定弱一些,也不易被发觉的。
  “您怎么也这么怕着她爹,难不成她们就得这样偷偷摸摸么?”
  我看了尔术一眼,“你现在有更好的办法?”
  尔术垂下眉,这下倒没话说了。
  苍梧依言随大夫去了,我让尔术留下来陪英莲娘俩,嘱咐她不得再轻率说出些伤人的话,她应了一声随即问我,
  “您要去哪里?”
  “你不是说治标不治本么,现在就去治本。”
  英莲惊道,“夫人您要去找我爹?不行啊,我爹在的那赌坊鱼龙混杂,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夫人您有身孕,不能去!”
  我摆摆手,笑道,“正因为我有身孕,有人作伴,才不怕,放心,等我将你爹带回来。”
  其实我想说的是,按照穿越文的逻辑,女主角就是吃了唐僧肉外加金钟罩铁布衫,怎么死都不会死的设定呀。
  宫青跟着我,“我进去就好,你在外面等我。”
  “不,我要进去。”
  宫青皱起眉,“英莲姑娘说的没错,赌坊鱼龙混杂,不适合怀有小少爷的你。”
  我想着他怎么苍梧俯身了,停下脚步回头道,“我要带六个月去见见世面,这是胎教的最佳境界,我走过的名山大川小楼作坊就是六个月见过的,都说娃娃要赢在起跑线上,我的六个月怎么能在腹中就输了别人呢,定然要比那些深闺里的小宝宝见多世面才体现六个月的与众不同呀!”
  宫青眼角抽了抽。想说见世面非得去赌场见世面么?但看我一脸兴奋拦是拦不住了,便也不再规劝,暗下决心,等下若是出了岔子定要速战速决,护我周全!
  龙都城最大的赌坊要数藏凤户名下的头号赌坊——隐龙斋。这地儿不仅名字起的雅,连格局都跟一般的赌场不同。亭台楼阁,湖光山色,帷幔翩飞,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赌坊按照甲乙丙丁子丑等划分等级赌室。最上等的,自然是甲级赌室,一般属王孙贵胄的专享。接下来便依次是朝中大员,龙都公卿世家子弟等等,最末,便是些鱼龙混杂的江湖小混混等地位最低贱之人的赌室。
  规格不一,待遇自然也各异。
  门口接待的伙计见我很有福相,当然是肥出来的,肚子也微挺,略有些吃惊,再看身后的宫青,立马笑脸相迎,谄媚道,“这位爷,您这是要去往几等赌室呀?乙等,丁等?”
  我故作沉默,宫青扫了我一眼,对伙计道,“最末一等。”
  伙计脸色微僵,随即又堆满笑,“爷可以不用去最末一等的,凭爷您的身份打扮,去……”
  “最末,带路!”宫青径直打断他的话,走近我,然后侧头看脸色古怪的伙计。
  伙计只等垂头领着我们去末等赌室,一路上也不见说话,我和宫青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自在。
  七拐八拐,总算在一处僻静之处听到赌场应有的那种喧闹之音,还有污秽的谩骂声。
  伙计朝我们点点头便一溜烟的跑了,我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该不会打草惊蛇了吧?”
  宫青看了我一眼,忙走上前一步,唤住伙计,伙计立马又屁颠屁颠跑回来,两眼发光,“爷是打算换赌室了?”
  “打赏你的,拿去吧!”宫青给他扔了一锭银子。
  伙计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转瞬即逝,笑得乐开了花,“那爷玩好,有事只管唤小的。”
  宫青走过来,我看着伙计,又看了看他,“你是故意的!”
  “进去吧。”宫青不置可否,帮我推开了末等赌坊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要日更的……可是早上【2014-04-21】写到进赌坊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因为要上班了呀嘤嘤嘤……字数比较足,以后可能每章字数都比较足了,洒家懒得分成几段更嘛……那就隔日更吧,希望今晚明晚能努力码到下次更新!!!!
☆、Lecon 16
  一进赌坊,污浊之气便扑鼻而来,各种气味混杂,我险些吐了。
  宫青挡在我身前,侧头道,“你还是先出去,人我来…”
  不待他说完我便推开他,调息往里走。他无奈,跟了上来。
  末等赌坊正如其名,人多嘈杂,有人进来根本就没人发觉,好几大帮人围了几个赌桌,谩骂声哄笑声打闹声此起彼伏,这桌子笑得肆意猖狂,那桌子骂得狗血淋头,像是进了炼狱似的,被地狱之火烈烤受尽无间地狱酷刑的厉鬼发出的阵阵哀嚎,个个青面獠牙,面色惨白,行尸走肉,醉生梦死。进了赌坊,便是还原根本,显现出自己最真实的那份面貌。
  我其实挺同情他们的。
  和现代人买彩票上赌桌一样,若是谁都衣食富足平安喜乐,又何至于会流连赌坊,追求那微乎其微的胜算和好运,赢得一些可怜的银钱,他们压力太大,无处释放,便上了赌桌,殊不知自己的生死也被送上了赌桌,赢了,便活着,输了,便死。但输赢之间的间隙并不大,只因有时候人生没有输赢,输了也是赢了,赢了也是输了,正如生既是死,死既是生,生生死死,真真假假,都是虚妄。
  等我想完一圈,宫青已经在跟赌坊里的伙计说话,打听老赵。
  我走过去,伙计正在回话,“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这赌坊每天人来人往的,小的着实记不住名字,认不了您要找的人!”
  宫青皱起眉,按理说老赵闹出卖女儿这等事还被藏凤户抓了去,不至于没人知道,只怕是有人有心不肯讲出来。
  待伙计走远,我问宫青,“你有什么办法?”
  “看来只能依次问过去了。”
  我看他一眼,“我倒有个办法,不过等下你别拦我,得配合我。”
  宫青抬眼看我,闹不懂我又要做什么,想应我又怕应我。
  我也不管他应不应我,径直走到赌坊上首的地台上,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
  宫青站在台侧看我,伙计想要把我拉下来,宫青拦住他,给了他一锭银子。伙计便退了下去。
  我看了半响,没人注意到我。看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词不仅跟我无缘,跟下面这群赌鬼也没什么缘嘛。
  赌徒嘛,除了高雅点想图个乐子的,其他都是为了钱。可我毕竟不是龙都首富,所以还没豪气到要撒钱雨的地步,于是我让宫青站过来。
  “等会儿你就对着下面喊,‘凡赵姓者,站出来,上五十两;这其中凡有妻女者,受赏百两;再其中卖过女儿的,受赏两百两。’如此,那老赵也该出来了吧?”
  宫青蹙眉,“为何不一开始就喊卖过女儿的老赵上来聆赏钱?”
  “你要是大庭广众撒了泡尿,过会儿有人叫你去领奖,你会去吗?”
  宫青吃了我一记白眼,我拍了拍他的肩,退到帘子后面悄悄偷看。他叹了口气,随即照我说的开始喊话,起初没人鸟他,于是他扔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在台上。
  那一声银子落地之音像是带有魔力似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于是末等赌坊里顿时一片安静,不同寻常的安静,带着压抑紧绷着的气息。
  宫青喊出了第一句话,赵姓出列。
  有不少人站了出来,其余非赵姓者被推到后面,长吁短叹,生不逢姓。宫青让伙计依次赏了五十两,约二十来人;接着又喊有妻女者,筛选了五人左右;剩下的卖过女儿的,筛选了八九人,只剩下三个人了。
  宫青望着他们,正欲问他们的女儿可有名唤英莲的时,我忙跑出来拽住他,对他摇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听说英莲报了官,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到?”
  下面刚巧‘偷听’到我的话,立时炸开了锅一般,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哄闹咒骂胆小害怕者不一。伙计瞪了我一眼,忙安抚下面说没有这回事,藏凤户开赌坊合法经营,就算官府来人了也不敢怎样。
  我明显看到方才那片慌乱中,三个赵姓人中,有一个人的目光微闪,却没有发作,不似其余两人那般慌乱,甚至听到我说英莲时身子微动。
  我看向宫青,他了然点头。
  觉得差不多了,我便打算离开。哪知刚行至门口,整个末等赌坊两面的门突然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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