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赤子

塞缪尔医生被带到船长办公室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他在被唤醒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已经回到地球了。但是很快他发现，船长和大副的表情非常凝重，不同寻常的样子，这足以说明，出大事了。因为刚从冷冻舱出来，塞缪尔觉得胸口发堵，非常难受，几欲作呕。本看他这个样子，过来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谢谢，奥尼尔先生。”塞缪尔医生很客气地对本说，“出了什么事了吗？”他接着问。
    戴维斯看到带他进来的人又出去关好门，才慢慢地说，“塞缪尔医生，请你来，是想问问你，对亚历山大.卡斯帕了解多少？”他看着塞缪尔的表情变得愕然。
    “卡斯帕不是已经死了？”塞缪尔医生问。
    “我们的行动可以说失败了大半，人员损伤严重。”本开门见山地回答，“而幕后的黑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卡斯帕。我们有两个队员不慎落入他的手里，现在情形十分危险。当然，也可以说，幸亏落在他那里，否则的话，整个普罗米休斯号一定已经全军覆没了。”
    “如果这事情是卡斯帕做的我一点都不奇怪。”塞缪尔医生沉思片刻回答，“其实卡斯帕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与他共事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被他的热情和乐观所感染，从而整个人都变得开朗和积极起来。他在航天部一直很受重用，也是火种计划的牵头人之一，非常的理想主义，而且愿意把理想主义变成现实，吸引很多热血的人参与其中。曾经，我也是很崇拜和信任他的。”他不吭声了，显然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么，什么改变了你的看法？”戴维斯问。
    “在我上次企图割动脉自杀的那天，我把很多事情告诉了丁，你们可以问他。”塞缪尔医生脸上露出厌倦的神情，看来他并不想回忆太多，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完全希望回避。
    戴维斯和本互相看了一眼，“医生，我们落到卡斯帕手里的队员就是丁，可能还有Manon，我希望你明白，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塞缪尔医生微微吃了一惊，他一直是很关心王曼农的，在她身上，似乎总能看到他的小凯特的身影。
    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卡斯帕的确是个热情的理想主义者，但是他同时也是个走火入魔的理想主义者。他有人格魅力不假，时间长了，他的人格魅力就变成了无限膨胀的权力欲。俄底修斯号的幕后黑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他。整个俄底修斯号事件，其实是那个来源不明能影响人心智与大脑的音频的试验品。之前我们给各类生物做过类似的试验，最终发现，越是高级的哺乳动物，受其影响越深。卡斯帕和我说的最后一番话，就隐约透露他想做一个人体方面的心理学试验。也正是这件事，刺激我投向了教会组织，其实……”他冷笑一声，“他们都是一样的，殊途同归罢了。”
    戴维斯有点恼怒，“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向部里上报，或者找媒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塞缪尔医生嘲讽的眼神所打断了。戴维斯有点郁闷，他明白自己问得太幼稚了，可怜的约瑟夫，就这样不明不白做了一个试验的牺牲品，除了约瑟夫，还有那么多无辜的船员。
    “我所知道的，其实只有这些。”塞缪尔医生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至于他在这里的行动，我真的是一无所知，连被暗示过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丁和那个小姑娘真的落在他的手里，我倒觉得你们不用太为他们担心，因为卡斯帕也不会无缘无故伤人，特别是他还用得着的时候。”
    “那要是用不着或者妨碍到他的时候呢？”戴维斯紧接着问了一句。
    “这就很难说了，卡斯帕一向不达目的绝不收手。但是还有一个不小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被他规划的前景与人格魅力所吸引，和他走在一起也说不定。所以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带着全体队员如期返航，把这件事情如实上报再做打算。”塞缪尔轻轻地伸了一下腰，“不要说这不可能，我们从前都是受过蛊惑的热血青年，卡斯帕玩弄人心理的技巧很纯熟。”
    打发走塞缪尔医生之后，本迫不及待地问，“乔治，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选择的确很艰难，良久，戴维斯才说出口，“按原计划进行吧，等行星自转启动正常后，搜寻两周，然后返航！”他的心像针扎着一样，阵阵刺痛，如果搜寻不到就返航的话，意味着他不仅又多失去了两名可以信任的伙伴，而且还有可能失去白晏梓对他的期望。
    白晏梓穿过压力舱进入燧人氏号的时候愣了一下，她看见方晋虎和徐亚兵正在检修各种设备。这两人看到她，明显也有点不解，“你不在主控室值班吗？”方晋虎问。
    “我和船长说，暂时调回来，找到丁峻和曼农再回去。”白晏梓轻描淡写地回答。让方晋虎几乎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晏梓，你真讲义气！
    徐亚兵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正常启动两周之后还找不到他们，戴维斯命令返航，怎么办？”
    白晏梓回答，“我已经申请留下来驻守，等下一拨支援。”
    徐亚兵悲观地摇摇头，“我猜戴维斯是不会答应的，真正大地震开始之后，工作站都会被碾成渣渣，驻守在哪里？”
    “人造卫星。”白晏梓都想好了，“人造卫星上面也有生活区，而且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拆除。只要你们给我留够充足的给养就够了，当然，得留一条子艇给我，可以随时登陆。”
    其实对这个回答，徐亚兵也仍然不看好，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沉默了。
    “我们能找到他们两个，在返航前！”方晋虎坚定地说，“我的预感一向很灵的，头不傻，曼农也很机灵，他们也会找机会和我们联系上。咱们几个是一只手的五根指头，缺谁都不行！”
    这时徐亚兵的传呼响了，戴维斯的声音，“徐，你和方最后一次和Manon对话是什么情况，那时候她在做什么？”
    徐亚兵回忆当时的场景，“她在工作站主机找到了一个叫‘胶囊’的文件，然后告诉我们她知道去哪里找丁峻。”
    “主机的文件都基本备份回来了，你能不能来一趟主控室，把那个文件找出来，我们看看有没有一点线索？”戴维斯问。
    “当然！”徐亚兵告辞队友，直接往主控室去了。
    文件当然是很快就找了出来，戴维斯和本仔细地研究，看来这就是卡斯帕的逃生装置，斯波克一定是通过这条路径和他会合了，而王曼农紧随其后去找丁峻，至于以后的事情，谁也不清楚了。
    大地震开始了，卫星不断地把拍摄到的图片发到飞船内部。至少从外面看，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的场景，各类火山口喷发着滚滚烈焰和浓烟，地震引发的海啸，致使图片上能清楚地看见浪花。戴维斯询问，卫星上是否装置有可以对行星内部进行扫描的仪器，他想透视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目标。安德烈寻找了一下文件，告诉他，只能依靠现在的中微子装置了，如果马上改造出可用中微子扫描的仪器，工作量太大，而且扫描之后需要处理的信息量也太大。如果一个卫星进行内部扫描的话，在正对着行星的另一个方向还需安装接受图像的装置，几乎是不可能短期完成的任务。